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药物检测结果出来的时候，明冉几个人正在贵宾厅里吃着早餐。
负责此案件的警察分别把检测报告发到了明冉和张炎烁的手机里。
明冉忽略一大堆看不懂的化学专业名词，直接看药物的作用：导致中枢神经系统兴奋，以及中枢植物神经系统活动亢进；服用后可引起幻觉，妄想等；具有一定的成瘾性。
看来他们是挺恨她的，使用的手段都是这么的下作且歹毒。
明冉面无表情地关上手机，继续喝手里的海鲜粥。
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做饭手艺不错，海鲜粥煮的软烂适中，清香鲜美。
餐桌对面的张炎烁和张清淮一起看完了那份检测报告，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
张炎烁一脸后怕，轻吐一口气道：“幸好没喝那杯奶茶，要不然我的嗓子……冉姐，牧延哥，谢谢你们救了我一命！”
“都是小冉的功劳。”方牧延放下勺子，谦虚道，“我其实没帮上什么忙。”
张清淮自从看了检测报告后脸色就冷了下来，他拿起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明冉咽下一口粥，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继而开口问道：“张总现在对于新星和赵氏有什么想法吗？”
张清淮发消息的手顿住，抬头向明冉看过来：“飞播上所有关于新星的内容都已经下架了，赵氏医药那边我正在观察，他们不依靠互联网进行宣传，所以一时不好下手。”
现在餐桌上都是他信得过的人，所以他说话也就没有避讳。
明冉点头表示赞同：“确实，赵氏医药在互联网上的宣传比较少。但他们可以不进行正面宣传，不过要是传出什么负面新闻的话，他们肯定也会坐不住的吧。”
“你想怎么做？”张清淮问。
他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抓住了明冉话里的重点。
明冉笑笑，没直接回答，只是说道：“我一会儿去警局和韩一杰见一面。”
*
再次见到韩一杰的时候，他早已没有一点男明星的样子，面色颓唐，双眼无神，下巴处冒出了青色的胡渣。
明冉在他对面坐下，也没打招呼寒暄，只是嘲讽道：“从男明星变为阶下囚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韩一杰头低着，说话声音有气无力：“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我笑话吗？”
“那你真的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明冉嗤笑一声，“现在网上关于你的笑话一抓一大把，个个都很好笑。”
她拿出手机，随意点开了一个视频剪辑给韩一杰看。
视频素材就是昨天他们直播的内容，从明冉叫到韩一杰的号码开始到直播结束，网友们把这个期间韩一杰的表情动作都特意截图放大，配上了特别搞笑的文字解说。
播放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万，现在“韩一杰”这个名字差不多已经成为了一个梗。
“不过还是要恭喜你。”明冉接着话音一转，“现在你是整个新星公司艺人里，唯一一个还能出现在飞播上的艺人……哦，是犯罪嫌疑人。”
张清淮把飞播上所有新星旗下艺人的视频全部下架，唯独保留了昨天韩一杰直播的视频。
这下一来网友们对此件事的关注更是达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高度。
而明冉现在则是还要再往上加一把火。
看着网友们把自己当成恶梗来调侃辱骂，韩一杰心里必然是不好受的。
但他想到了昨天李经济人告诉他的话，现在他要忍气吞声，自己认下所有的罪行，不能把公司暴露出去，否则公司不会保他，他只能在这里自生自灭。
“没事你就走吧，我没心情听你在这里说废话。”韩一杰默默攥起拳头，对着明冉说道。
明冉闻言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加灿烂：“我好心来救你一把，你就是这个态度？”
“好心？去他妈的好心！”韩一杰怒了，他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少假惺惺地来做好人了！”
他扭动着身躯，把手腕上的银手铐弄得哗啦哗啦响。
明冉此时的神色也正式起来，她语气严厉地质问道：“是我让你去下药的吗？是我指使你犯罪的吗？你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谁，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此话一出，韩一杰仿佛被施咒定住了一般，他愣愣地看向明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约过了一分钟后，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是那种很夸张的笑 ，笑到眼泪都出来。
“哈哈哈我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但下药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没有人指使我，你不用费尽心思地来套我的话了。”
莫名的，他觉得自己终于赢了明冉一头。
但令韩一杰意外的是，对面的女生听闻他的话后脸色并没有变化。
明冉用一种怜悯的表情看着他，似是感慨道：“你们公司真是养了一条忠心的狗啊。”
“你他妈说谁是狗？”韩一杰目露凶光。
“不好意思，辱狗了。”明冉毫无诚意地道歉，“我来这里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也无意要套你的话。”
韩一杰警惕地盯着明冉。
明冉伸手从放在身侧的包里拿出来ipad，她手指灵活地在上面点了几下，调出一个页面，然后把平板立起来给韩一杰看。
“你们公司内部的小程序，我想你应该很熟悉。”
韩一杰盯着平板看了几秒，确实是他们公司内部的小程序界面，不过这个仅对于内部员工开放，她怎么能进去？
“碰巧在你们公司里有点人脉而已。”明冉似乎是看出了韩一杰眼中的疑问，她耸耸肩膀，“不然怎么能提前知道你要下毒的事情？”
她语气轻松，丝毫不像作伪的样子。
“你还知道什么？”韩一杰颇有些紧张，眼前的女生太让人看不透了。
“很多吧。”明冉认真想了一下，“比如《金色年华》的男主选定了你们团里的队长，再比如《爱情告白》的男主是你们公司新出道的一个小明星，再再比如最近很火的那个综艺《极速出发》新一季的常驻嘉宾也是你们团里的另一个人，还有……”
“够了！不要再说了！”韩一杰再也听不下去，他咬牙打断了明冉的话。
《金色年华》《爱情告白》《极速出发》这些都是他老板之前许诺过要给他的资源，而现在却落入了其他人的手中。
其实韩一杰也知道，自己事情办砸了，这些资源注定不会是他的了，甚至他以后都不会再有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机会。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啊，凭什么自己付出一切在这里坐牢，而那些人却可以直接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哦？你不听了吗？我这里还有好多没说的呢？”明冉看着韩一杰脸色铁青，嘴角抽动，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了。
其实这些项目的人选现在根本就没有定下来，明冉都是随口胡诌的。
不过项目确实是真的，明冉根据上辈子残存的有关韩一杰的记忆，让穆栀子帮忙进入新星公司的内部网站看了一下，然后才确定这几个项目就是丁梁许诺给韩一杰的。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韩一杰喘着粗气，显然一副被气得不行的样子。
“可怜你牺牲自己，到头来却为他人做嫁衣啊。”明冉轻叹一口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维护着你老板，你知道他已经把你当做弃子了吗？”
“我不相信！”韩一杰死死瞪着明冉，“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明冉没跟他废话，直接点开了一段录音播放。
兴许是录音环境的问题，播放过程中一直有嘶嘶的杂音，不过还好里面的人物对话还是能听清楚的。
“老板，韩一杰那小子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一个废物还提他干嘛？让他在里面自生自灭吧，反正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老板，可是他万一再说出一些对公司不利的话……”
“他不会的，那傻子还期待我们去救他呢。行了，记得一会儿公司出个声明，就说我们极力抵制劣迹艺人。”
……
录音很短，一会儿就结束了。
在这短短的几句话里，明冉清晰地看见韩一杰的表情由迷惘，到愤怒，再到呆滞。
“你现在明白了吧，你再坚持为他们隐瞒也没有用，因为人家根本没打算来救你。”
明冉的话仿佛又往韩一杰的心中捅了一刀。
好久的沉默之后，韩一杰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了。
“是……我们老板要我干的，药也是……他给我的。”
他说话时肩膀塌了下去，像是终于承受不住了一般。
明冉舒了一口气，声音也放缓了许多：“能具体说一下吗？”
开了头之后，后面的话就容易说很多。
“上节目的前两天，老板把我叫到办公室里，给了我那个可以把人毒哑的药，并许诺我事成之后可以给我一些资源，我就……答应了。”
“给你下的那个药，是李哥给我的，哦，李哥就是余苗的经纪人，他在我们公司的地位也挺高的。”
“那你知道这药是从哪里来的吗？”明冉又问。
韩一杰摇了摇头：“我只负责替他们办事，这种事情可能只有老板自己知道吧。”
明冉：“你现在手里有你们老板指使你的证据吗？”
韩一杰接着摇头：“我们老板是个很谨慎的人。”
明冉料想也是这样，丁梁和赵伯超都是老狐狸了，韩一杰这种傻子怎么可能抓到他们的把柄。
反正她的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了，明冉只留下一句“好好做人”后就离开了警局。
外面正午的阳光正晒，明冉找了一处阴凉的角落，把刚才录下来的韩一杰的话发给了穆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