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盛佘反问的声音有些气弱,他以为姜舒没有注意到自己那个露骨的眼神,还想继续装作相安无事的样子和他好好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
“小蛇。”姜舒没有读心术,当然不会清楚盛佘眼神里那些爱欲挣扎所为何人,他问,只是因为他觉得盛佘有话要说,“你压力很大吗?”
“还行吧,去年我爸不是让我去读个MBA吗,九月入学了,有时候需要两头跑,我也不是学习的料,挺晕的。”
盛佘知道他在关心自己,心里想的那些腌臢就更不能往外说了,避重就轻地说了点儿无伤大雅的「烦心事」,只为博得姜舒一笑。
“上学那会儿偷过的懒现在都补上了吧。”
知舒莫若蛇,姜舒果真被他头痛的「苦恼」逗笑了,他记得盛佘的爸爸在盛佘上大学那会儿就要安排他本硕连读,但是那时候盛佘一不爱学习二很烦他爹,想让他自已一个人留在国外上五年学简直就是要他的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回到了学校。
提供笑料的人跟着他哼哼了两声,伸手又要去拿他放回茶几上的酒。
“不行,太难闻了,你盖上,或者我回屋。”
姜舒眼疾手快,连忙把他的手按住,起身就要走,他是真的受不了这股食物腐烂的味道。
“那我不喝了。”盛佘抬起另一只手盖在他的手面上,掌心刚好压住那枚凸起的戒指,赵鸿蒙的脸就这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了。
他疯狂摇晃脑袋,企图把那张扑克脸摇散黄,结果动作太猛了,晕的自己想吐。
姜舒不知就里,还以为他也被这味儿熏的反胃,抽了手就从茶几上捡起塞子把瓶口堵住了,戳开他给自己点的暴打草莓抵到嘴边,催促道:“快喝一口!”
第三者的脸就这样随着姜舒的声音慢慢消散了,盛佘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少冰多糖的草莓柠檬茶,牙神经都被冻的没知觉了,这还叫少冰吗?这叫神经冰吧!
“嗯,果然很冰,留着你喝吧。”
拿他当小白鼠的姜舒把杯子怼到他胸前,自己施施然走去了客房。他记得他妈刚买了两箱鸡尾酒,走之前拆了一箱带着跟姐妹们一起跨年享用。
“来,强爽。”
姜舒人未到声先到,话音刚落,一箱外包装格外喜庆的鸡尾酒便闪亮亮地出现在盛佘的视野。
“本来想拿那箱拆开的,好家伙,里面就剩一瓶了,我妈真残忍,大家都跨年去了,就剩它一个独守空房……”
为空巢老酒伤怀的人一边吐槽一边从走廊拐角现身,手里拿着那瓶孤独的鸡尾酒。
“我以为你回去睡觉了呢。”
已经拆开筷子开吃的盛佘一愣,眼睛在纸箱喜庆的配图上停留了片刻,回过神感叹道:“你到底随的谁的酒量啊!”
“反正不是我妈。”
姜舒从玄关的鞋柜上拿了剪刀拆箱子,蹲下来的时候余光瞥见自己放在垃圾桶上面的遥控器,差遣道:“你找个电影。”
“看什么?”
“随便。”
姜舒把五种口味的鸡尾酒挨个拿出来摆边上,请盛佘先选择。
“咱俩喝一罐就行,你别拿这么多。”盛佘知道他酒量,冷水泼得格外及时。
“怎么?你吐给我啊?”
姜舒没喝酒就开始耍酒疯,当着盛佘的面撬开一瓶仰头喝了一大口,挑眉跟他宣战:“跟柠檬茶差不多。”
“你选的柠檬味的。”盛佘伸手要夺,提醒他点到为止:“行了,你到顶了,剩下的我解决。”
“别打我的主意,你自己开一瓶。”
没尝出来酒味儿的人赶紧盖住,护在怀里坐到沙发上必须要自己享用。
电视上放的是《罗马假日》,上一次和两人一起出现的场景还是去年在星地拍戏的时候。
姜舒估计也是觉得这画面眼熟,托腮把手肘撑在腿上,眯着眼睛聚焦男女主的脸:“总感觉咱们一起看过这部。”
“你还记得?”盛佘吃惊,合着他是完美的把两人确认关系之后的事儿完全格式化了,其他的一点不耽误。有这么失忆的吗?!
“不记得。你谁啊?在我家干嘛?”
姜舒属于一口就上头的菜鸟类型,翻白眼的模样直接让盛佘幻视半年前,苦笑一声不愿意跟他一般见识。
挑了一瓶葡萄味的拉开环慢慢放嘴里含着,这种果味酒对盛佘来说就跟喝水似的,既不上头也不上脸。
见他不搭理自己,姜舒拿了他的筷子在焖锅里挑牛肉吃,时不时地抬起脸对着男女主情绪饱满的译制腔嘿嘿傻笑两声。
手边的鸡尾酒就跟饮料似的,一会儿一口一会儿一口。
盛佘已经放弃劝他不要自取其辱了,期间去了一次厕所把马桶圈掀开,方便他到时候吐完好打扫一些。
电影放到一半,傻笑的人歪在沙发上不动弹了,手里还捏着吃蛋糕用的叉子。
“姜舒,姜舒?”
一直关注他动态的盛佘起身,绕到他脑袋的方向喊他起床。
“……”
脸喝得滚烫的姜舒眼睛睁开一条缝,跟他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人马上就坐起来了,速度快到可以比肩神舟发射。
盛佘甚至都来不及伸手扶他一把,就这样眼睁睁目送他奔向厕所一吐方休去了。
“我靠……我好不容易吃那么多……”
混进血液循环里的酒精只靠呕吐可没办法完全排除,盛佘抱臂倚在门框上看着他刷牙洗脸,发现他的脑子已经控制不住嘴巴了,平时自己不小心国骂一句都得被他呲牙恐吓,怎么可能有机会听到他开口骂人。
“你睡觉去吧,敢喝两罐,我保准阿姨回来你都下不了床。”
盛佘后悔没把手机揣裤兜里,他真想把姜舒现在的状态录像保存,等明天睡醒了拿给他欣赏。
“嗯……我撑不住了,你也睡睡的时候刷牙吧,烂水果……”
就凭这句喝歇菜了都要提一嘴的烂水果,足以看出姜舒对那瓶啤酒的厌恶有多深切。
“好水果也把你喝成这样。”盛佘过去扶了一把他,先把他送到卧室里才回去洗的漱。
洗手台的镜子后面有一次性牙刷,还是他们之前住酒店顺手塞行李箱带回来的,主要就是为他过来来玩的时候准备的。
物是人非,那些未拆封的牙刷可能真的再也没有被用光的一天了。
盛佘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姜舒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左脚上还耷拉着半只拖鞋。
他哭笑不得地把棉拖给他拽下来扔地上,喊道:“你不脱衣服怎么睡啊?”
床上潜伏的人不吭声,人却朝床头的方向拱了拱,半晌,撑起身来背对着他开始脱毛衣。
“……我靠……”
头蒙在毛衣里面的酒鬼又开始飙脏话,两条僵硬的手臂架在袖子里一起虚空索敌,把保暖衣越带越高,让盛佘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根根分明的肋骨。
可能因为姜舒属于那种怎么吃都胖不到脸上的那种,没脱衣服之前,盛佘真没想到会遭受到这种令自己心痛如绞的视觉冲击。
“再骂人我告阿姨啊。”
他俯身帮助蒙面大侠解救自己的脑袋瓜,本来想说「告你妈」,又怕某人不灵光的脑子会错了意继续跟他掰扯,特意斟酌了用词。
姜舒迷迷瞪瞪地看他一眼,然后就开始扯裤腰蹬裤子,压根反应不过来有人在说话。
“你悠着点儿!”
眼看他的手马上就要摸到内裤边上,盛佘嗓门一下嘹亮十几倍,把姜舒吓得一哆嗦,眼刀子马上就飞来了。
“这有监控吗?”
“啊?”
这下换盛佘迷茫了,半跪在床边尝试能不能跟酒鬼进行一些类似正常人的交流。
“aoeuü……”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放弃继续脱裤子的姜舒躺倒,滚到床边,给盛佘让出一大半的位置,口齿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话。
跪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的盛佘当场就定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已经闭上眼睛的姜舒,一滴眼泪招呼也不打就这么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地心引力没出息地掉下来了。
「怎么,要给我求婚啊?」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单膝跪下姜舒的面前,因为一场噩梦反复确认他手腕上是否存有不幸的伤疤。
没有。姜舒的手腕上没有任何一条碍眼的疤痕,哪怕现在手腕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蓝紫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到握在手心就能够感受到它们的跳动,不存在的东西就是不存在。
“你又哭。”
不知道姜舒什么时候又把眼睛睁开了,对着他以为无人在意所以才肆意流淌的眼泪报以无奈的叹息。
盛佘知道以他的酒量不可能现在就清醒过来,说的话到第二天就跟放屁一样连个标点符号都记不住。这三个字就跟看图识字一个道理,只是简单的在陈述自己眼里看到的东西罢了。
“打哈欠,困了。”
所以盛佘在说谎话的时候表现的相当理直气壮。
“困了就睡。”
姜舒没有多余的脑神经去辨别他眼泪的到底是盐的含量比较高还是水的含量比较高,眼睛依旧黏在他泪痕明显的腮两边,说完话也不闭眼,就这么两眼发直的卖愣。
地上跪着的盛佘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撑了一下床沿站起来去橱子里找睡衣换。
期间卧室里安安静静的,差点儿让盛佘以为背后的人已经睡着了。结果转回去的时候,发现他还保持着刚才的那个角度看空气。
“你干嘛呢?”
盛佘坐到边上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擦脸,把手伸到他的眼睛上方想把他的眼睛捂上,转念一想这个动作貌似有点儿不太吉利,手又停在半空了。
察觉到热源接近,姜舒把头稍微正了正,发现自己眼前有只手,转过身把他碍事的手给拂到一边,“不行,裤子不干净我要脱了。”
说着又坐起来要解扣子。盛佘认输地叹了一口气,“我帮你吧。”
“嗯。”姜舒马上躺倒,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脱衣服务。
既然要帮,那就得做全套的了。盛佘先去衣柜里把他昨天穿的睡衣找出来,上衣扣子挨个解开给他穿上,套头的衣服脱起来太麻烦了,打底的保暖衣只能被迫包裹在里面。
等到脱裤子的时候盛佘又开始纠结了,姜舒穿了三层裤子,是全都扒掉呢,还是留一条客气客气?
“我是不是还没有洗脚……”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做个君子的时候,睡衣扣子扣的参差不齐的人腾地又坐起来,脑门差点跟低头研究裤子脱法的盛佘的鼻子来个亲密接触。
“你!”盛佘上手把他按回床上,咬牙切齿道:“我去给你打水。”
重归男保姆身份的盛佘在浴室里又是找盆又是接水洗手,低头一看都半夜三点了,公鸡再睡一会儿就要清嗓准备引颈高歌了,他还在这儿给人当护工呢。
“祖宗,你还能坐起来吗?”
回到卧室一看,姜舒已经善解人意的把外面两层裤子给脱了,漏出来大半截髋骨在那晾肉。
“裤子没找到,你放哪儿了。”仰面朝天花板的人一个鲤鱼打挺,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是清醒的……个屁,穿着袜子就要去盆里泡脚了。
“哈哈。”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盛佘赶紧把盆挪走,送佛送到西的给他脱袜子卷裤腿,顺便再把被子扯过来给他盖到大腿上,后悔地感叹道:“这屋里怎么没监控呢?”
“你变态。”姜舒揪他头发,口条清晰异常:“跟你这种人开房都不能脱衣服。”
“只能脱袜子是吧?”盛佘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对准他的脸开始录像,“来,请我们伟大的姜老师发表一下醉酒感言。”
“我吐你一脸。”姜舒扑上去就要抢他的手机,动作迅速到盛佘根本来不及站起来,一下子就被他推地上了,后脑勺痛击橱门,发出巨清脆的一声响来。
“我的天哪,看来你酒品也不怎么样啊。”盛佘一只手要揉脑壳一只手还要把怀里的人抱住,以防他的腿再后撤一步把盆给踢了。
脸埋他锁骨上的姜舒不安分地在他身上几阵摸索,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右手,按图索骥地把刚才硌到他鼻子的不明暗器按在掌下,问道:“什么东西?”
屈膝将他越来越向水盆倾斜的身体努力往回扒拉的盛佘被他不长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