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三年,春。
新皇上任,大赦天下,又减少收税,百姓无一不是对建宁帝赞美有加的。
只是唯一的不足,就是一国仍旧无后。
即使有摄政王在朝堂上搅混水,建宁帝也抵不过朝堂上的压力,娶了右相之女师锦春为皇后。
封后大典前一天,白煦萍将迟听澜叫到跟前,神情悲哀:"朕真的要娶别人了。"
迟听澜低垂着脑袋,只轻声嗯了一下,听不出情绪。
"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朕吗?哪怕是一点。"像是不服输,白煦萍抓住迟听澜的双肩。
迟听澜侧了下脑袋,好叫白煦萍的气息不要洒在自己的皮肤上:"陛下,请自重。"
"那你又为何对朕这般好?"
白煦萍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迟听澜这么有执念,自己都对迟听澜这么主动了,迟听澜也对自己很好了,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迟听澜若是愿意,那明日被封为皇后的,就不是师锦春了。
前年深秋,立后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连迟听澜都在劝自己立后,自己一气之下将人罚跪在殿外。
但是满脑子怒火,早忘了迟听澜那身子禁不住糟蹋,淋了半天秋雨的迟听澜,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热。
自己派太医去府中,都被记恨的白煦辰给挡了回去,太医吃了闭门羹。
"陛下乃天子,没有人是不对陛下好的。"迟听澜扬起下巴,后退一步,挣脱了白煦萍的桎梏,"陛下,臣很差劲,不必在臣身上废心思,臣不过是做好本分,效力朝阳,您不必如此。若无他事,臣便先告退了。"
"你......"白煦萍再看了迟听澜一眼,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迟听澜是什么品性,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接着,他转了身,"算了,别忘了那件事就行。"
"臣记着了。"
刚走出龙泉宫,就在宫门遇到了信王,白煦风。
白煦风一改昨日的风气,不再见人就咬,只是待人高冷了,他兴许是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会很与众不同。
将白煦辰带出宫的那日,白煦风曾放下狠话,说见到白煦辰就要扒了他的皮,之后的迟听澜都不敢让这两人撞上。
白煦风被太后贯成嚣张跋扈的样子,说不定他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说实在的,太后一共生了两儿一女,除了皇帝较之其他两位随和点,都不是什么好货。
近段时间,迟听澜被长公主折磨得要疯了去,好在白煦萍不会同意长公主要下降给他这种事,不然他的摄政王府里,得多上一具闲王的怨魂。
"信王殿下。"
迟听澜给白煦风打了声招呼,白煦风却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没做停留,也没说话,自己进了龙泉宫内。
迟听澜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白煦风对他的敌意不会比往日少,只会越来越多。
也许哪天,他同意皇帝和长公主其中一人的追求,信王可能就会给他有好脸色看。
但那很显然,是永远也不可能的。
谁叫他们的生母,是他的灭族仇人呢?
迟听澜走在宫里的石阶上,看见一个长得很像自己的人,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那人见到迟听澜似乎也很诧异,随即很快就走到迟听澜面前,行了礼:"摄政王。"
迟听澜点了下头,说:"池公子,好巧。"
两人短暂的寒暄几句,就各自走开了。
池汀兰见迟听澜很是膈应,迟听澜见迟听澜心里也不舒服。
这家伙为了更像他,同他一样,在右耳穿了耳眼,挂着耳坠,不知道是池汀兰的意思,还是白煦萍的意思。
总之,迟听澜见到这个人,或者是看见这个人,就浑身不舒服。
皇宫其实也很大,两个人相遇,那真是实在有些巧了,也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刚上了宫门口停着的马车,有暗卫匆匆赶来他这里告状。
"殿下又跑到花楼去了。"
也就是这一瞬间,迟听澜感觉自己的脑袋里进了一只蜜蜂,嗡嗡的吵得要死。
今天出门他肯定是没有看黄历!
"人现在还在花楼吗?今日又是同谁一道去的?"
"殿下看见属下之后就回去了,同江家的小公子。"
又是江家小公子。
"去一趟江府。"
"是。"
马车在江府大门前停下,迟听澜下了马车,正巧撞上刚要走进门的江小少爷江磐。
江磐听见动静转过身,见是迟听澜,动作和表情都变得很是僵硬。
迟听澜到很是自然的走上前,勾住江磐的肩膀,将人往府里带:"江少爷,带本王去见见你兄长。"
江磐刚从花楼那边回来,心底发虚,怕迟听澜训他带着信王去花楼,也怕迟听澜告诉他兄长他今日去了花楼,此刻便张口就来:"兄长不在府内。"
"不在府内那是在哪?"
迟听澜话音刚落,府内传来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江磐,你又再胡说什么?"
迟听澜寻声望去,是江济。
"摄政王殿下。"
江济是去年新上来的状元郎,今年二十年岁,迟听澜带着白煦辰来道贺时,结交上的好友,同样的,江济的弟弟江磐,也和白煦辰结交上了好友。
因为有迟听澜给白煦辰兜底,这两人在皇城里闹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白煦辰不怕迟听澜,但是江磐怕。
江磐不仅怕迟听澜,更怕他兄长,总之,他现在在两方夹击下,身体如他的名字一般,僵硬如磐石。身上的冷汗那叫一个嗖嗖的下。
要是被他兄长知道他去了花楼那种地方,不得把他吊起来打。
那可真是想想都要晕过去的程度。
迟听澜拍了拍江磐的肩膀,说:“去玩吧,本王找你兄长有要事商议。”
江磐僵在原地没有动,江济则将迟听澜带去了会客厅里。
喷香的茶水被端了上来,迟听澜浅浅喝了一口,说:“我来找你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想告诉你,陛下准备动手了。”
迟听澜眸光一闪:“什么时候?”
"陛下的意思,是芒种之前解决完这件事。"
"这么着急吗?"
迟听澜将茶碗放在桌子上,看向外头明媚的阳光:"今岁不同昨日,雨少了很多,国师预测今年有旱灾,就老天爷落的那点雨,不够分的。"
江济忽然间亿起三年前的春夏交接季,那可真是发了好大一场水灾,他当时人在清城,听说皇城起了内涝,还是迟听澜带着重病解决的。
要不是听说了迟听澜在朝内的种种光辉事迹,他也不会选择迟听澜。
迟听澜这人,在朝中可是响当当的孤臣。
不参与党派之争,自己一个人就是一党,在朝中,孤立无援,不靠他人,全靠自己。
江济很佩服他,所以选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