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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二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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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糕点,几颗糖果,孩子们津津有味地品尝。阿玄凝视着他们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

翼火捧着一张白瓷小碟,上面盛着一块几乎与碟子同样大小的桃酥。他刚和小伙伴分吃了一块,腮帮子鼓鼓的。美妙滋味驱使着这具小小的身子,令那小脑袋左右摇晃,眼睛也惬意地眯了起来。尽管如此,他仍不忘把碟子递到月鹿跟前。

月鹿将桃酥掰成两半,大的一块塞进弟弟口中,小的丢进自己嘴里。

“嗯、嗯……想不到竟是这般滋味,又酥又脆,香甜可口,和盅栎糕完全不同!”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那个谁……疏渊,说得倒没错。”

无论对人还是对事,月鹿总是表现得真诚而坦率——这一点,阿玄自愧不如。他将剩下的花笺全给了翼火。小家伙吃得齿颊生香,刚咽下桃酥,又迫不及待地拉着姐姐去尝别的。

阿玄朝他们摆摆手。背后的谈话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早在首次抵抗异种魔的时候,羽族就与我们的先祖缔下了盟约。他们天生不喜争斗,只爱与百花草木为伴。城中不少奇花异草,便是他们赠予的。自从幽居于风声木吟唱之地,他们与外界的往来愈渐稀少,几乎销声匿迹了……”

“今日有幸得见,果真超凡脱俗。”

“我还听说,羽族其实跟蚩尤有些渊源……”

方才投壶场上那两名妙丽的少女,想必正是这神秘羽族的来客。阿玄饶有兴致地继续往下听,突然——

“……北洛大人爱花。”

他两只耳朵顷刻竖了起来。

“何以见得?”

远处一阵欢呼令他听不清了。

一个声音笑道:“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香花赠美人,不是北洛大人爱花,而是霒蚀君罢?”

“我听说北洛大人曾邀霒蚀君前往云石海赏花,那儿的花海冠绝三界,奇幻非常……”

“真有此事?”

“那还能有假?可惜,这次霒蚀君没来,倒是辛商城的六公主来了。北洛大人真是艳福不浅啊。”

“是呀,时隔三百年,天鹿城也该有一场盛大的婚宴了。鸣泷长老不是一直想撮合他家二小姐与北洛大人吗?城里好姑娘那么多,六公主此行能否如愿,还真不好说……”

阿玄的目光追随着月鹿的身影,看她冲每一只飞天鼠眉飞色舞,看她蹲下,照顾一个落单的小女孩,看她让翼火将点心分享给那个孩子。

花……

北洛到底喜不喜欢呢?

若说喜欢,离火殿中鲜少有花儿,偶尔一捧,被原天柿随意插在哪里,北洛并不在意;可若是不喜欢,那为何年年春日,他都要到慈幼房庭院里那株白藤下坐一坐?又为何年年元宵,他都要陪自己回岑府梅园看一看?

那处美丽的秘境,阿玄也有所耳闻。云石海的云,据说如奇峰兀立,千奇百怪;云石海的石,因孕育青离玉而色似翡翠;而云石海的海,便是那冠绝三界,奇花异草的海洋。这处魔域中的奇境如同古厝回廊,空间内乱流涌动,错综复杂,绝非一般生灵敢轻易闯入。

北洛自不必说,云无月亦非等闲之辈。茫茫花海中,一对璧人……

牙山那夜,好不容易借着酒意问出口的话,北洛答了什么,阿玄记不太清了。然而他清晰地记得,当北洛说出“云无月”三个字时,语气是那般温柔,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酸楚。

一想到北洛曾真真正正属于另一个人,而且是那样一位无双的佳人,强烈到不可思议的痛苦便袭上心头,让他爆裂出一股冲动,想要将怀里那张薄纸拿出来,撕得粉碎。

又一阵欢呼,持久而热烈。阿玄抬头望去,只见身着王族服饰的南河与耀光,在人潮的簇拥中缓缓走来。

耀光背着母亲留下的长弓,一袭曳地长裙,丰颊长眉,神色奕奕。她身上结合了父母亲各自的优点,既有父亲的威仪,又不失母亲的雍容,站在高大俊美的哥哥身边,光彩分亳不减。

阿玄转身,从人潮中退去。

昨夜,他独自在剑池边尝试化出兽形,结果再一次失败了。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做了一个那样的梦。

梦中,他化身为辟邪,翱翔在漫天红霞之中。那是只有在人界天幕上才能见到的红霞。那份美,无法用言语来拓印,只能用眼眸去捕捉,用心灵去感受。

风很大。第一次飞翔,他却如鱼得水,完全沉浸在自由的喜悦中。突然,他感到有什么轻轻触碰着他的鬃毛。那双手一遍遍抚摸着他的脖颈——一种陌生而柔软的情感油然而生,充盈着他的胸腔。

他回过头去,想看看背后坐着什么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茫茫云雾——那女子的面容始终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一截晶莹的裙摆迎风飞舞,露出一双微微并在一起的修长的腿。

或许是霞光太过动人,或许是那温暖的触觉让人心安,他不再去想她是谁,自己是谁,他们又该去往何方。一双羽翼张到极致,他迎风滑翔,跃入风的激流。

就在晚霞再次出其不意地变幻,愈加瑰丽之时,一片阴影骤然落下。巨大的翅膀掀起暗流,从他头顶上方飞速掠过。

那也是一只辟邪。雪白的皮毛仿佛被红霞打湿,沾上了旖旎。

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并无恶意。那只庞大迅敏的生灵在他面前猛地俯冲,消失于视野,又一下子旋展双翅,疾速攀升,像是在玩一场捉弄风的游戏。

雀跃撞击着他的神经,发出聒噪的欢叫——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飞翔——他绷紧足爪,鼓翼追上!

他怎会不认得“它”?

他见过“它”,在光明野,在无数梦境之中。

霞光渐渐沉下天际,群星升起。璀璨夜空中,他们乘风翱翔,一同冲向壮阔的云团。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胸膛里那陌生而微带疼痛的感觉,就是幸福。甚至,是超越了幸福的某种东西。

“阿玄哥哥——”

一个少女拦住了他的去路。一身月白的女孩,桃子似的脸,黑眸羞涩地闪烁着。

“你是?”阿玄停下脚步。

失望浮上少女的脸庞,她眨眨眼睛,轻声道:“果然……你不认得我。在演武场,我见过你……”她咬了咬嘴唇,将藏在手心里一张草青色的花笺捧给他。

她重新抬起头,“我,我觉得你很好。”

不等阿玄答话,她微笑着摇摇头,“请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把这个送给你。”她向前一步,轻而快地拉起阿玄的手,把花笺放在他手中,然后迅速后退,“祝你快乐!”

她留下悦耳的祝福,转身跑走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阿玄只来得及朝少女的背影喊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多谢你!”

少女回头,嫣然一笑。

“没想到——”

一道讥讽的语调在耳边响起,阿玄没有理会,兀自展开手里的花笺。一只白蝶由纸上跃然而出。

他望着那只由妖力结成的生灵,半晌,开口问道:“怎么,很闲?”

“是又如何?”

“典礼就要开始了,以你的身份,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来,是想……”话到一半,没了下文。

阿玄等待着。直到白蝶化作点点荧光,消失在空中。

仍是那身墨色华服,金线编织的细草在逐渐暗淡的天光里闪烁着微光。两鬓雪发绾起,露出耳垂上新添的几枚饰物。那些精致的小东西似乎由某种兽骨打磨而成,光洁发亮,镶嵌着小颗不同成色的灵晶。

“……你们常在一起。你和她……我是说,月鹿……”

阿玄微微侧头,对上一道迟疑的视线。

“我和她,只是朋友。”

疏渊一脸的不耐烦,仿佛刚听到了什么令他心烦意乱的话似的。“前些天我在书上读到,人界有一种说法,一同长大的男女被称为……青——什么马……”他看向别处,不出声了。

阿玄也看向别处,咕哝道:“青——梅——”

“噢。”疏渊面无表情地接口道,“青梅竹马。”

两人的目光再次短暂相遇,一时都有些忍俊不禁。

阿玄轻轻笑道:“你读的什么书?我以为你对人界之事毫不关心。”

疏渊并不回答,沉默了一会,才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你并不了解我。”

“我的确不了解你。那你又是为何觉得自己了解我呢?”

疏渊皱起两条银白的眉毛,脸色瞬间又冷了下去。

阿玄也敛去笑意,道:“月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把她当妹妹来看待。她的情况不用我多说,想必你早就查清楚了。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我且问你,她的家世血统,你能做到毫不介意?”

“要是在意这些,当年玄戈大人如何能娶得心仪的女子?”

“玄戈大人何其雷霆手段?”阿玄目光深沉,声音不免凉了几分,“他是他,你是你。”

“你不信我?!”

阿玄盯住疏渊的眼睛,“月鹿无依无靠,我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有些东西,即使你不在乎,你的父母、族中长辈,他们绝不会不在乎。届时你又当如何?”

“我自小便懂得一个道理,想要的,自己去争!没人会平白无故把东西送到你手上。若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谈何护佑苍生?我的人,要伤她,先过我这一关。”

“说到做到?”

“当然!”疏渊毫不犹豫地答道,“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对待月鹿,她也对你极为信任。你说过,我们之间的差别,也许并没有那么大。”他停顿了片刻,声音放得很轻,“这话,我只跟你说……我,从没这么想着一个女孩,想了解她,靠近她,想让她笑,只因我而笑。”

这话直白得炽烈,倒让阿玄脸上一热。他轻咳一声,提醒道:“别忘了,还有翼火。”

“她的弟弟自然就是我的弟弟。”

两个少年对视了好一会儿,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神中寻找到什么。

“我信你。”终于,阿玄道,“但是,要改变别人的想法,比想象的要难得多。”

疏渊沉默良久,“多说无益。”

见他一脸肃然,阿玄不由得起了逗弄之心,他叹口气,道:“你和月鹿,算不得青梅竹马。依我看,换个词才对。”

“换成什么?”

“欢、喜、冤、家。”

疏渊皱眉道:“那是何意?”

“冤家就是……”阿玄淡淡一笑,“你觉得特别好、特别喜欢的人。欢喜嘛——暂且不提。”

春风拂过霜雪,凝结的眉目略略动容。疏渊想了想,觉得阿玄的话好似对,又好似不对。

“欢喜为何暂且不提?”他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既已知我对月鹿的心意,那你呢?你的’冤家’又是谁?”

黛蓝滴入苍穹,晕开一条灿烂的星河。星河淌落凡尘,点亮万千灯火。空气暖烘烘的,四周震颤着嗡嗡的交谈声。孩子们在大树下追逐奔跑,每一双眼睛都像星辰般闪亮。这如梦似幻的一切,皆来自于北洛的妖力。力量是如此强大,又如此轻柔,如细雨润物,悄然无声。

身处其间,阿玄感受到的不是猎仪庆典上狂热的激情,而是对生命、对生活、对此刻,最纯粹的亲近和喜悦。

暖风中,一丝气息精准地捕获了他。他近乎贪婪,却只是轻吸了一口。

心脏漏跳一拍,紧接着,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起来。

“王上快来了,你不过去?”

阿玄犹豫了一下,“你先去吧。”

疏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身体紧绷,神色也比先前严肃得多。

“你和王上……”他欲言又止。

和天鹿城许多孩子一样,疏渊从小便渴望着,有朝一日能站在王的身边。这个人界来的孩子,比他们平凡,比他们弱小,却轻易得到了北洛的宠爱。他的确足够坚强,也称得上勇敢,但在天鹿城,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灯火摇曳,某一瞬,那张脸上的某个表情让他感到似曾相识——那理应是错觉。然而,错觉短短一瞬,足以让疏渊倒抽一口凉气。

孩子们击节而歌。古老的韵律,如啸、似鸣。典礼的前奏催促着每一个人。疏渊再一次沉默地看了看阿玄,迈步准备离开。

“喂。”阿玄突然叫住他,“今日多谢你。”

疏渊侧身,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作为回礼——”阿玄目光遥指人群中的北洛,“看到王上身边的人了?”

疏渊抬眼,“应磊大人?”

阿玄摇摇头。

“析木大人?怎么……”须臾,他明白了阿玄的意思。

“无论月鹿怎么选择,我都会全力支持。”阿玄朝疏渊眨眨眼,“你可得加把劲啊。”

那点“幸灾乐祸”,换来冷冷一觑。疏渊一言不发地走开,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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