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千千小说网 > 鲜红色吻痕 > 第12章 小夜曲3

第12章 小夜曲3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顶楼的露天大钟闷闷落下三声,一道矫健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拉开二楼餐厅的飘窗,翻身而入。

为了尽可能收敛声息,那人绕路而行,离开餐厅后穿过合唱厅跟舞厅,经过久而不用的画室时,他朝半敞的门里看了一眼,清风徐来,纱帐飘荡的窗台上坐着道披着月光的影子。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他在暗影里揩去嘴角没干的血,玩世不恭地问。

雷伯恩把一个喝空的酒瓶安安稳稳放在地上,叹息一声:“没办法,这两天失眠得厉害,到了这个点就自然醒,有没有什么一觉到天亮的经验,热心分享一下?”

那人眼也不眨:“好说,白天多消耗一下,晚上没劲头了倒头就睡。我以人格担保,绝对有效。”

“欸,听起来不是什么好的建议,净撺掇人往花红酒绿里跑。”雷伯恩动了动,从肩膀到胸口抖落了一地的月辉,疏疏落落的光交织在地板上,像铺了身狎昵的银缕衣,他说,“回来这么晚,又去跟哪位小姐牵线搭桥了?”

艾萨克从罩在四面的阴影中走出,停在月色和昏黑的交接位置,不再往前走了,撩开领口,指着脖子说:“能咬这么狠的,除了内菲特小姐还能有谁?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位小姐欲望比我都强的,差点抽不出身,连带着身家性命一块儿赔进温柔乡里。”

雷伯恩抬起头来,这个动作使他背对着窗口,月光吻着他的发梢和脊柱倾泻而下,在他的眼周打下一层更深的阴影,他没戴眼镜,似乎花时间仔细辨认了艾萨克脖子上的痕迹,过了一会儿才说:“确实狠,你倒是艳福不浅。”

“哪敢儿跟您比,七爵自个儿不就是那‘艳福’吗,身边不仅桃花多,自己还是最招蜂的那一朵。我想想,从魔夜排到九都的求爱者如果每一个按一分钟计算,估计有幸观摩到下一个血族十三杀了。”艾萨克刮了刮从他后背探头的小家伙,心情好像不错。

雷伯恩看了眼它伸长的舌头,别开了视线。

“如果我没记错,你这只蜥蜴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一直跟在身边,它的寿命是多久?”

要走的人听见这句话,回答说:“绿鬣蜥的寿命一般在10到15年之间,如果饲养条件优越,寿命可以延长至20年以上。小七很喜欢魔夜的环境,再活个6、7年不成问题。”他忽然转过头,问,“美人儿怎么突然对它感兴趣了?”

或许是没戴眼镜真的很不方便,雷伯恩回答的时候正要起身,脚尖踢到了几个酒瓶,那玻璃玩意儿叮叮当当滚成一团,差点让他绊倒,还是勉强扶住了手边的画架才稳住了身形。

雷伯恩定了定,笑着说:“不过是心血来潮,以为它跟你势不两立,故意勾破了你的衣角。总觉得这样的月色,再火辣的小姐也不愿意让自己的情人狼狈地走出卧房。”

艾萨克背影一顿,雷伯恩又说:“你对你的小家伙们确实宠爱有加,不过要好好管教,总不能让出门在外的主人丢了面子。”

绿鬣蜥挨了“教训”心有所感,露头蹭蹭主人的脸颊,长舌分泌出的粘液有一点儿沾在了腮侧,按理说应该感到恶心,艾萨克却仿佛才找回了点知觉,屈指让它舔。

雷伯恩听见他不辨喜怒的声音:“没办法,我被丢进黑市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饿得发疯的时候,是一只冷血的蜥蜴给我叼来块肉,比起丢面子,还是丢命更让人恐惧。”

无名的夜里,有人在失眠,有人在深谋远虑。

冷沦靳挡开仆人端来的酒水,朝对面的人摆手:“不喝了,订婚宴上喝了太多。”

“看来你在宴上很尽兴,能喝那么多。”弗雷德遣散了厅内其他人,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镶金玻璃器皿,在冷沦靳跟前倒了一杯,在他拒绝前说了句“醒酒的”。

冷沦靳不是凯邦迪克的酒鬼烟鬼,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烟基本不抽,酒也很少碰,组建诡谲后只在推不了的应酬上举个杯,没人能把他喝趴下,从这位舌头里弹出“喝多了”三个字堪称弥足珍贵。

“你是埋汰我还是恭维我,听上去怎么都不像好话。”冷沦靳往后靠住椅背,“十三氏族内部的什么订婚宴跟我八尺水沟六尺条板,我算是给人滥竽充了数——第八氏族继承人称病不去,旁边的人又中途早退,倒酒的小厮逮住我,一个劲儿给我灌酒。”

弗雷德放声大笑:“诡谲当家人雷厉风行,谁敢灌你?怕是你自己被什么东西勾了魂,流连忘返了。”

冷沦靳态度不明地一笑:“说到流连忘返,我确实碰到了一位既符合字面意义又符合深层意义的,你好像也很熟悉。”

弗雷德:“哪位连也我相识的佳人能把你的心俘获了?”

“魔夜那位。”

冷沦靳留心观察弗雷德的神态起伏,却没多大收获。

他从一而终地保持着体面而有礼的模样,每一处细枝末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微表情像一只灵活、可调的可变电阻,阻值完全依据需要而改变,连误差的数值范围也精准可控,绝不会超过±2%……很像另一只吸血鬼。

“那位啊……”弗雷德静静思考了会儿,“恐怕不太容易。魔夜的七爵太讨人喜欢了,就像一只烂熟流心的毒苹果,表面上芬芳可人,而你也知道吃下去会肠穿肚烂,但还是经受不住诱惑,总以为试一试不会死人,结果千篇一律,都不太乐观。”

冷沦靳搁下杯子:“这就是你称病不去的原因?”

弗雷德明白他的意思,拍拍他肩,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也不算我给自己找理由,第八氏族近些年受狼人影响,血狼之力的优势越来越弱,半年前的两次血祭揪出来的叛党数量占了族内人头的三分之一,到现在大部力量还没完全恢复,万不得已,订婚宴的邀请函也不会送去诡谲。”他默了默,又说,“何况雷伯恩在秦山晚宴上跟科瑞恩旧账添新仇,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见他,不是时候。”

冷沦靳也缓步过来,望向窗外浓黑的景色:“我去见他,难道就正是时候?”

弗雷德问:“他不是你的心上人?”

冷沦靳:“你见过想随时陷对方于死地的心上人?”

“那你们是什么?”

“仇人。”

“巧了,冤家路窄。”

冷沦靳一时无言,半晌才问:“狼人那边什么态度?”

弗雷德想:消息来得真快。

“老实说,科瑞恩被你气得不轻。”

正常。

冷沦靳当初为了安身自保,在3月17号的二次血祭中射杀过不少血族甚至狼人,跟北部狼人隐隐有结仇的趋势,只是后来阴差阳错替第八氏族铲除了大批内部叛党,两方交好,而以血狼之力为优势力量的第八氏族又与狼人族关系紧密,睚眦必报的科瑞恩才暂时歇了动冷沦靳的心思,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不和的种子并未湮灭,只是被弹丸之地的尘土虚掩着垫起,稍有不慎,顷刻翻盘。一度被赶至最北角的狼人长年受到血族打压,两族从祖辈开始便冲突不断,关系如履薄冰,冷沦靳一发子弹,正中下怀。

月光皎洁,远处寒潭的星子忽地闪了闪,在天幕中显得分外明丽,冷沦靳不知在琢磨什么,目光由着那一丁点儿的出彩占据,好像他五感所在早已不是明亮宽敞的会客厅,而是那微弱平凡的几分颜色,从这头到那头,漫长而短暂,脱离了介质,只在寂寥的一瞬。

冷沦靳忽然起了股抽烟的冲动,很奇妙的念头,如果他现在手头有烟,大概在摁烟灰。

“我之前听说,狼人族现任首领科瑞恩因为父仇跟第二氏族结成了死敌,除了狼人和血族之间百年不合的外部原因,他跟第一氏族之间还有什么血海深仇?”

弗雷德打趣他:“你这不是很关心那位?”

“我只是想听听有多少人想让他下地狱,掐个时间点送他上路。”

“那你算问对了门路,科瑞恩确实想让雷伯恩下地狱。”弗雷德像是追忆起了什么,眼底涌起了波澜,“科瑞恩早年随父参加过第六代血族十三杀,那是十一年前的事了,听说当时不仅是他父亲奥帕,还有第九代血猎和很多不知名的吸血鬼小族混迹其中,他们不知道以什么手段成功制造了混战,据说蒙城前阵子刚死的那位在里面见缝插针地倒卖过几批重要军火,以为做得人不知鬼不觉,想净赚一笔。”

秦山,又是秦山……冷沦靳眯了眯眼,根据里德对吸血鬼的了解程度,后厅门把手上的血蝙蝠豢养于第二氏族,科瑞恩想杀秦山,雷伯恩的目标却仅仅是勃朗特,后来劫杀他的那批血族也是阿尔文的手下,抛的砖、引的玉目前看来似乎已经水落石出,但还有哪里不对……

伯恩死得痛苦,雷伯恩为报父仇杀勃朗特,牵一发而动全身,阿尔文早料到有这一天,为什么多年来还庇护着秦山?又为什么单挑在那个节骨眼上抛出秦山?仅仅因为所谓“时机”?

“血族十三杀明令禁止十三氏族外的成员参与,相当一部分狼人和血族进入幽灵森林后明显失控,见到东西就咬,一时间死得死、伤得伤,血流成河,连九都外面的台阶都沾上了血腥气,过了一天一夜才慢慢消散。”

讲到这儿,冷沦靳没作声。

弗雷德嗓子哑了一下,咳了两声,才继续说:“奥帕后来应该是发觉自己被人利用,及时收手,带着科瑞恩逃了出来,没人知道他后来怎么遇上了阿尔文,天亮以后,我从杀斗里脱身,狼人那边传来消息,说奥帕已经死了。我见到科瑞恩的时候,他告诉我,有一批半狼人被雷伯恩伤得很重,有的甚至不治而亡。再后来就是蒙城的事,你也知道一些,科瑞恩就在其中,他跟雷伯恩不共戴天,那一战中彼此都没得到好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流传下来的世仇彻底解不开了。”

无声的静默蔓延开来,十几年、上百年的恩怨兜头挂起,串成了碎玉珠子,大珠小珠落进盘里,轮廓质地那么明晰,哐当声也有所差异,但就是数不尽、拨不开,好像一串的绳结直接绕死了。

“这么算下来,跑一趟订婚宴似乎也不亏。”冷沦靳忽然丧尽天良地说,“雷伯恩结的一屁股仇,好歹有一件没落我头上。”

弗雷德有点儿想送客:“是啊,没落你头上,落我头上了。”

冷沦靳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笑,他斟酌了几分钟,最终问:“在血族……有没有什么能在人身上留下痕迹的东西?”

弗雷德抬眼看他:“你是问血印?”

冷沦靳对这种东西闻所未闻。

“血印是可以种植在任意种族身上的红色印记,所处位置越高,受到种植者的控制越强,这种东西在月圆之夜最容易发作,那个时候被种植者会成为失去主观意志的血傀儡,供种植者驱使,甚至供他饮血。”弗雷德顿了顿,“这类似于一种禁术,种植血印的吸血鬼等阶最好在中阶及以上,高阶最好,在被种植者产生狂乱、不安分的情况下能够及时压制,种植者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有极大概率会受到被种植者反噬,成为同样丧失理智的傀儡,保险起见,很少有血族会动用这种东西。你怎么会问这个?”

那道类似胎记的烫伤在冷沦靳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似笑非笑地说:“哪天找到机会,在别人身上种一个。”

弗雷德问:“别人?雷伯恩?你也舍得?”

冷沦靳伸了伸泛起褶子的衣领,若无其事地说:“怎么舍不得,我巴不得有个端茶送水的花瓶伺候。”

弗雷德不置可否,把一样东西递给了他:“在花瓶入手前,先给你一件装饰物。”

是一枚做工精巧的条戒。

等冷沦靳接过,弗雷德又说:“你或许在某个人身上见过它,不过没什么要紧,它本来就是伯恩的东西,勃朗特充其量是个偷窃者。科瑞恩手下的半狼人在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的,我给你求来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

等宽的戒圈面一字嵌入了五分之三长度的紫水晶,冷沦靳摸到内圈,在里面发现了两对字母。

BN-TQY。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