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要在百忙之中多关注关注一下盛佘的姜舒说到做到。回到H市,除了拍摄,其余的时间几乎全部是在租的房子里度过的。
他为了下周的杂志拍摄,还在坚持控制体重,夜里饿的时候只能去刷吃播视频。
看着主播津津有味地往嘴里扒拉米线,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出,然后再被一只手拿纸巾擦掉揩净。
“你靠不吃饭减肥能坚持一辈子吗?”
好心为他擦口水的盛佘看不下去,谆谆善诱道:“从明天起你跟我一起锻炼身体,保准你每天吃得饱还能瘦。”
“三天后我杂志拍摄,我跟你跑三天步是能掉十斤肉还是长高十厘米?”
姜舒眼睛不离手机,准确的来说是不离手机里的砂锅米线,嘟囔道:“饿不是长久之计,但却是当前减肥疗效最明显的办法。等我拍完,一定要吃他个肚皮爆炸。”
盛佘被他还没减肥结束就开始制定暴饮暴食计划的行为气笑了,但也知道想要在短时间内掉秤的确得靠不吃饭,对此他只能表示无可奈何。
然而这个无可奈何的状态还没有维持十二小时就被嘴里大喊「我三天饿九顿,吃饱会犯困」的姜舒自己主动终止了。
“咱们去吃米线吧,我刚在m团上看到一家超级正宗的东北过桥米线。”
姜舒眼睛饿的泛绿光,说话的时候要不是有心控制,哈喇子都得甩出二里地。
无语状的盛佘早摸清他的脾气,连问一句「你不是要减肥吗」都自动省去了。
只张嘴询问道:“地址?”
驱车二十公里才到达目的地,市区很难有非连锁店或者价格亲民的小吃店,盛佘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地图上的小红点后还是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这个位置基本等于是位于同另一个城市的接壤地带了。
为了一碗米线,竟然这么认真,要知道现在电视剧无论拍东南西北哪个城市都是在明日之星闪耀基地了啊!
等车子熄火,盛佘扭头对副驾驶上已经饿的眼神开始乱飘的人开涮:“早知道咱们骑车来了,来回四十公里,消耗一碗米线的热量不是绰绰有余?”
“你怎么不说我们跑着来?”姜舒按了下眉心,强行压住眩晕感,催促道:“走了走了,再不走我就走了。”
一句话四个走,说起来啰嗦,但是盛佘竟然每个走的意思都能深刻领悟,不由得骄傲地笑了一下。
心道,和这位妙语连珠的梗王待久了,脑子已经被同化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姜舒者变成大傻瓜也。
可能是因为这家小店位处于两座城市的边缘,正常人很难特意跑过来品鉴,
哪怕是中午的饭点,屋子里也只坐了一桌人。
老板娘坐在角落的桌子后看一边穿串一边看电视剧,听到拨帘子的声音连头都没抬,招呼道:“看看吃点儿什么?”
姜舒侧身躲过油乎乎的塑料小球串成的帘子,打量着光线暗沉的屋内环境,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才爬到顶在墙上的菜单,答:“一份米线,菌汤的。”
“大碗小碗?”
老板娘抬起头,手里的活却不停,还在那里盲眼掰蘑菇。
“大碗的吧,一碗就行。”
盛佘抢一步决定,挑了个靠门的桌子把从车里拿的苏打水放下,示意尚在犹豫大碗小碗的姜舒坐下:“这有光,亮堂一点。”
姜舒从善如流,坐到座位上和盛佘面对面看着。
良久,才开口问道:“你不吃吗?”
他这个问题问得十分诚恳,诚恳到听起来很像是经过大脑思考了一般。
“我等会儿要点炸串。”盛佘跳过他的问题,歪头去看贴在墙上的另一份菜单,顺带欣赏一下关于过桥米线的民间故事。
他发现很多小吃都会为自己编写一篇故事情节感人的小作文,桥段大致相同,时间地点变化莫测。
盛佘看的津津有味,突然有点想点份酸辣的来尝尝了,但是想起对面姜舒的尿性,最终还是决定等会在菌汤锅里多放点醋和辣椒油算了。
五分钟后,老板娘用夹子夹着一碗米线从厨房出来了,一边向他们这走一边吩咐道:“把垫子铺上。”
姜舒轻车熟路地从抽纸盒底下拽出来一块竹块编的小垫子铺到桌子的正中心,冲着尚在迷茫状态的盛佘嘚瑟道:“隔热垫,学着点儿。”
三月倒春寒,姜舒套了件卫衣,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担心店里人多还特意戴了帽子和口罩。
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冻的,饭都端上来了,他还是一个没摘。
眉飞色舞做表情的样子盛佘是一点看不到,只能瞧到他滴溜溜转的眼睛有多狡黠。
吃个饭还要做功课,盛佘是真不知道到底是该夸他认真,还是笑他幼稚。
“帮我炸串土豆、鱼排、火腿肠……”
“来个炸饼!”
钢化密胺做成的假砂锅里的米线正在滋滋朝外迸射小水泡,姜舒眼睁睁瞅着却不能下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但是哪怕这样,他还是不忘插嘴点单,如饥似渴的模样好像能吞下一头牛。
扭头往冷柜看的盛佘听到,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饭量,总结道:“再来串鱿鱼吧。”
“就这些?”
老板娘的眼睛从上往下彻彻底底巡视了盛佘一番,似乎在推测他的身高体重。
姜舒的注意力全在热气腾腾的米线上,有这碗米线熏着,脸上暖和不少。
姜舒下意识摸了下鼻子,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连口罩都没有摘掉。
于是他开始慢吞吞地摘口罩,理头发,丝毫不理会对面发生的焦灼事件。
把脖子转正的盛佘疑惑地和老板娘四目相对,没等他问,老板娘便爽朗地大笑起来:“这老大个子,吃两根炸串就能饱?”
余光瞟到姜舒已经开始从筷笼里抽出一次性筷子准备搅拌米线的盛佘有苦说不出,只能客气地笑笑说嗯。
老板娘没再说什么,毫不见外地拍拍他健壮的二头肌,扭身进厨房给他们两个大老爷们炸炸串去了。
“咱们来的这家一定很正宗。”
姜舒被热气熏的吸吸鼻子,认真道:“大姐口音老正宗了。”
听到这句没有一个声调落准的无锡东北话,盛佘不留情地哼笑出声。
“笑什么啊?”
不知道自己口音被带出来的人虚张声势地一瞪眼,更加戏剧化了。
“改后后(傻乎乎)。”盛佘拧开瓶盖喝水,逗他一句。
不等姜舒再反击,把炸串丢进油锅的老板娘就拿着两个小碗送过来了,一点也没因为他们两个男人只点了一人份的东西而区别对待。
盛佘低头看看还没自己巴掌大的绿色小碗,调侃道:“她怎么知道你减肥?”
“因为她不知道你爱吃我剩下的。”
姜舒反唇相讥,端起小碗从锅里扒拉了两根海带丝,深深叹气:“哎,饭到嘴边也难过,究竟是谁发明的热量计算啊。”
早料到一切的盛佘摇头,掰开筷子从锅里把所有配菜各捞了一份放到自己的小碗里。又挑了几根米线放进去,拿过一旁用尖叫瓶子灌满的醋挤了三四下,完美复刻出一碗mini版过桥米线送到姜舒面前。
“喏,盛佘版偷渡米线,营养均衡,有膳食纤维、蛋白质、碳水,醋还能促进消化维持血糖平衡。”
“哼哼,确实偷渡,配菜放在米线下面,一点卖相都没得。”
姜舒放下手里的小碗,接过盛佘递过来的米线,虽然是吐槽,嘴角翘的却比谁都高。
“等我闲下来,你开个明星营养师账号,教大家怎么减肥,也算发挥点嫂子余热。”
“我没觉得我是嫂子……”盛佘坏笑,张嘴想说点虎狼之词,结果老板娘把炸串端过来了。
阻止了一场颜色调戏的老板娘看到姜舒捧着小碗米线视若珍宝品鉴的模样,高兴极了,搭手指了指盘子里的炸里脊,爽朗地笑着,说道:“送你们两串里脊肉尝尝。”
“感恩。”
姜舒双手合十耍宝,低头吸溜溜吞下一整根米线,一双半死不活的眼睛顿时亮了,抬起脸真诚夸赞道:“姐你做的真好吃!”
老板娘顺势向他看去,一顶棒球帽遮住大半张脸,单看半截鼻子和嘴也挺赏心悦目。
就是越看越熟悉,好想从哪里刚见过似的。
但她想不了那么多,看到一半的电视剧还放在桌上,正到精彩时刻。
“一共五根,你省着点吃。”
盛佘咬下一片里脊,故意往姜舒身上插刀。
有一小碗米线吃就已经非常满足的姜舒不搭理他的冷嘲热讽,低头专心享受美食。
不死心的盛佘又拿起姜舒点的炸饼杵到他鼻子下面,诱惑道:“你点的,来一口。”
不巧姜舒头低的太深,专心使坏的盛佘看不清鼻子和嘴的距离,一下子戳他脸上了。
被孜然粉和酱料蹭一鼻子尖的姜舒猛地抬起头,啧道:“要死啊?!”
瞅他跟花猫似的脸,盛佘不厚道地笑起来,伸手从抽纸盒连抽三张纸怼上去道歉:“我眼瞎,我眼瞎。来擦擦。”
刚被蹭一脸料又遭餐巾纸糊的姜舒嘴角抽动,一忍再忍,劲劲儿地夺过贴在脸上的纸自己擦起来。
盛佘被他不言语的模样吓一跳,心虚地问道:“生气了?”
“逗你玩儿!”
憋笑的姜舒终于破功,右手比了个手枪的样式指向小媳妇状的盛佘,哈哈大笑道:“让你动不动就对我使用一点语言暴力!”
知道他在语言和暴力之间省去了那个颜色名称的盛佘配合着中枪,捂住胸口认输:“行吧,不跟三岁记仇小孩争。”
“我三岁你就两岁,必须得让人陪着才能睡好觉的那种小孩。”
姜舒托起下巴,眯眼笑着,说道:“你看,我又能兼顾工作又能兼顾你,也不比原来差吧?”
“说的跟你是我家长似的。”盛佘躲避他的眼神,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当然知道姜舒突然提这事儿是为了什么,也比谁都清楚姜舒这几天对自己的情绪有多上心。
颁奖典礼那天夜里两家粉丝吵得特别凶,直到最后沙霖亲自下场发博,晒了自己跟姜舒的聊天记录,这场起始于发簪的闹剧才算停歇。
明明就是这么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两边的人就能吵到这个地步,而且盛佘还能跟着烦恼到这个地步,真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嗯,咱俩轮着来,谁也不差谁的。”
姜舒指的是盛佘平时照顾自己衣食住行的事儿。见他说的坦然自如,盛佘也不好再腼腆什么了,东聊聊西扯扯的,就把话题绕远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吃起来,盛佘负责吃,姜舒负责有说有笑。
其实姜舒想吃这个米线主要是为了解个嘴馋,几根米线下肚,一夜魂牵梦萦消除。
馋虫离开大脑,理智就占领高地了。心满意足地抱着苏打水开始充饥。
所以桌子上的大碗米线以及一盘子炸串全是盛佘应该消灭的口粮了。
“吃口饼吗?还热呢。”
“不用了,怕你饿,给你点的。”
姜舒大言不惭,解开手机密码低头开始刷热点新闻。
一手拿饼一手捞米线的盛佘送他一白眼,庆幸还好自己早就摸清这家伙脾气,不然以老板娘的东北碗系,不吃吐算他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