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翻了翻零壹从面包店买的甜点，五花八门没有一样是重复的，估计是每样都买了。“除了里面夹香肠的咸面包。”他把嘴塞得满满当当，一鼓一鼓像总算吃了顿饱饭的小白鼠。

你拿起其中一块跟碳差不多黑的东西放在桌上砸了砸，硬邦邦的声音和质地。

“可露丽，法国传统甜品。”李斯特博士从你手下把它抢救出来，准备丢回袋子里，但半道被零壹用嘴叼住一口吞了，“看来泽莫男爵还挺喜欢你们的。”

“他可讨厌了。”零壹挖了一勺红丝绒，把嘴巴都染红了，“他电过队长。”

“你可真记仇。”“记（别人）对你的仇。”

“是吗？但队长还活着，这难道不能说明泽莫确实手下留情了？”

“别说得队长好像活该被电一样，你闭嘴吧。”零壹突然对你手边的蛋挞感兴趣，正试图把桌边的咖啡奶昔挤进去，“总之你知道了，我不喜欢他。”

你终于在袋子里翻到自己眼熟的食物，撕开一盒布丁扣在碟子里，然后端起碟子扣到自己嘴里。

“泽莫男爵有权力这么做，仅此而已。”

零壹哼了一声，喝了一口你的柠檬水，酸得皱起脸。

你们沉默下来，一时间只有零壹吃东西和你翻书的时间。

“双胞胎……”他最终还是开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博士。”你放下书，掐着书脊重重砸向桌沿，“我以为之前的话已经够清楚的了，这是你们的任务和研究项目。”

“我知道……”他搓搓脸，精心打理的刘海从头顶掉下来一缕，在他低下头的空隙中，你看见他鼓起的眼袋几乎像凸眼金鱼一样夸张，“但现在我没有任何成果给他，法杖、宝石、试验体……一样都不在我手里！你以为我怎样才有资格回去？你也说了，他完全有权利决定一切！你跟双胞胎的关系很好吧？救救我，求你了，队长！”

Help是一个有魔力的词，无论什么人听到这个词都会本能地抬起头寻找声源，你认为这是一种刻在DNA里的本能，造物主不小心给人类按上的恶心玩意儿。如果不是，为什么你听到李斯特博士说出Help后本能地动容？

李斯特不是埃利，你没理由为他做多余的事。

“你必须先跟我们回去。”你盖棺定论。

李斯特博士没有要到你的保证，这场谈话不欢而散。零壹还在不明所以地往嘴里送手指饼，你却一页书都看不下去，有时你真的很疑惑，零壹是怎么安得下心来的。

“李斯特手里有完整的资料、研发中的机械军团，为什么他还找你说这种话？”

你听见零壹脑子里生锈的齿轮在尽力转动。

没有材料和试验体的研究资料如同一团废纸；那些机器人也一样，没有宝石驱动就是空壳而已……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双胞胎……为什么双胞胎会离开九头蛇？”对，这才是事情的关键，你这几天一直没有想明白的问题。不可能有别的组织比九头蛇更有望推翻复仇者联盟，否则双胞胎也不会一开始选择加入了。你看着窗外过往的人群，慢慢站起来，“他们不会放弃复仇，难道有别人能帮助他们？而且是比九头蛇更加强大的反复仇者组织？”

“但为什么是现在？双胞胎刚刚才知道那个组织的存在？”零壹停顿了一下，然后惊呼一声：“是的！双胞胎刚刚知道……这意味着那个危险的组织就在索科维亚？”

小国王的手笔？或许他一开始就有招兵买马的心思？还是之前坑了你一把的朗姆洛？谁知道他有没有离开索科维亚……

你罗列了几个可能性，但都不靠谱，在九头蛇眼皮底下活动还是挺困难的。你相信九头蛇特工们的职业素养，就算真是个神出鬼没的组织，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真是活见鬼。”零壹托着下巴嘟囔，“难道没可能是双胞胎单纯觉得九头蛇要完所以叛逃了吗？”

“这是我想到的第四个可能性……但这是很严重的指控，零壹，不要把叛逃两个字挂在嘴边。”你伸手打算拍他的嘴巴，却被他一把抓住，放在腿上捏来捏去。

“你就承认吧，除了你，没人把这当一回事，连泽莫都不在乎，反正下场都是死。”零壹颇为郑重地捋了捋你的五个手指放在自己脸上，被你一把掐住脸皮。

“那是因为泽莫男爵根本不在乎他们。但我不是，我在乎你、在乎旺达和皮特罗、在乎斯特拉克和李斯特、在乎巴恩斯和朗姆洛、也在乎卢卡和吉姆……任何一个人离开九头蛇我都会伤心的！”虽然巴恩斯和朗姆洛已经让你伤透了心，但你相信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他们迟早会知道九头蛇的好！

“哦，我多愁善感的队长……抱抱你。”说真的，你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被人说多愁善感，但偶尔被安慰的感觉也很不错。

零壹靠过来给了你一个甜奶油味的拥抱，暖烘烘的胸脯挤得你说不出来话，像两个灌满温水的水气球一左一右贴着脸颊，有点呼吸困难。

这一刻，你终于知道自己被窝里无端的热量来自哪里了。

“要不要吃甜甜圈？”你沉默地靠在他怀里，看他拿起第三个甜甜圈，焦糖酱粘在他嘴唇下面的位置，正好在你面前晃来晃去。

就算是因为你们的工作消耗热量巨大，零壹的行为也有点夸张了，特别是现在根本没有需要费力的任务。

会不会是暴食症什么的？你有点担心啊。

话说每次想给他找个心理医生看看都被各种更重要的事耽误了呢……

你摸了摸他的肚子，胃没有特别鼓。不过……你又往下摸摸，肉好像变多了，本来肌理分明的腹肌像被厚实的水泥糊上了，倒也算不上胖，手感不错，就是更壮了一点……比你。零壹像只终日忧虑的鹦鹉，为不知何时到来的严寒永无止境地填满嗉囊。

你知道是时候让他停下了。

于是你清清嗓子：“如果你的终极目标是在床上讨好别人，那么已经足够了。”

“……什么？”

“你的身材，摸起来很不堪。”你的手丝毫不顾你们身在咖啡店、一个公共场合，手指在零壹的腰上游走。指下的肌肉被吓得紧缩起来，变得硬邦邦的，“我可不想让别人提起你，第一个念头是靠床上技巧吃饭。你是我最喜欢的人……除了你没人能让我如此在意，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点。所以把这堆油面糖混合物放下，吃点胡萝卜或者牛肉。”

零壹的脸色变得青白，额头却是红的，喉结抽搐似的滑了滑，紧接着慌张地推开你，伸手胡乱抓了一个袋子开始呕吐。你伏在桌子上，看着他从胃里吐出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结束时推给他一杯水。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胃酸伤齿，对食道也有损伤。”你拿了些纸给他擦嘴，他刚吐完，精神不太好，但还是看着你的眼睛点点头，“吃了就吃了，怎么这么听话……”真受不了，真可爱。

零壹凑过来蹭蹭你的脸，保证自己不会乱吃东西。

你轻轻捏着他腮上的软肉，心中感到一阵满足，但并非是安宁的满足，而是令人心潮澎湃的满足。你从掌控零壹的行为上品尝到了生理上的快感，这甚至比在床上来的还要刺激。你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进行更多尝试，这是在别人身上没有的特殊感情。

这是真的，爱并不是情绪泛滥的产物！

你突然意识到，如果你真的像普通人那样度过平静一生，对零壹的特殊感情或许确实可以当做婚姻的前奏曲。

……靠！

你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