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是临近春猎,迟听澜就越发的没时间,回到王府时,那是一天比一天累。
就算是这样了,也还不忘去折腾人。
户部那边的事情处理了下来,整个春猎也算是准备妥当了。
春猎前一天,皇帝给了迟听澜一天假期,让人好生休息。
前一天黄昏,宫里送出来几本册子,送册子的人正是国师殿的张公公。
"国师大人要奴婢送这些书册来,供殿下消遣。"
彼时白煦辰正在竹园里等人,也正好收了这书册。
想来,是迟听澜同林之暇说他日日看那些个没营养的东西,现在找人送了这些来。
书面上没有题任何的名字,许是林之暇自己写的。
想着林之暇那脑子,写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差,便翻开来看了其中一本。
谁知,就这般看上瘾了,连要等的人回来了,也没发现。
迟听澜坐在他身侧,脑袋搁在人的肩头,有些好奇对方在做什么:"看什么呢,这么起劲。"
白煦辰耸了一下被压着的肩膀,起身往另一边坐去,说:"你别吵我看书。"
迟听澜感到莫大的委屈,白煦辰第一次这么对他。
他也不去打扰人,随手拿了一本堆在一边的书册,翻开看了一眼,看出了字迹出自谁的手。
"这书我有拿来给你看过,之前你不愿意睡觉,我还拿了几段故事来给你讲。怎么现在又看得那么起劲了?"
白煦辰靠在柱子上,从书中抬起眼来看迟听澜,笑道:"我也没怎么听进去,更别说去看了,那些书没名没姓的,谁知道你给我看的是什么鬼东西,我才不要下你的套。"
"这些也是没名没姓的,你怎么看了?"
"国师送来的,肯定有他的道理。"
迟听澜伸手弹了一下白煦辰的脑门,故作生气道:"宁愿相信国师也不愿相信我?"
白煦辰捂住脑门,又将视线放回书上:"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比我清楚。"
迟听澜笑了一声,对人说:"行啦,天也快黑了,没灯看书,眼睛像我这样坏了就不好了。"
白煦辰没动。
迟听澜又说:"回去再看,今天不折腾你。"
白煦辰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迅速站起身,拿着手里的书往竹园外走了去。
那些仆人瞧见白煦辰不是被抱出来的,还格外的新奇。
白煦辰离开后,迟听澜仍没有坐起身,拇指摩挲了一下手中的书册。
唐谦自外头走来,从怀里拿出一封无署名的信封,递给迟听澜。
"主子,户部那边的事查出来了,只是......主子还是自己看吧。"
迟听澜拆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看。
片刻后,那信纸被他捏得发皱,齿缝里挤出话来:"好样的,这都算计我多少回了。"
唐谦看着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主子,要不要处理了王府里的那些人。"
迟听澜面色不善,将那纸张撕了个稀巴烂,全扔进了水里:"处理做什么,这王府迟早是他,连你也是,难不成你想同那些人一样,死相惨状?"
"可是......"
"行了,这事就不用再管了,他既然要这样做,那便随了他去,不过是踩着我的肩头往上爬,这有什么。"
唐谦深吸一口气,仍不死心:"主子难道忘了,同先帝承诺的事了吗?"
迟听澜嗤笑一声,懒懒道:"先帝算什么东西,于我而言,他才是所有。"
迟听澜不再理人,拿起一旁的无名书册,起身往竹园外去了。
唐谦站在原地,歪了脑袋,他还是有好多时候都搞不懂迟听澜。
他正苦恼着,有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直把他吓了一跳。
猛地回头,发现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杨管家。
"杨伯,你吓死我了。"
唐谦捂着胸口长吐气,想着这边吊死的婢女,半条命差点给吓没了。
杨管家顺了顺唐谦的后背,道了声抱歉。
"这些事就不用管了,王爷自有打算,我们做好该做的就行。"
"我不是很懂,主子为何总是在殿下面前让步,同先前那般关着人不好吗?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杨管家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关着人有什么办法,殿下迟早要出问题,何必这样拖着,反正都是无济于事的,大不如随了他去。
你不懂,这两人,有段很深的虐缘,欠着的东西,迟早要还。
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想掺和喽。"
唐谦听得一头雾水,正要问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杨管家就先走了。
他一人在此地也不好待着,始终想起那婢女,后背生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也极快的离开了这里。
次日,迟听澜没去上朝,待在王府里发闲。
白煦辰照旧上午出门找江磐。
用过早膳,出门前瞥见迟听澜幽怨的眼神,好心的赏了人一个吻,不带任何留恋的出了门。
巳时,迟听澜站在池边洒鱼食。
王府内这样见到摄政王形影单只的实在是少数。
杨管家远远的看着人,只觉得人有些可怜,自己去厨房拿了些小食来。
迟听澜看了一眼,无奈道:"杨伯,我不是殿下,你拿这些小孩子的东西来做什么。"
杨管家笑道:"王爷小时候也很爱吃,现在又没有外人,王爷就不必拘着了。"
迟听澜拿了一块糕点,没放嘴里,倒是掰了几块扔进水里了。
"现在都那么大了,哪里还是小孩子。"
"王爷在我这里,永远是小孩子。"
迟听澜将整块糕点扔进了水里,底下的游鱼争先恐后的争抢着。
"最后也只有你陪着我了,我做的事情是不是特混账,连我这个人都不是正常的。"
"王爷何必轻贱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了,那后面都是有路走下去的。何况,殿下不也一直陪着您吗?"
迟听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迟早是要走的,我总是留不住他,以前是,现在也是,我当初就该听父亲的话,不往那禁地跑去。"
杨管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雪莲的确会影响心性,本质的劣根就在那,只是,王爷难道没有发现,他因为您,生了情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