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大摆宴席的内厅十分宽敞,南北两则矮桌间隔距离很远,刚才的妩媚动人的歌姬都纷纷躲在一旁,担心厉鬼之间较量收不住手,身份差别云泥之别,要是被误伤,就只能自认倒霉。
坊主吃穿用度非常讲究,宴席内排放着一个有墨玉制成的香炉,袅袅轻烟,香气如丝如缕很淡,不仔细闻根本不会察觉到。
正中央两个厉鬼相互逼近,眼神恶狠狠盯着对方,手中紧紧攥住武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往日的兄弟情分在绝对利益面前全部化为齑粉,朝着对方的弱点出手......
制定的规则很简单,擂台战。
两个厉鬼之间相互较量,胜者留下守擂台,下面的厉鬼前去挑战直到决出胜负。
很野性血腥的规则。
闵子允眯着眼,头稍稍侧着,明黄色的烛光刚好柔和他那张略显锋利的侧脸上,厅内的剑拔弩弓紧张的气氛到他这,全部退回。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矮桌,震得杯中酒泛起一圈圈涟漪。
但是他内心的活动便如那一圈圈涟漪难以平静,该怎么拿到幽泽丹,又该如何突破层层包围把人救出去呢?
手掌落到衣襟处,摩挲着,手里的汗都被擦拭干净。
刚才只是暂时稳住局面,他比谁都明白这只是一时的,敌强我弱,实力悬殊太大。
于此同时。
和闵子允同样焦灼的还有冉玉泉,下面那两个正在较量的厉鬼可都是他的得力干将,要是继续放任他们打,肯定会两败俱伤,最后损失的还是他自己。
余光瞥向坐在傍边的坊主,受光影的影响,身后棱柱的影子不偏不倚地落在坊主的高耸鼻梁处,一片阴影掩盖了眼眸中的情绪。
他读不出,也看不清,只能在心中揣测。
——难道坊主已经知道自己的野心了?
坐在高台,下面的状况即便有时不想去看,可也总看得真切。
剑与铁锤碰撞,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才不过了半响,两位厉鬼身上血迹斑斑,从身上冒出浓厚的怨气,一把光亮的剑直接插进对方的胸膛处,铁锤也不甘示弱向对方的头部砸去想直接砸开脑花。
如此血腥的画面,反而激起了旁观的厉鬼,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一旦其中一个倒下,他们就可以上场。
——坊主是想让我一步步看着自己的爪牙被他摧毁掉吗?
成为笼中之鸟,池中之鱼。
胸膛处留下一道暗红的鲜血,头部被砸出一个洞,雪白的脑浆夹杂殷红的血被溅到地上,他们硬是挺的,怄气般都没有倒地。
气氛越来越紧张,仿佛有一根长长细线将每个鬼的肺腑都拽紧吊起来,悬挂在嗓子眼。
这几分钟从来都没怎么漫长过,长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冉玉泉心里反复煎熬,只有上场才能将损失降到最小,可要是上场了坊主那该...怎么...掩饰。闵子允半眯着眸子此刻也睁开看着厅中的场面,只有冉玉泉上场,他才有机会破局。
两个厉鬼刚才还正气势嚣张,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左不过才一刻钟仿佛被抽取了所有生气,干瘪如枯枝落叶黯然倒地。
下面厉鬼蓄势待发,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坐在高台之上冉玉泉凌空而下,稳稳落在地面上,从后背抽出七星大刀,脊背处肌肉紧绷,呈进攻姿态,宛如一把蓄势待发的箭。
闵子允紧皱眉头,抚平拉直。
果然在冉玉泉心中对权势的渴望大过一切。
稳坐高台的坊主心突突地跳,好像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直到看见冉玉泉站在中间一下子慌了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那两个惨死的厉鬼,系在肺腑的细线彻底拽紧,呼吸停滞。
手指狠狠掐向手心,刺痛的感觉唤醒他的清醒的头脑。
——不能慌,不能慌。
在血月坊众多厉鬼都知道在中央站着的这位,与坊主的关系非常亲密,谁要是敢碰他一根毫毛,下一秒坊主杀得你魂飞魄散,让你尝尝一百多种死法。
一般来说,他们见到冉玉泉都是躲着走,谁敢惹这位小祖宗,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不知是刚才的血腥画面,还是生魂太过诱人,刺激得他们热血沸腾,好像有一把热烈的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又好像一个勾子把他们不见天日的私欲统统拽出来,曝于日光之下。
竟然克服了对坊主的恐惧,主动站在冉玉泉的对面。
看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演化到这种地步,发自内心的愉悦,讽刺一句,“狗咬狗。”
说罢扶言便走到闵子允的旁边。
这句话飘到闵子允耳朵里,轻笑一声,“坊主现在肯定很后悔吧。”
扶言疑惑不解。
“看见那边香炉了吗?味道熟悉吗?”闵子允提醒道。
对香味不敏感的他无奈摇摇头。
“......呃”闵子允扶额,“是彼岸花的味道,它会放大心中的欲望。那些厉鬼应该是不敢对冉玉泉动手,但是有了它的加持下呢。”
“本来是对付我们的,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扶言担忧,“我们不会受影响吗?”
闵子允回复:“心中无空隙,它也没地钻,怎么影响?”
倘若是,内心不够坚定,它就会乘虚而入,要想让冉玉泉主动迎战,那肯定要找到他心中空隙,那就是。
——挑拨离间。
扶言瞬间明白为什么刚才闵子允主动去找坊主,不过他还是好奇闵子允怎么挑拨离间,掌握的信息这么少,怎能挑拨成功,继续问道“所以,你说些什么了?”
“也没说些什么。”闵子允笑了笑,语调轻扬,“点了一下冉玉泉,坊主借生魂这个局,来打压他的势力。”
扶言难以置信脸上写满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冉玉泉能傍上血月坊的坊主,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爬得这么快,心中对权力的渴望是一定。”
“从他对坊主不经意间的微表情告诉我,他不甘心屈于身下,成为金丝雀。”
“如此野心勃勃,他在血月坊一定会想办法建立自己的势力。”
“至于坊主知不知道冉玉泉的野心,我也不是很清楚,坊主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不过只要冉玉泉信了就行。”
扶言余光刚好瞥见,坐在高台之上坊主暗中帮着冉玉泉躲过对方的攻击,冷哼一声,“都坠入爱河了,怕是不知道吧。”
一颗黑色的留声石悄无声息将他们的对话录了下了,谁都没发觉。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猜一猜,坊主和冉玉泉谁攻谁受?
彼岸花要留意一下哟,是个重点,后期要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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