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们！”

展厅内的气氛伴随着MV里的歌曲走向高潮，在这样极具煽动性的场景下，姜舒攒足勇气再一次举起话筒，把之前被许愿节目打断的话畅快地喊了出来。

他站在舞台的最中央，喊话的时候力气用到最大，吼出的音浪还在展厅内肆意流窜，每经过一处便像火苗点燃干枯稻草，一缕一缕接连着火，得到更大更真挚的宣言。

然而就在这样热烈的呼唤中，刚刚还把爱字脱口而出的姜舒又不合时宜的开始跑偏，他好像很少对谁说过我爱你，除了对妈妈以及不带任何真情实意开的玩笑之外，爱这个字是他在表达感情中出现的概率几乎为零。

自己貌似真的不是这样愿意把爱宣之于口的外放派。

藏半边懂十分的含蓄风才是他习以为常的表达方式，

所以在舞台最中央举起话筒大声宣扬爱意，连眼睛都被亮如白昼的灯光闪晕的时候，停留在半空理智的自己甚至会有一丝的怀疑动摇。

我真的爱她们吗？

也许是情绪到了，气氛到了，所有人热泪盈眶，此起彼伏呼唤着他的名字。

「我爱你们。」

这四个字，羞耻却甜蜜。

公司时常明里暗里地几番建议多说甜话固粉。嘴笨如姜舒愣是思索好一会子都不知道该怎样自然从容地说出类似卑微乞讨喜爱的话语。

恰好此刻气氛浓郁眷恋，握着话筒的手指突然有了力气，才从生涩的喉间发出这声浪漫宣语。

爱？是爱吧。

会精心挑选漂亮的服饰博得她们的欢心，会努力挑选不同的角色去兑现当年在评论区发誓不会永远都是苦情配角的誓言。

可是只有零星几个粉丝的时候，大家互相顶嘴，在评论区晒丑照开玩笑，心里的欢乐也不比现在万人瞩目时要少。

所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控好交流的尺度？

说爱的话会有人觉得逾矩吗？会有人觉得虚伪吗？

所幸人潮汹涌澎湃，谈爱也无人在意。

爱的是什么，此刻簇拥的人群嘴里声声呼唤的我爱你？还是放眼望去震撼壮观的灿烂光景？

这个疑问无人能够解答，貌似问出来就会被指责内心荒芜不懂感恩。

在阵阵告别中回到车里，姜舒向后撸了一把头发，重重地把后背砸到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长舒一口气：“好累啊好累啊……”

拖长音的抱怨多了几分遮掩羞意的伪装，说了那么多句的我爱你们，脸上烧起的火至今仍有余温。盛佘默默扭头看他一眼，伸出手为他将糊在脸上的头发拨开，看破不说破。

“二十五岁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坎？买过这条分水岭，年轻的状态就会断崖式下降……”

刚满二十六岁的寿星不愿接受现实，越说越emo。

还有几个月就二十八岁的盛佘无辜中枪，忍不住开口打断道：“我比你还要大，你这么说，有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啊？”

“嗯？大多少？”

姜舒换了个姿势，瘫倒在车门边上继续摆烂，一双脚不安分地架到盛佘刚穿半天的裤子上，半眯着眼随口问到。

这话一语双关，盛佘不知道是自己内心猥琐还是姜舒话里有话，一口老血哽在喉间无话可说。

司机再怎么样装隐形人依旧是真实存在，他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显露出两人特殊的关系，听到姜舒这样百无禁忌地讲话，真想给他的嘴巴安一个消声器，把那些不文明不和谐的词语全部哔掉。

再聊下去真怕某人一个疯癫，直接粘在他身上做笨蛋老鼠。

可是他越不理人，姜舒越是要招惹他，蚊子似的嗡嗡嗡地问来问去。

“说话啊，你属蛇是吧，我属什么呢？”

“你说你叫盛佘是不是因为你属蛇啊？如果你属马是不是就叫盛麻？”

刚被粉丝们拆解名字含义的人也想替别人姜公解字，虽然他知道他爸给他起名的时候压根没想这么多，但是这事儿就巧在无心插柳柳成荫，舍予这两个的含义，确实挺符合他对待工作的态度的。

“嗯，得亏我不属狗。”盛佘顺着他往下说：“不然现在不只有剩男剩女，连狗都要被嫌弃单身了。”

“单身狗。”

姜舒补上，吐槽道：“连春晚小品都说单身是狗，看来古往今来，小狗的待遇就有待提高。”

“这会儿话倒是多了。”盛佘意有所指，可惜沉迷八字属相姓名测算的某人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哦，我属羊是吧，其实我属羊也是上天注定。”

“你看，姜拆开是不是就是羊女？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啊……”

黑白帆布鞋在眼前晃悠悠地转着，被迫听紧箍咒的盛佘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唐僧的小腿，抬头对视聚焦，张嘴吐字：“闭嘴。”

“啊？”

作妖的人装聋作哑，将腿猛地屈起，刚好顶住盛佘胸口，撞得他有苦说不出，这才心满意足地露出狡猾笑容，继续嘟囔道：“我们差两岁还在一起上学，这就证明你宝刀未老，一点也不大呀～”

驾驶位的司机被他这副无赖形状逗的忍俊不禁，一不小心笑了出来，又担心被嫌弃偷听讲话，手忙脚乱地咳嗽起来。

姜舒却不理，一番东扯西拉的引证结束，心满意足地转身面对前排椅背，扭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准备睡觉。

无辜的盛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裤子被脏掉的鞋底一遍遍磨蹭，却无可奈何。

如果不是我素质好，现在我就开直播让你那些心爱的粉丝零距离欣赏你为非作歹的睡姿你信不信！

在心底疯狂吐槽一番罪魁祸首的无道德行为后，悲催的受害人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个屁！

忍一时越想越气才是真。

哪有人把脏鞋子往人家裤子上蹭的人啊！

爱穿帆布鞋是吧，那你就别脱了。

同样小学生脑袋的盛佘弯腰艰难操作一番后，在司机余光的注视下，露出一抹解气的笑容。

他解气，醒来之后的姜舒也不生气，下车的时候发现两只鞋的鞋带拴在一起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笑的相当欢实：“小蛇，你真有少女心，这个结打的还怪标准嘞。”

夸奖完，开了车门就蹦蹦跳跳地下去了。

盛佘挖坑不成反被调戏，急忙跟着跳下床要给他解绑。

“你也不怕被保安看到，把你当僵尸叉出去。”

“那我再把胳膊伸直。”

姜舒伸手抓了一把蹲地上给自己解鞋带系鞋带的盛佘的头发，配音道：“嚯！看我把你变成超级赛亚人。”

“超级赛亚人也不能打劳动人民。”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盛佘站起来，顶着一头炸起的头发如是说道。

拿手机刷动态的人听到瞥他一眼：“你把我变僵尸，我报复你而已。”

这话的语气，完全有鄙视某人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的意思了。盛佘又气又笑的，指了自己裤子上还没有完全拍干净的灰尘给他看，说道：“你不踢我裤子捣我胸口，我也不系你鞋带。”

“你躲一边儿笑我我也不踢你踹你。”轮秋后算账，姜舒怎么能落后，直接把手机屏幕怼到了他的脸上，理直气壮地说道：“怎么？我唱歌这么好笑吗，牙白的躲角落里都反光。”

手机里播放的视频把盛佘依在楼梯扶手那儿呲着牙乐的傻样拍摄的还算清晰，背景音刚好是姜舒在说自己没有自己经常唱的那些歌曲的版权。

被抓了现行的盛佘叹气，心道那种时候怎么还有人有时间去拍npc在做什么啊？再者，哪有姜舒这种贷款欺负人，之后再找证据的啊……是猜到他一定会笑话他美妙的歌喉了吗？

“行，那我们扯平了。”

他偃旗息鼓，宣布停战投降。

果然，跟幼稚的人在一起久了，自己英明神武的大脑也会跟着退化，就连另起一个话题之前，都要先把眼前的闹剧正式终结。

热爱小学生斗嘴和好的姜舒满意地点点头，马上提出附加条件：“那回家以后你要用你的好嗓门给我唱二十六遍生日快乐歌。”

好吧，还是在对自己被嘲笑的歌声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