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明天去打球,你当我老师。”
只消盛佘开口说一句实话,姜舒的表情便云开雾散,开心的不得了:“我怕哪天他们真的找我打高尔夫,正好明天有空,咱们找个地方练练去。”
同样是周末时间去打球,跟楚老板打球他推三阻四,和盛佘结伴他满满期待,主要还是看跟谁打,自愿与否,自由与否。
盛佘老爹是资深生意人,什么装备没有?他虽然没怎么上手玩过,但是小时候耳熏目染,跟姜舒这个青铜小白比起来,勉强算得上是黄金段位。
“你不怕遇到他们?”
刚才装听不见不代表真的没听见,盛佘一张嘴,姜舒就偷笑。
他早猜到刚才李乐他们的「高谈阔论」,某人必定一字不差的听着呢。
“不怕,他们这种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肯定都去真球场玩,咱俩去小地方,打完就去看电影。”姜舒言语之间逐渐亲密起来,话里话外地暗示「我跟他们那是假玩,跟你是真玩」。谁让面前的这位人高马大的好朋友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主呢?
没有脑子的盛佘果然一哄就好,确认自己的位置在姜舒心中是第一次位后,眼睛也不瞎了,耳朵更不聋了,连讲话的声音都生龙活虎了起来:“行啊,我今天就给你偷我爸新球杆去。上次回家听他吹好多牛了,明天咱们先试试。”
盛佘上周刚回家打过平安卡,看到老头抱着杆在那两眼放光地摸,别提多爱惜了。正好借给他儿媳妇练练手。
宴会结束的当晚盛佘就坐飞机杀回家了,姜舒后续还有工作要留在这里,没跟着他一起回去。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盛佘开车停在酒店楼下,接人前往距离最近的高尔夫球场。
现在是冬天,太阳再大也到不了刺眼的程度。姜舒本来就没打算打多久,加上这里没人,便直接摘了避人耳目的帽子,兴冲冲地冲到开球的地方做假动作练习。
任务完成的盛佘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歪在靠背上捋着姜舒的身条从下往上看,心里想的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事。
做完热身动作的姜舒蹬蹬蹬地做着高抬腿跑到盛佘旁边把球杆子拿出来,飞他一眼,差使道:“帮我看着点。”
明显是看出椅子上的人眼里的心猿意马。
盛佘登时脸红耳热,欲盖弥彰地从还没暖热的椅子上站起来,整整领口拍拍胸脯的,装出一副我要开始认真了的样子,别提多傻了。
作为在演员行业从业七八年的资深人士,姜舒懒得揭穿他脚趾抠地的尴尬演技,提着球杆到开球点练习去了。
脸颊烫的能蒸馒头的盛教练强迫自己聚精会神地审视姜学员的姿势是否标准,结结巴巴地纠正:“屈一点腿,手臂拉直……”
姜舒顺势而动,不等他的下句话出来,一杆子打飞。
球自屹然不动。
“哎呀!”
姜舒气得跺脚,低头死死锁定害自己差点闪了腰的罪魁元凶。
他当跟网球一样追求力度呢。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新手上路,只有失误。
姜舒很快便放弃原本想要通过日夜不停的练习摸出点门道来在导演面前显露一手的天真A计划。
选择套上外套瘫回椅子上装死享受美好人生的planB。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塞车。此路不通,门也一定会反锁的。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姜舒边刷手机边叹气,为自己短暂的热情澎湃点了一根蜡。
还好球杆是借的盛佘老爹的。
这是目前唯一的安慰。
盛佘坐到小桌另一边的椅子上,看时间还早,便没问姜舒接下来要做什么。
期待着等下他对高尔夫的热情死灰复燃,好不枉对自己连夜偷溜回家顺手牵羊老爹新装备的一番苦心。
就在这时候,一个戴着遮阳帽和口罩的瘦高个男人提着球杆包从门口那边走过来了。
因为盛佘他们都是背对着门,并没有发现走过来的人在看自己。
此人悄无声息地从一边走过,倒是把正在脑子里想象自己老爹如果发现宝贝球杆不翼而飞了会有什么样反应的盛佘吓一跳。
反观专心致志玩手机的姜舒,两耳不闻窗外事,听到盛佘哎呦喂的动静,抬抬眼皮一个飞刀过去,以示无语。
然后他在收回白眼的途中就看到了这位全副武装来打球的蒙面侠。
“嚯。”
姜舒惊讶,坐直了身体,左胳膊架到桌子上面用手掌撑住额头,方便隐藏视线。
原来真的有人热爱这项运动,竟然主动选择这个点过来。还包这么严实!这天有这么晒吗?难道这就是所谓专业人士的打扮?专业人士来这小球场不屈才吗?看样子是最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啊。
姜舒就算嘴巴不说话,光思考也能思考特别能发散,属于那种视频弹幕太多,你把他id屏蔽了,整个视频能清屏的资深碎嘴子。
天道好轮回,前不久还用眼神鄙视盛佘眼神下流的他现在也开始上下左右打量别人的背影了。
他发现这位仁兄虽然瘦的很骨感,球却的确打的十分有力量。
挥杆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颗球飞出的弧线都相当优美,顺带着一起发力的肩胛骨也跟着显现出漂亮的形状。
是不是练背的话可以优先考虑一下打高尔夫?
姜舒看得沉醉,忘记这种行为是否礼貌,更忘记考虑如果当事人突然回头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前两天搜高尔夫攻略,刷到一句古早段子。说长得帅的人弹玻璃球都像狙击,长得丑的打高尔夫都像是在铲屎。
虽然没能一睹这哥们的真容,但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自己就不一样了,跳出帅气之外,不在丑陋之中,球杆连球的形状摸不到。
“看什么呢?”
独自想了一会儿东窗事发之后惨况的盛佘决定放弃幻想,百无聊赖地勾搭道:“你认识?”
“你觉得呢?”
姜舒眼珠子不带转的,顺着他的话往上爬:“你又不打给我看,偷师两招呗。“
盛佘被他这句逗乐了,心想真是伶牙俐齿,说什么都得拐我一把。
于是他站起来,准备试试自己老爹刚买来还没带出门的新杆子手感如何。
可惜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随着盛佘的起身,一道熟悉的洪亮男声高调闯入。
“嗬,这不小姜吗?”
偷窥心虚的姜舒条件反射地应声起立,腿离的桌子太近,膝盖一下子把它撞歪到同样挨着桌子很近的盛佘小腿上。
多米诺骨牌似的轮番遭罪。
楚老板目睹了全过程,不厚道地哈哈笑个不停,健步走来,对着他们兵荒马乱的模样取笑道:“这是来恶补打球还是恶补全体起立啊?”
“楚老板来的真巧。”
姜舒尴尬地寒暄招呼,虽然笑的有一点儿假,但是胜在语气讨巧:“回去想了想,怎么能让您和李导迁就我呢,这不马上悔改来这儿练技术嘛。”
他一面说着,一面偷偷从楚炎毅身后的落地玻璃窗那里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因为戴过帽子再摘掉而潦草的发型以及朴实无华的宽大外套,怎么也不像来练习高尔夫这种高雅运动的丑样子。
好歹楚炎毅也是《追》剧组的赞助商,穿这么随意,貌似真的有点儿不尊重人……
可是我也不知道他会突然出现在这个不起眼的练习场里啊!
姜舒愤然,欲哭无泪。
难道大老板不都是应该穿着polo衫,坐着四轮观光车三两成群地去正经球场谈生意聊工作的吗?来这里干什么?踏青吗?!
姜舒背对球场专心腹诽,完全没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关注的男人短暂地扭过了头,视线在他的后脑壳停留了三秒钟,足足占据这一次回眸的百分之八十的时长。
侧身站着的盛佘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甚至发现楚炎毅有一瞬间是越过姜舒去对着那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点头招呼的。
虽然男人并没有做出回应,但还是留住了百分之十的时间去对视接收信号。
而剩下的百分之十,则是捎带着在盛佘的侧影粗略地扫了一下。
“练技术练到板凳上了,这是什么新兴的打法啊?”
楚炎毅存心逗他,眼睛流连于他「前卫」的穿搭上面,意有所指。
“空了一杆正伤心着呢。”
姜舒一摆手,恶人先告状起来:“球和杆子谁也不服谁。”
他看楚炎毅头上戴了顶棒球帽,知道他是专门来打球的,不过这个答案还没暖热,又忍不住要笑。除了自己这个交钱做慈善的,谁来练习场不是为了打球的?
“楚老板自己来玩吗?这么松快。”
为了防止楚炎毅再问自己点儿什么关于高尔夫方面的专业知识,姜舒紧急转移话题,祸水楚引。
“不是,我是司机。“楚炎毅倒没有他想的多,问什么就回答什么:“看着今天天气不错,带着我爱人来这儿玩玩。”
“欸?原来嫂子不只喜欢打网球啊,还是个全能选手。”
姜舒张嘴就是夸,还真有点想见识见识他老婆的庐山真面目。能把这么一个走哪儿开屏到哪儿的男人制服住,肯定也不是个简单的美女。
“嗯,和你一样,上学那会儿学的网球。”
楚炎毅笑笑,说道:“不论打什么,只要我有时间,都是我来做司机,不会开车。”
最后这四个字说的没有一丁点埋怨的意思,反而有种沾沾自喜的满足感。
听到这话,姜舒瞥了一眼身边拧眉装深沉的盛佘。
心道,原来除了盛佘这世上还有人愿意白给别人当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