“姐姐最近身体好像好了一些。”

云雨初歇，阿生将叶时抱起来，带她去浴室清洗。过后用毯子把她包起来，抱到飘窗上，从背后拥住她，“姐姐，看窗外。”

窗外不知是什么活动，朵朵烟花炸开，如星子坠落，五颜六色的光芒，映亮了小片天空。

“喜欢吗？”阿生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喜欢。烟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物，只是这烟花，是阿生为她放的。

叶时忽然意识到，有一个问题她不能再逃避下去了，“阿生……”她几乎不敢与阿生亮晶晶的眼睛对视，“你对其他客人也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我…”阿生的话戛然而止，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闭上了嘴。

他对其他客人是这样的吗？

他会整天住在客人家里吗？不会。

他会因为客人生病不去医院就生气甩脸子吗？不会。

他会因为客人随意的一句话就费尽心思准备惊喜吗？不会。

阿生头一次觉得慌乱，手足无措，哪怕是他被亲爹赶出家门时也从未体验过的慌乱。

他忍不住把叶时抱得更紧。

“我的年假快结束了。”叶时忽然开口，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等我复工，估计要出差。”

“去哪儿，怎么这么突然？”

“南方的城市，晋城。”

“好远。”

“嗯。”

“我会想你。”

“我也会。”

“等你回来。”

叶时笑了笑没答话，仰头吻上了阿生。

这一次不想对你撒慌，忘了我吧，阿生。

……

叶时的电话打不通。发短信也没有回应。

距离一个月还剩九天，叶时不见了，人间蒸发一般，阿生到处都找不到她。

阿生去她的工作单位，她的同事告诉他叶时一周前就辞职了。

混蛋。她骗了他。她根本没有出差。

二十一天，足以养成一个习惯。叶时不是他的习惯，是他的心思所绕，是他的全部。

阿生疯了般找她，常去的水果店，最爱逗留的宠物店，没有，都没有，原来这个城市这样大，失去一个人这样简单。

他忽然想起叶时反复无常的病，跑遍了这座城市的医院。

没有她。

她就是个小骗子，说的话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阿生想起叶时走前一晚两人看烟花时说的话，怀揣着一丝希望，他来到了晋城。

一个月已经过了，这是他失去叶时的第十一天，他又见到了她。

在晋城城郊的一家公立医院，阿生看见叶时穿着病号服坐在花园里晒太阳。

她瘦了一圈，病号服里空荡荡的，脸颊都有些瘪下去，嘴唇也没有血色，病态的苍白，她没有注意到阿生，自顾自地盯着手掌发呆。

阿生走近时，听见她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起身，似乎是准备回去了。一转身看见阿生，她极快地转身捂脸，自欺欺人地逃避。

“我看见你了，叶时，过来。”

才不过去！都不叫姐姐了，肯定没我好果子吃。

叶时不动，阿生便自己走过去，握住叶时的手，还是柔软的一双手。

“我需要一个解释。”

叶时不说话，阿生也不讲话了，俯下身捧起她的脸，忽然咬住她脸颊的一小块软肉，力道凶狠，连日来的奔波彷徨通通发泄出来。

“一点都不乖，不许再跑了，再跑就把你关起来。”阿生终于松开牙齿。

叶时捂住脸，簌簌地掉眼泪，阿生好狠，她疼哭了，分不清是哪疼。

阿生替她擦眼泪，力道轻柔，和方才判若两人，把她捂着脸的手拿开，手指摩挲着那个显眼的牙印，“给你盖个章，以后就跑不掉了。”

太阳昏沉沉地照耀人世间，叶时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跑不掉了，她的告别仪式出了个好大的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