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我下班?”
时暖夏在副驾驶位上愣神了许久。
今天上班之前她还做了一个梦。
梦见喻左傅出差回来了,而且还回到了卧室里站在她的面前。
当时她迷迷糊糊地只感觉眼前卧室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她下意识觉得这应该是梦中的场景,也许是在睡觉之前没忍住还开了柜子里喻左傅喝剩的小半瓶酒,想用来安眠。
没想到就能梦见这个让自己不习惯一个人睡觉的“罪魁祸首”。
于是时暖夏毫不犹豫地贴了上去,将那个看起来好像是喻左傅的身影抱住。
眼前的身影甚至还看着有些真实,让人差点分不清楚。
时暖夏往上攀,直到自己的视线比那张男人的脸都还高,俯视着上去到处摸了面前这张脸,仿佛是要确定什么。
嗯,脸应该是喻左傅的,没有梦错人,手上的触感总感觉不太真实,所以应该就是梦。
“你才回来啊……”
只有在睡梦里她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又无需顾忌任何人,可以把自己任何的想法都说出来。
还可以随意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反正一切也是梦,不是吗?
梦里的那个人看起来真的好乖啊,只有在最开始的时候好像有片刻的愣神,怔在原地还有些懵,就这么被时暖夏抱上去,用脸贴向男人的肩颈埋进去蹭了蹭。
“唔……有些硬……”
素白的手伸出来往上抚去,将眼前似乎瞬间紧绷的脸庞贴在她柔软的手心,时暖夏轻轻喟叹了一声:“还好梦里有你。”
腰间被什么东西搂住。
“不然睡不着……”
之后的下一秒,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仿佛带着一股安心和信赖,原本以为还在梦中相遇的时暖夏已经再次陷入了深度睡眠。
感受到肩膀上明显加重的力度,确定应该睡着了,喻左傅才敢轻轻侧目,看向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一抹乌黑,柔顺的长发飘落下来像是无形的绳子,钻入心房紧紧地捆住了某个人的心脏。
连心跳都要跟着停滞了一瞬。
回忆将时暖夏拉扯到现实。
而现在,原本认为是梦境的主人公竟然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是活生生的、看得见摸得着的。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的梦里,在梦中她见到了喻左傅,直接上去把人当成抱枕一样搂着睡觉。
似乎在梦里她还感觉到喻左傅将自己抱回去床上就离开了,也不知道是做些什么,只有脖子似乎被他跟着抚摸了一会儿,时暖夏猜想也许是最近刚开始戴脖子上的婚戒项链,导致平日里不习惯脖子上多了东西,晚上就容易梦见。
还有睡梦的途中仿佛也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地方好像多了一件很重的抱枕,在她旁边凹陷下去,一股温暖的暖意将她包裹起来……
估计是当时她被棉被卷起来裹着自己了吧?
“怎么了?”
喻左傅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握着方向盘的男人转过头来,似乎在她身上打量了片刻,在时暖夏不知道的地方,视线停留在愣怔回神过来的女人脖子上。
微仰的白皮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项链,里面的主装饰被时暖夏埋进了衣领里面,让人有些看不清楚。
对方没察觉到,只感觉喻左傅不知怎么地看向前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双好看的眸子随着阳光投射下来的光线微微眯了眯,像是一只得到想要玩具的大猫,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太阳底下眯着眼睛。
背后看不见的尾巴在一晃一晃的。
是项目进展很好?谈得很顺利?
看着喻左傅的模样好像心情非常好。
“工作怎么样了?”
不知道出差之后的夫妻应该要怎么寒暄,时暖夏摸着鼻子小声问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不太习惯了。
“……嗯?”
像是被打断了,喻左傅这才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之后忽然靠近。
时暖夏瞪大眼睛,只觉得一阵极淡的香气一点点侵蚀进她的皮肤,逐渐钻进她的鼻尖。
时暖夏常年只熟悉消毒水味,对这些香水了解甚少。
可这样的香气在喻左傅的身上并不浓郁,只是很绵长,有种无端的距离感。
仿佛若隐若现的那道冷香,才是埋藏在他平日里无话但矜贵疏离笑容下,真正的底色。
“啪嗒”。
那道好像有些木质嗅觉的冷香如易碎的蝴蝶般飞过,只剩鼻尖的一些浅淡的余韵。
男人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原来喻左傅只是帮她扣了个安全带。
“工作还不错,”男人的嘴唇好像轻网上勾翘,“不过那些工作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无关紧要的小事,那更重要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她无端地想到喻左傅身上的静脉血管上泛的青紫冷色,在白皙的皮肤上称得更为夺目。
眼神随着男人回到驾驶位上的动作一点点移动。
时暖夏觉得喻左傅比起高中更“长开”了。
高中她没怎么在意过喻左傅的模样。当然,他是客观上帅的、好看的,按闺蜜宋楚琪的比喻来说,就是“秀色可餐”的。
可当时身处尖子班,大家一门心思都在高考,有这功夫还不如晚自习多做两道题。
时暖夏对这位年级第一只会感到敬畏,哪会细细地盯着人家看。哪像现在,近得……
让人不知所措,像是那天晚上的记忆不断地再次敲击她的脑海。
他锁骨藏进去连着肩胛骨和三角肌的地方,那天晚上她看清楚了吗?是不是也这么好看……?
“怎么了?”
时暖夏猛地收回了视线飞快摇头,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虚。
“我只是……”
借口说出来的下一秒,车窗外小心翼翼地传来一句带着试探的询问。
“……堂哥?”
“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喻左傅倚着靠背的身体微动,看见双手正扒拉在时暖夏旁边窗沿上的女孩。
她很年轻,穿着一身简约干净的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眨巴眨巴地挪动眼睛。从驾驶位上,缓缓挪到时暖夏的脸上,女孩张了张嘴,半天没能把下巴合上。
“堂、堂哥,这位姐姐是……?”
“是你二堂嫂。”
“……啊?”
喻盈星把嘴巴张得更大了,瞳孔地震。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这么多年,堂哥身边从没待过女人!
连堂哥公司里的总裁办秘书也不是工作狂就是事业狂,一个奇怪心思的女秘书都没有,就算是喜欢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大姐姐也是只有恨不得把业绩拉满的超强女秘书!
抠一点暧昧倾向都是不存在的。
而现在二堂哥的副驾驶上明晃晃地坐着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脸色明显带着疲惫,仍不减美貌和气质,甚至还感觉有点眼熟的女人!
什么情况才能让一个女孩子在早上十点的时候神色这么疲倦,陪男人过来接一个小辈?!
话以至此,喻盈星看向时暖夏的表情变得有些同情和暧昧,但脑补时间很短,她的脸色从好奇的探寻开始,一点点回忆起什么,逐渐变得难看而胆怯。
“堂,堂哥……”喻盈星的脖子往背后缩,“今天的事情你肯定不会告诉我爸妈的,对吧?”
他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的,对吧?
怎么能一晚上不知节制地折腾一个漂亮美女,一大早还要祸害自己的可爱堂妹呢?
喻左傅闭上眼睛。
“我不是来接你的。”
“咦?”
喻盈星本来害怕地只睁开一只眼睛,狐疑了一下。
“所以你做了什么?”
“……”
完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喻盈星头耷拉了下来,结结巴巴地告诉喻左傅过来医院的原因。
原来早上那群把自己喝成酒精中毒的那帮脆皮大学生,其实就是喻盈星的同学。喻盈星在大学读的美术专业,前几天刚在学校里拿到一个重大的美术奖项。
作为喻家的千金,她高兴得大手一挥就带着不少同学逃了晚自习想去酒吧开派对喝酒。结果几个大学生越喝越起劲,甚至开始红白对瓶混着吹,对自己的喝酒能力毫无概念。
“我先保证啊!我真的没有喝多少!”喻盈星急得在车窗边竖手指发誓,“我就是想找个地儿唱歌而已,喝酒这个东西堂哥你也知道的,我爸妈从来不让我喝,我喝了也感觉不咋地,他们想喝的时候我拦了哦!”
“这不是没拦住吗?”
“发现他们有点不对的时候吓死我了,还是我和酒吧里的员工叫的救护车!”
“堂哥你相信我,我最多喝了两瓶含酒精的汽水,真的是汽水!”
车内的空气有些淡,喻左傅平静的声音仿佛是头上悬落着的一把利剑。
“那现在处理完了?”
“处、处理完了……”
“其他同学的家长都通知了吗?”
“都到了。”
“上车。”
喻盈星眼前一亮,“接我回学校吗?”
“接你回家。”喻左傅沉了沉,“自己和叔叔婶婶解释。”
喻盈星绝望地低头,一派死气沉沉地打开后座车门。
还不死心地试图周旋:“我这可是你可爱的堂妹!”
“我只是来接你堂嫂下班的。”
“……”
好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喻盈星不死心地上了后车座往前探头看向副驾驶位上看着有些腼腆但瞧着很温柔的女孩子:“二堂嫂好,堂嫂帮我说说话呗?”
“……我,”时暖夏完全没想到早上真的遇到了喻左傅的亲人,拘谨得有点慌乱,“这事儿我可能做不了你堂哥的主……”
“怎么会。”
喻左傅低沉地缓了一声,像是一种无奈的叹气,带着被人打扰的轻微小不爽,汽车的引擎声被发动。
“任何时候太太都能做我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