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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等着吧”五个字在姜见凌嘴边绕了一圈，终究没说出口。

欲加之费何患无辞，御丰乱收取的费用站不住脚，只要她不回应，日后对质起来就有优势。

于是，姜见凌改口说出她精心设计的台词：“哇劁，售票阿姨只手遮天，竟然敢蛇子大开口！”

“太过分啦！”貅武也演上了，“我听说这家话剧院是临时搭建的呢，不会没有营业执照吧？”

妊桑很疑惑，她们妖界有营业执照吗？

“没错。”桑岚过来给阿娘递台阶，“这里售票规则很有问题，得多叫锋姨查一查。”

这家话剧院属于蓝锋的管辖范围，而蓝锋前些日子跟御丰打麻将失利，刚好有利益冲突，格外适合查案。

姜见凌：“就是就是。”

她在御丰身上学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有钱的是大姥，欠钱的更是大姥，只要脸皮够厚，就能永远永远当大姥。

要破此局，就得比大姥脸皮更厚，化防守为进攻。

无论是一千猪的门票，还是一百猪的罚款，都远超迦罗的物价水平，一告一个准。

姜见凌畅想着御丰坐完旧牢就进新牢的美好画面，忍不住狞笑起来。

“注意表情管理。”白莫扶住她的脑袋，提醒道，“免得落妖口实。”

“好的好的。”

姜见凌恢复正经表情，只让缺德计划在她脑内飞速运转，没过多久，中场休息结束，后半场话剧正式开场。

这一幕的开场角色是姚境，而饰演她的演员则是难得一见的伽墨。

近来，大家战力强劲，在排练之余，更是全身心投入大变活鬼项目，是以，全世界的伽墨数量变得两只手也数得过来。

紫元界剩下的5.5位伽墨也被巫鬼族“请”了出来，经过与外界伽墨的整合重组，纯正的伽墨变成了如今的6位。

其中2位擅长音乐剧，2位擅长话剧，还有2位擅长干架，可惜实力敌不过前面那四位姐们。

前四位伽墨在胖揍后两位伽墨后，与人族达成了合作演出协议，大家约定，一切恩怨等演出结束再来清算。

眼下，擅长话剧的伽墨正蹦蹦跳跳地上台，她朝各方位鞠躬之后，才变换为骨感十足的姚境专属外观。

姜见凌眉毛一挑，对伽墨的细心程度有些意外。

毕竟是老敌人，姜见凌嘴巴一张就想奚落几句，然而伽墨的台词来得太快，掷地有声，又不乏童趣，没过两分钟，姜见凌便深深陷入剧情节奏，眼中只能看到骨头大姐本骨。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天赋派演员，恐怖如斯。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伽墨本身就是她们的一部分。

与姜见凌有相同感受的观众不在少数，等到伽墨退场，大家对她的呼声竟比其她演员高上许多。

伽墨也没有辜负大家的热情，她跟在常铭演员的后面返场，返场装扮既保留了自己的脑袋，也秀出了姚境的骨头，两不耽误。

“谢谢大家。”

她再度朝大家鞠躬，落落大方。

“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但我想提醒大家一句话，可以吗？”伽墨难得用上了询问语句。

“可！以！”姜见凌抢答。

伽墨朝她的方位看了一眼，笑道：“希望大家记住，我不是什么好人。”

“……”

冰冷的话语把姜见凌拉回现实，她跟着广大观众摇头丧气，唏嘘不已。

“当然，今天不一样。”伽墨粲然一笑，“今天过节，所以我不会大开杀戒。”

“……那我们还得谢谢你？”姜见凌嘀咕道。

“不客气。”

伽·骨头版·墨翻了个活力跟斗，站到舞台一侧，把空间让给下一位返场嘉宾。

貅武回过神来，感慨道：“哇劁，还挺有节目效果诶。”

姜见凌撇撇嘴，暂时不想帮伽墨助阵。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猜不透伽墨的想法，对伽墨的动机更是一头雾水。

其余演员在热络地活跃场子，伽墨自然而然地加入其中，时不时帮忙递个台阶，让姜见凌看得更加迷惑。

她喃喃道：“伽墨，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恶念所化。”妊桑低声答道。

“恶念？”姜见凌一愣，“不是跟噬灵蛊有关吗？”

“是，也不是。”妊桑思忖道。

姜见凌动作一顿，然后死命往大白狼的耳朵凑，小声问道：“这是可以透露的吗？”

“……容我试试。”妊桑换上播音腔，不疾不徐地说道，“伽墨本就注定现世，但在因缘巧合之下，寄生在噬灵蛊上，又借长青之魂得以转世。”

没有被打码，没有变成不可说，那就是没问题。

“还真行。”妊桑的表情活跃起来。

演讲完毕的妊桑十分满意，听完演讲的观众十分讶异。

“寄生？”姜见凌问道，“不对，为什么说注定会现世？”

妊桑伸出爪子，动作平稳地在空中画了一个圆。

一秒钟过去，两秒钟过去，三秒钟过去……

空中依然无事发生。

妊桑终于反应过来，分身的灵力时断时续。

好在她家女儿跟她心有灵犀，很快帮她补上了一个圆。

“不错，真圆。”妊桑夸赞道。

桑岚保持着人形，但姜见凌似乎透过人形看到了一根扬到天上的大尾巴，大尾巴扑腾扑腾，又在圆形周边增添了一些古老的花纹。

润饰完毕后，标准的大圆纹章便呈现在大家眼前。

“你们可知，大圆周边的花纹为何？”妊桑伸爪描摹着那些繁复的纹路。

姜见凌对此很熟，举手回答：“是女宫。”

“不错。”妊桑点点头，再问道，“那这些起伏又为何？”

女宫纹章以线条勾勒，稍作拉长之后，嵌在大圆周边，此起彼伏。

貅武挠挠脑袋：“不是简单的形状吗？”

妊桑笑了笑：“不止于此，她代表我们每次经期的情绪起伏。

“除了悲、喜、苦、乐之外，还有平和、焦虑、抑郁、冷静、暴躁，知足、贪懢、自洽、忮忌，这些情绪有好有坏，而伽墨正是来源于坏情绪催发的恶念。”

“不对吧。”姜见凌和妈妈对视一眼，“我们的心理健康课不是这样讲的。”

按照人界的心理健康课，情绪并无好坏之分，无论是平和还是焦虑，对人族而言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它们会随着经期而循环出现，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

它们是人族感悟生命的重要元素。

老师们鼓励大家接纳这些正常的情绪，试着跟随经期的节奏来调节，同时也提醒大家，如若出现躯体化症状，务必及时就医，不要独自消化情绪。

这是因为，雄畜和末人就是十分具有警示意义的反面例子，牠们躯体残缺，无法透过月经感悟生命，不是陷入虚无，就是被雄激素裹挟着走向极端与毁灭。

因此，人族对情绪的划分十分简单粗暴：人类身上周期性出现的情绪，都是正常情绪；雄畜身上出现的情绪，才是异常情绪，异常情绪有可能会传染到人族身上，这时务必要寻求医疗救助。

此类病症统称为Masculinity（慢死枯力症），亦即起源于雄激素的病症。

从学前识字伊始，妈妈们便悉心教导女儿，做人不能慢死枯力，同时也要及时远离慢死枯力症患者。

“哦……”妊桑捏了捏眉心，思索要怎么措辞，她有点不适应话题被引到劣精上面。

桑岚脑子转得比阿娘快，她开口点评道：“你好，我们在讲正事。”

“？”姜见凌回以疑惑脸。

“劣精不配参与讨论。”桑岚总结道，“是吧，阿娘？”

妊桑狼嘴一弯，点了点头：“首先排除劣精。”

“我好像懂了。”白莫摸着下巴，“好坏与善恶，只是相对的标签，并不代表我们要否决‘坏’与‘恶’的方面，是这样吗？”

“是的。”妊桑接着说道，“恶念是我们的一部分，即使根除，也会随之出现新的恶念，所以伽墨注定会现世，也注定不能简单直接地被消灭。”

“难怪我们伤不了她。”姜见凌若有所思。

“我想，你们年轻一辈或许能找到更好的解决之道。”妊桑笑了笑。

“那现在，只能任由她伤害我们吗？”姜见凌不太理解。

妊桑看向姜迎帆：“前些日子，你们似乎统计过伤亡？”

为了与伽墨高效算账，人族在谈判前罗列了曾经受到噬灵蛊、噬灵草、伽墨迫害的人员，但不知何故，最后的结果并没有摆到明面上来。

“嗯……”姜迎帆面色有些为难，“结果有点上不得台面。”

“为什么呀？”貅武戳了戳她。

姜迎帆：“因为从最终结局来看，变成了‘劣精消消乐’。”

她们本想罗列反派的罪证，谁知列到最后，大家的重点全都歪到了劣精的一百种死法，究其原因，伽墨每次有心害人，最终害到的都不是人。

“哦……”妊桑的脸上又写满了慊弃。

姜见凌很体贴，她及时岔开话题：“但伽墨的确伤害过妖族，虽然妖族有灵力护身，但伤口却是实打实的。”

“对。”姜迎帆帮腔道，“前段时间，她还惦记我的骨坠呢。”

妊桑耳朵竖起来：“被偷走了？”

“那倒没有，她玩儿了一圈又还回来了。”姜迎帆摸着手腕内侧，熟悉的触感让她安心了不少。

妊桑盯着姜迎帆的手腕，低声道：“你可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