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歌那边怎么样？”赵理简单地讲述了一下陈陌的情况后询问宁芜两人。

“杨清歌完全拒绝和人沟通交流，包括她的父母。”宁芜有些无奈。

像这种完全拒绝沟通的患者是最难处理的，你根本无从知晓她的心结是什么，怎么样才能帮助她。

“那她的父母呢？她父母知道什么吗？”赵理也无可奈何。

“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每个月倒是定时给她打钱，只是两个人没一个人关心她。”宁芜叹一口气。

杨清歌也是个可怜的小孩。

不过要是她家庭美满，父母疼爱，想必也不会害怕反抗，更不会被校园霸凌到重度抑郁休学。

赵理的眼睛无意从穆辞身上扫过。

“杨清歌，她以前跟穆辞一个学校吗？”赵理想到了一个办法。

“不是，他们是邻校。”宁芜翻看了一下杨清歌的资料，不假思索地说。

穆辞的生活环境、学校环境，他早就熟悉的不能更熟悉。

“我们带着穆辞去，让穆辞问，说不一定她会配合。”赵理下了决定。

他们刚回到公安局又风风火火地赶往杨清歌家里。

穆辞头一歪靠在坐背上昏昏欲睡。

“我们精神病院的作息都是很健康的。”宁芜为穆辞辩解。

唐诗揉了揉穆辞的头。

穆辞再也撑不住，啪一下倒在不知道谁的腿上睡着了。

“赵理，你带穆辞吃饭了吗？”宁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和警察打过的交道也不少，很多警察忙起来完全顾不上吃饭。

赵理不吃饭倒是没什么，穆辞得按时吃饭。

“我给忘了。”赵理懊恼地一拍头，“等会我找个餐馆，先让他吃了饭。”

“不用。”宁芜想了想，“一起用餐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如果杨清歌对穆辞心怀好感愿意和穆辞说话，就一定不会介意和他一起吃饭。说不定还能让穆辞问出更多东西。”

好在杨清歌住的地方开车只需要不到半小时，他们到的时候正好12点。

杨清歌住的地方是她父母结婚时候的房子，他们两个离婚了就把这套房子留给了她。

杨清歌再次打开门的时候，脸上都是麻木不仁。

看见穆辞的时候，她的眼睛亮了亮，主动开了口，“穆辞？是穆辞吗？”

穆辞点点头，接过她倒的水，坐在她对面，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你……你过得怎么样？”杨清歌鼓起勇气问他。

“我挺好的，宁医生很照顾我，也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了。”穆辞的脸色红润，眼神干净，像一块被人擦净灰尘的温润玉石。

杨清歌一下又一下地点着头，喃喃自语道：“我相信你做的决定不会错，所以我的选择一定是对的。”

什么意思？赵理立刻警觉起来。

穆辞的决定？穆辞当初用杀戮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霸凌的问题。

杨清歌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们的死和杨清歌有关？

穆辞的想法和他一模一样，“他们是你杀的吗？”

杨清歌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们不是我杀的，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死在谁手上，但是我知道哪怕你们抓到真凶，你们也拿凶手没办法。”

“他头上顶着的保护伞谁也撕不破。”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们绝不会姑息如此残忍的凶手。”赵理沉不住气了，居然有人在故意包庇凶手。

“不是你们姑不姑息，而是你们不得不姑息。”杨清歌斩钉截铁地说。

她十分自信，灰暗的脸上也终于流露出光彩。

杨清歌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穆辞，一眨不眨。

赵理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老法医和老刑警推断凶手极有可能有双重人格，凶手有没有可能……就是穆辞？

如果真凶是穆辞，那么陈陌和杨清歌的包庇也说的过去了。

真凶是穆辞，他是精神病人，到时候法律依然无法制裁他，就像上一次一样。

赵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长期被校园霸凌会使人的心理扭曲，穆辞的第二人格就是因此出现的。

可会自己偷藏小刀的主人格，真的有看上去那么无害吗？

那么问题来了，穆辞是怎样离开精神病院成功杀人的？

除了这三个霸凌者，他杀害其他人的动机又是什么？

赵理想不通。

和杨清歌一起吃饭的时候，赵理注意到，杨清歌似乎对穆辞过分熟悉和热情，她的眼睛里也藏着扭曲的崇拜仰慕。

赵理深吸一口气，他觉得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离开杨清歌家后，赵理再三叮嘱唐诗和周致知看好穆辞，独自来到了精神病院。

微光精神病院。

赵理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所精神病院。

他找到上次的小胖子，“楚不落？”

楚不落抬眼看了看他，有气无力地回复着他，“警察叔叔？找我什么事啊？怎么，我抢穆辞一点零食，我还得被判刑关起来定罪啊？”

“你之前说穆辞最会装了，我们被他骗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理仔细地观察着楚不落的每一个表情。

他要确保自己得到的信息都是真实的。

他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假如穆辞不是凶手，恐怕穆辞会没办法承受这巨大的心理压力。

赵理不希望因为他的缘故，让穆辞的病情加重。

“直觉。”楚不落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毕竟这话他也不止对一个人说过，谁也不相信他，“我一看见他就感觉看见了我哥哥，那种可怕的感觉，我不会忘记的。有时候，我感觉他比我哥哥还要可怕。”

楚辰？赵理皱眉。

“既然你会找到我问这个问题，说明你已经发现端倪了吧？带着答案问问题？”楚不落用奇怪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赵理没有接他的话，继续问道：“在精神病院的近一年，穆辞有突然消失过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穆辞不喜欢出门，总是把自己关在病房里，每次都是宁医生给他送饭。他要是真消失，大概只有宁医生知道吧。”

“不过宁医生总是觉得他乖巧可怜，小小年纪就被困在精神病院受了天大的罪，宁医生会帮他隐瞒也未必。”楚不落耸耸肩，摊开手，嬉皮笑脸。

“最后一个问题，你哥哥楚辰，为什么会带头霸凌你？”赵理问出自己自拿到那份名单之后心里就出现的一个问题。

楚不落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像我哥哥那样的人，占有欲强大到可怕。任何他认定是他的东西，只要我动了一下，他就会把我往死里打。”

“我在他眼里和其他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母亲还溺爱他，总是觉得他永远不会犯错，他做事情肯定有原因。”

提到母亲时，楚不落脸上的怨怼更深了。

她有把自己当成她的孩子吗？

她的小孩根本就只有楚辰一个人吧！

赵理若有所思。

问过楚不落之后，案子不仅没有解开，反而多了更多疑点。

赵理打开手机接收周致知整理好的资料，坐在医院门口，将受害者被害的地点一个个标出来，打算重新去看看。

标完之后，他探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等等，他放大手机图片，将受害者被害的所有地点连在了一起，这些地点竟然是以微光精神病院为中心发散开来。

将所有发现受害者的地方连在一起。

这是……一个被包在圆圈里的星星。

赵理不寒而栗，他回头看着微光精神病院，身后爬上一丝森森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