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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探百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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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闯仍旧一脸懵逼,倒是风瑾盯着我,也不言语,转过脸去,拉下来半扇窗,用木棂支起来,风又渐渐地从半遮半掩的窗底吹进来。

静默中,我沉声道,“若他另有所图,我们尚且还可以好好利用他来引出幕后之人……若他……总之小心戒备,谅他也翻不出什么浪子。”

能借他之手深入天庭,才是我想要的,至于其他……我走到窗前,盯着窗外。柳府门前,便是栽满垂柳的碧波湖畔,从半的窗口望去,正好能瞥见湖面幽微的波动,心情也随之起起伏伏。

“倒是眼下有一事,还想问一问先生。”

波动的湖面将皎洁的月影打散,和垂柳的倒影一起,幻化成涟漪,慢慢地,能想起一些事。

心中想起一人却不得见,面上不由得失落。

“先生……恕我冒昧,您已多年未回长安,此次回来,是否因为……”

风瑾默不作声,垂袖立于我身侧,尽管他不发一言,我还是能感受到这一刻他的那些不满的宣泄。

“先生是稳重之人,何必要替我出这口气……?”

他安静地听完,言语中并没有太多波澜,眼神却是冷的。

“老头子也知道这么做于大局无益,但一想到当年——”他抬起头,眼神渐趋阴沉,“王之所以被困月陵渊,始作俑者——便是那日收留的刘衎!”

刘衎……有多少年没再听见这个名字?

“若不是他和曹军暗中勾结,怎会害得王如此下场?老头子实在、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说得几分动情,几分心酸,我也不忍再呵责,转念想到刘衎,怀着一丝希冀,问他。

“罢了,先生如此说……他现在已经有了消息?”

“确实已有了消息。”风瑾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衎弟现在长安何处?”

我的话一完,是姜闯最先受不了,他把脸色拉下来,对我说道:“王,怎么还叫他名字,此人罪大恶极,叫他的名字,简直有辱于王的身份!”

我淡淡道:“毕竟也算是故人,这么叫着,总觉得故人还在眼前。”

风瑾立在一旁,神色十分之复杂,咳了一声,道:“说正事吧,刘衎这几日都在百花楼夜夜买醉。”

我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刘衎”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皇弟”,一面沉声回应风瑾道:“哦?沉迷酒色么……”

我的语气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自觉地偏护,倒是姜闯哼了一声,满脸都是鄙夷之色:“他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小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风瑾叹道:“王还是太心软了,这几年,此人犯下无数罪孽,不仅做了曹人走狗,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说出方才这番对他的评价来。”

我愣了片刻,有些语塞,面上也只得笑笑:“先生说的是,此人……确实可恨。”

转念想到刘衎如今就与我同在长安,偏安一隅,竟是有些怀念他的面容,可惜他的脸,曾经那般熟悉的脸孔,如今努力拼凑却还是模糊,再也想不起来。

惆怅好大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挺对不住风瑾,当初收留刘衎,于我是兄弟情义,于风瑾、于整个族民,却是他们对我的尊敬和信任。

可惜这份信任……却是用他们的命换来的。

按理说我该杀了刘衎,可是若他真被我……他日骨肉相残,我又如何向九泉之下的母后交代?一时乱了方寸,举棋不定。

是风瑾在一旁提醒我道:“王可有打算?”

心知这笔账终要清算,良久,叹息一声,“先生不必担心……我并未忘记复仇大业,只是近日听闻曹操有招募仙士的举动,加之听说了刘衎的消息,如今我打算先去见他一面,至于曹操那边……我不便出面,还须交给先生了。”

风瑾应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便领命去了。

呼……

沉重的红椿木质的府门被缓缓推开,流进一地月光,将琉璃质的地面照得如同银镜。

白眉追出来道:“王,你要去见刘衎?”

“到底也曾做过弟兄,虽然现在是仇人了……多年不见,与他打个招呼也是理所当然。”扔下这句话,我示意白眉他们照料好还在昏睡的几人,便自行走出了柳府。

一路走出去,沿畔的柳景倒独好,借着星光能看清脚下的路,只是夜露堆积,在府内喝酒热了不觉得,出门只匆忙套了件外衣,一走在长安正东大街上,身上便开始渐渐地发寒,不一会儿,衣袖已经微潮了。

街道旁每隔半米,竖着半人高的石墩儿,油灯的火从石芯里闪烁,被风吹得幽幽地晃荡。

长安城民房内的百姓大多酣睡,偶尔见得酒馆子门前躺了三两个醉汉,大门已经紧闭,人还横睡在台阶旁,东倒西歪。走过那些喝醉的人面前,不觉加快脚步。

也不知走了多久,远远地,先是见着一栋朱楼玉砌的高楼,约十五丈,仰头去看,房梁雕龙画凤,绘有双凤衔珠。整个楼阁从长安偌大的画景中脱显出来,在光影的映照下金辉生彩。

这幅壮丽景色,说是身在画中也不为过。心知这便是到了,还没走几步,耳朵就敏锐地捕捉到几声轻灵的调笑。

那笑声酥酥麻麻,飘飘渺渺,仿佛堕入梦中。

正打算走前门,看了看,即便深夜前门依旧拥挤,扎堆的粉黛们迎来送往,把场面搞得颇大,一双双手就那么自然地搭上来……

这……若是从正门去……不太妥当罢……

我怯住了,停下脚步,抬头看百花楼的高墙——右手扶着墙,轻轻拍了拍,手感非常厚实,“就你了!”踩着路边的石砖,微一借力,飞身上了房梁。

这一上来才知道,我先前爬墙的位置正对着勾栏,郡亭颇多,许多人在那处赏月、赏湖,因此无人注意到我,便偷偷混进去了。见勾栏边正倚着丽人无数,或嬉笑怒骂,或谈笑风生,皎洁的脸庞似乎比明月还出色。

见到很多年纪和方儿差不多大小的,打扮已甚成熟,发髻挽起,脖颈拉伸出一条动人曲线。偶然将目光投向我时,眉眼之间也多了妩媚,少了天真。

摇摇头,继续朝里走,勾栏内侧挂着的五彩灯,有些晃眼,从勾栏转过一个角到抄手游廊,坐满了不少人。一面打量那些客人,走得累了,又坐在游廊边靠着湖的长凳上歇脚。有几个佳人便靠过来,其中一个细腰肥臀,身姿上佳,坐过来问我要不要去吃几杯酒,她的手臂搭在我手臂上,一阵香风吹来,令我尴尬不已,只得笑道:“不用了,不用了。”

她还不依不饶,正巧这时,对面有个中年男人搂着绿衣裳的女子过来我旁边坐着,那搭着我的女子才起身走了。我坐在男子身旁没出声,看他们两个在我面前腻歪,咿咿呀呀的。

本来绿衣裳的女子挺漂亮,但偏偏那中年男子生得又黑又丑,又是满面泛红油光,对着绿衣裳女子又亲又抱的,看得我真是恶心不已。正打算换个位置,忽听得他说话,还气喘吁吁的,“玲珑、玲珑……这几日……怎么都不见铃兰?你那日……可是应了我,会让我再见一见铃兰,怎得……如今还是没个动静儿,嗯?”

他边说,还不忘摸一把女人的腰,惹得那女子娇笑回道:“爷,铃兰近日在云芳阁陪着贵客呢,您忘啦?”叫玲珑的女子轻轻拍打他的胸口,“爷若是觉得无聊……不还有玲珑吗……?”她凑到男人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那男人脸上立刻浮现出猥琐的笑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龌龊事……

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掩了掩面,虚咳了两声儿,“……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二人看着我,倒也没说什么,转头又忙着调笑去了。我倒是从方才的谈话里听出些端倪,那个玲珑说的“贵客”,会不会……细想来,这百花楼里的人物,哪个不是有头脸的?能被这里的人称得上贵客的……

我从亭边起身朝前走,穿过晃晃悠悠的人群,一路边走边问,打探了许久,终于打探到云芳阁的位置,一个听名字颇清闲的院落——碧竹轩,到了地方儿,才发现里面栽种了许多翠竹,竹林下一片溪水,涓涓细流从青石上滑过,泠然作响,十分幽静。

进了碧竹轩往里走,穿过一大片幽深的竹林,登上水杉木梯,走个百来步,便是一座小凉亭,亭里摆着一张方寸大小的圆石桌,一前一后有两个石凳,亭顶的竹叶都偶然飘落在石桌上。

走着走着心旷神怡,心想这地方倒是雅静,避暑是个好去处。转过那个亭子,能看到云芳阁的屋檐,微微翘起。楼阁不算大,却精致。一间主室朝南,旁边是偏室,窗户是绛红色的染纸,这点朱红和这片竹林的碧色很衬。主厅位于正中,门口摆着两盆青瓷雕花小口的翠竹盆景。房中有人在说话,隐隐约约地能听见,正打算附耳过去,用手指刚沾了个纸窟窿,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我。

顿时魂飞魄散。

“......!”我差点叫出来,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拍我的那人用疑惑不解的语气道:“奇怪了,你这话怎么让我觉得,我不可以在这里?”

我看着他,他一脸无辜,也丝毫没有任何戒备的神态,“你没喝那酒?”

他脸上露出笑来,甚至有些得意,眉飞色舞地道,“这点酒怎么可能喝得醉我?”

的确——我看着他,他根本毫无醉意,难道他……但此时他的眼神亦非常真诚,看不出来任何虚伪的样子,倒是充满了“你为什么来这里”的疑惑,我自然做贼心虚,只讷讷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打量我片刻,又凑得好近,“听听,难道……不是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近距离看他的脸,看他剑眉星目,身姿飘逸,目光更是纯良和善。难以忽略他身上那股纯冽之气,更不习惯他靠得太近,往后躲了躲,偏过头去,他却不依不饶地,“哦,我知道了!”关海哼笑一声,用一副笃定的神情:“你准是背着我自己偷偷跑来享受的……之前还说你不想去,没想到你居然是想偷着去——”

我感觉我的耳朵有些发烫,盯着他,小声张嘴:“你……胡说什么?”

我们对话的声音引起了屋内的警觉,房中传来一道声音,刻意压低了:“什么人?!”

关海这个时候才发现房里有人,他朝我做了个口型,却立在门口不动,“有人要来了。”我拉住他,他故意似的杵在那里,用力扯他的衣袖,微怒道:“你走不走?”

关海靠着墙,目光从上往下地扫视我一圈,眼神逐渐幽深。

这人有毛病……怎么动不动盯着我看……

我再次拉住他,这次抓住了他的袖角,看他好整以暇的神色,心里一阵紧张……有风吹过,我们站立的抄手游廊上,翠竹被吹得翻起碧浪。看见他的唇边,挂上一丝不经意的笑,忽然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这样,你若是心甘情愿叫我一声——关海大爷,我就考虑考虑跟你一起躲起来,怎么样?”

……什么?!

“你……”没想到这人如此幼稚,还这么小心眼,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恶心我一下,我涨红了脸,被他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关海看我的反应,笑出声,摆摆手道:“罢了,不逗你了!”他一下子靠过来,把手放在我身后,在我疑惑的眼神里,手掌往他的方向带了带,我就感觉后背有一股力量带着我,耳边一阵风,身子已经轻飘飘地落到房梁上了。

我们脚下,屋内窸窸窣窣传来走动声,几乎是同时,开门声传来,来人似乎向外面张望了,过了一会儿,门才又重新关上了。

我舒了一口气,看向身旁的关海,他挑起一侧眉,目光中有疑问。

我抬起手,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越过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房梁正中,蹲下身,揭开一块瓦片。

他索性也蹲下来,默默地看着我做完这些,奇道:“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我朝他使了个眼色,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先闭嘴,他越发好奇,要凑过来,却被我推开。我从揭开的瓦片露出的缝隙看过去,隐约见到里面白花花一片光景,顿时心跳都漏了一拍,想着这是在做什么?!又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再次看过去,他亦朝我凑过来,往洞口里看去。

“这!”他看了一眼,眼睛瞪得老大,脸色也马上涨得通红。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我也很尴尬,和他都不敢看对方神色,谁知他一下子起身,没站稳,我怕他发出什么动静,也起身,他恰好转过来,我正好抬头,这下子两个人脸对脸,鼻尖差点碰到,一时都愣在那里,谁也没说话。这般尴尬无比的气氛中,唯有头顶的月色清亮。

我红着脸听屋子里面那声音,他脸也发红,盯了我许久:“……”

我被看得有些毛毛的,小声解释道:“你别误会……”

他看我一眼,诡异地道:“误会什么?”

他那副表情,竟是十分严肃,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正巧这时,屋内传来一些窸窣响动,慢慢地才听见说话的声音。

我跟他这才又凑过去,仔细一听,好像确实是两个人的对话声,勉强听得个七八分。借着天光,看见刘衎衣衫凌乱地坐在床边,黑色滚金边儿的孰衣敞开,露出大半个胸口,肌肉紧实。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他旁边,披着头发,将一件深褐色的绸缎披风拿在手上,一面给他添上,一面小声道:“王爷,小心着凉。”

刘衎却推开她的手,冷冷道:“我不要。”

他语调冷漠,说出口的话也多少带着些贵族的傲慢,令我恍惚了一下,确认那坐着的人,确实是他。不过是更成熟,也更陌生。

我继续看去,见那女子低头正穿上贴身的浅薄荷色亵衣,两片薄薄的布料遮不住什么,春光一览无遗,忙瞥开眼。又听女子轻声道:“王爷方才为何闷闷不乐?是奴家的表现不合王爷心意吗?”

那副我见犹怜的神情,却没有打动床榻边坐着的刘衎。他揉了揉额角,单手撑在床边,全无欢爱后的松悦。那女子只得走过来,站到刘衎身旁,看着他,犹豫了好大一会儿,“……莫非,王爷……又想到三年前伏后的事?”

这话一出,不仅是我心里‘咯噔’一下,刘衎脸色也明显黑了三分。没察觉到他那铁青脸色,女子温顺地低下头,仍替他理了理床单,整理完了,一只手抚着他胸膛,轻轻揉着。

“王爷,您手里拿的是什么?”

刘衎手里捏着那东西,怒道:“不许多问!!”

女子被吼得愣了愣,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她又坐回刘衎身边,叹息一声。

“王爷照顾铃兰多年,奴家怎会不知王爷的心思……”她用葱白的指尖来回描摹着刘衎的手掌,垂着头,“王爷孝顺,这手帕,是伏后留给您的吧?”她似乎是在试探刘衎的反应,刘衎没说话,她便又道,“这几日,我见王爷有空便拿着它看,可毕竟斯人已逝……王爷再是思念,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您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每日尽吃些酒,身体怎么受得住呢?”

刘衎别过脸去不看她,冷冷道:“关你屁事!”

“王爷若觉得孤单,也可以将铃兰当做亲人……”女子仍旧劝说着。

我见刘衎一把推开她,心里微怒。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人家好好一姑娘,那么用力推人家做什么?!

铃兰被他推到地上,楠木做的地面潮湿,刘衎又没让她起,只得忍着寒凉,发着抖跪坐在那儿。我一看刘衎已经起身,烦躁地踱了几步,突然大笑了几声,随即面色暴怒。

他的脾气……

心中吃惊,又见刘衎转头,朝地上的女子道:“你在说笑?亲人?我刘衎的亲人早已死绝!你要当我哪一个亲人?”

一番话听得我怔在原地,只觉得那话刺耳万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继续听他们对话。

铃兰没想到刘衎这么容易激怒,况且他方才说出的话实在是惊人,简直是大逆不道!一时之间吓得小脸惨白,嘴唇也失了色。

她怯怯道:“是奴家太不识好歹!请王爷恕罪!”刘衎直勾勾地盯着她,双手背在身后,眼神特别阴暗。铃兰张了张嘴,两眼一抹黑,泫然欲泣,“……只是,王爷还是莫要胡说了,当今圣上分明、分明……”她不敢再细说,只提醒刘衎道。

“住口!!”刘衎眼神冷冽,话语中吐露森森寒意,“……他也配?他若是有一点儿皇帝该有的样子,母后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刘衎端起桌上的残酒,顿了顿,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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