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顺滑的手感让他不禁眉梢微跳。
居然没锁？难道不在里面？
唐建强一米七五的个子并不算太高，这窗台的高度已经到他胸口的位置。
他垫着脚举着手电筒仔细地检查过厕所的每一个角落。
黑暗中的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煎熬。
室内一览无遗，没有明显的遮挡物或是可以藏人的地方。
手电筒光又一一扫过唯一可以躲藏的厕所隔间。
隔间门是向外开的，此时所有门也全都打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就在唐建强思考着逃跑的两人是不是躲进教学楼里的其他地方时，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好哇！三十六计都给我用上了，学的这点东西全用来对付学校老师了。等着我抓到你们的......”
等到脚步声走远后好一会，景时春才拉着秦决从厕所内的窗台下出来。
那里的窗台往内延伸了几十公分，两个一米八多大个的人委委屈屈的努力蜷缩着身体，膝盖碰着膝盖，才勉强躲在了下面。
这一放松下来，景时春也顾不上脏不脏了，直接一屁股坐下，背靠着墙面伸长了腿，微眯着眼看着还蹲在他面前的秦决。
看了一会，他突然捂着眼睛笑起来，晃了晃腿碰了下秦决的鞋子，问他：“知道什么叫灯下黑吗？”
“这才他妈的叫计策。”
秦决看着他笑，也跟着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嗯。”
印象中这好像是景时春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脏话，不粗鄙，反而带着一丝野性的性感。
“嗯什么嗯啊，就会嗯。”景时春从眼尾觑他一眼，打趣道：“被人追了你就开心了，秦决，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
“你想试试？”
景时春摇了摇头，长吁短叹道：“唉，还是算了，太刺激了。你是不知道刚刚那会儿我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秦决一挑眉，刚才景时春那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他可没看出半点紧张来。
“所以你现在是？”
“蹲太久腿麻了，坐着缓缓。”
话一出口景时春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选择偏过头看着窗外。
一轮弯月高悬在夜空中，静默不语。
月光下没有秘密。
如果之前还只是朦胧的悸动，那么今晚过后，他不可能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
当两人靠近的那一刻，想要亲吻的想法是如此强烈。
少年充满爱意的种子一经发芽，遮天蔽日。
忽然，景时春感觉自己的脚踝被握住了，吓得他连忙回头。
秦决低着头将他的裤腿仔细地卷了上去，一手握着他的脚踝，另一只手捏着他小腿的后方，以拇指打圈的方式揉捏着。
“嘶——”
景时春想拒绝的话被突然加重的刺激打断了，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的小腿控制不住地往后缩，但被秦决更大力地拉了回去。
秦决看了他一眼，说道：“忍一忍。”
“嘶，那你倒是轻点啊！”
秦决手一顿，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过了会，还是问道：“很疼？”
景时春忙不迭点头。
疼到还是其次，主要是那股麻劲他受不了，跟成千上万只蚂蚁同时在啃他的腿一样，只不过现在那些蚂蚁在他的脑海里都变成了秦决，他就更受不了了。
揉了一会，总算缓过一口气的景时春立马拉住了秦决的手，想把人拽开。
“我好多了，别揉了。本来也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嗯。”
秦决没被他拉动，依然蹲在那认真地将卷上去的裤腿仔细放下，最后还掸了掸沾了些灰尘的裤脚。
远处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一大批人从礼堂出来，三五成群的议论着今天晚上状况不断的迎新晚会。
一行人从窗外经过，讨论的声音传了进来。
“听说今晚唐老鸭追着两个在小树林处对象里的情侣跑了个马拉松，愣是没追上人。最后还闹了个惊天乌龙，逮到了咱们学校两个正在处对象的年轻老师，哈哈哈，那场面别提多精彩了。”
“当时躲在现场另一边的兄弟说，因为那俩老师长得太像学生，唐主任死活不信，还说他们居然假冒老师，罪加一等，必须叫家长。最后那俩老师没办法，只好把行政主任叫来，这才被放走。”
“两人本来办公室恋情搞得好好的，现在全校都传遍了。”
“哈哈哈哈哈，这么刺激？这可比后半段的节目精彩多了。”
“也不知道是哪两位勇士这么牛，居然能从唐老鸭的追捕中逃走，他可是老师里出了名的长跑能手。”
“不会是体育生吧？”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个子挺高的。”
......
旁听了事情后续的景时春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如果下次碰见那两位老师，他一定多祝福他们几句。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秦决站起身，朝他递出一只手，“走吧，该回去了。”
“嗯。”景时春伸手搭上，被拽了起来。
——
景时春到家时，景阑依旧坐在那张长沙发上看书等他。
“爸，你怎么还没去睡？我不是说了吗，我今晚会回来比较晚，不用等我。”
景阑听到动静，捏了捏眉心，温声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看到你回来我才安心。”
“又眼睛疼了吧，每次劝你别看那么晚你都不听。”
景时春换了鞋走到沙发上坐下，伸手替景阑轻轻按揉着太阳穴，劝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这么操心的。”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宝贝。”
景阑闭上眼睛享受着按摩带来的放松，忽然，呼吸间他好像闻到了一丝......Alpha的气味？
而这来源，在景时春身上。
他抬手拉下景时春的手捏在手里闻了闻。
景时春不解地看着他，问道：“爸，怎么了？”
“宝贝啊，你身上怎么有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
“啊？”
景时春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可能是在学校沾到的吧，我现在的同桌是个Alpha。”
景阑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学校对Alpha的信息素浓度有监控标准，如果你是在学校碰到的，到现在还残留在你身上，那只能说明他是故意的。”
“并且是在你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否则这种浓度的信息素释放肯定会对其他人产生影响。”
“可是我又闻不到这些。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标记是Alpha的本能，他们会将自己的认定的所有物标记上自己的气味。可问题就在这里……”
说到这，景阑皱着眉头似乎也十分不解，“你是个Beta，这种标记是无效的。”
突然，景阑想到了什么提醒道：“但还有另一种可能，你这个Alpha朋友是不是到易感期了，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易感期？”
作为一个Beta，景时春没有主动去了解过关于Alpha或Omega的生理常识。
此时突然听到这个词，只觉得一片茫然和空白，“爸，易感期是什么？”
“可以理解为是Alpha的情绪躁动期，一般持续三道七天。处于易感期的Alpha会很敏感，有强烈的破坏欲和独占欲，难以控制信息素的释放，极易表现出易怒易燥的情绪，并且对亲密关系有极度的依赖心理。”
原来如此。
景时春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居然全都对上了。原来秦决今晚的种种异常表现是因为易感期到了吗。看来之后得抓紧时间补补课了。
“爸，那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啊？你能闻的出来吗？”
景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咳咳，是这样的......”景时春定了定心神，看了一眼他爸的还算正常的脸色才继续说道：“爸，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喜欢一个Alpha，你会生气吗？”
“什么？”
一听这话，景阑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宝贝，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
“你等等，我需要缓缓。宝贝，你喜欢一个Alpha？你知道Alpha对Omega的本能有多强吗？这不是你一个不能感知信息素的Beta可以理解的。”
景时春苦笑了一声，他又何尝不清楚这一点。
这句话像把刀一样刺穿了他的心脏，不致死但痛感绵长。
“爸，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一开始我都不敢承认自己对他的心动是不是真的喜欢，只能把这一切归咎于皮相之爱。也许一开始我也真的是爱他的样貌，可越接触我就发现，喜欢也是一种不能自控的本能。”
“爸，你要阻止我吗？”
看着难过的快要哭出来的景时春，景阑心软了，他伸手把人抱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说道：“我不会阻止你，我只是怕你受伤。”
“你是我的孩子，但首先你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你有权选择自己未来的人生，也有权选择自己要喜欢什么样的人。但作为你的爸爸，我更希望你能快乐，你明白吗？”
景时春抱着景阑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上，闷声道：“我会想清楚的。”
“那你一定记得要告诉爸爸，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少年人的成长从明白爱也是一种抉择开始，总是要用苦痛作为养料，撕扯的人心肝脾肺肾巨疼，最后开出一朵名为“坚强”的花。
景阑伸手揉了揉景时春的头发，语气颇为无奈的说：“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两句话就哭了。”
景时春不听，撒娇道：“爸，你真好。”
“谁还没有年轻过呢？我当年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
暖黄的灯光洒在室内，照在两个相互依偎的人身上，温暖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