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迹败露几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君河毫无所惧地看着君漠,眼中带上了他特有的打量。
这一国之主看起来疲惫极了,不比君河见过的诸多皇帝,在繁忙之余尚且享受着鲜果佳酿,或是美景佳人,再不济也是侍从围绕。
这大殿里面没有侍从,就连桌上的茶水甜点也是君河到了之后东来奉上的。
而君漠面容消瘦,衣着单薄,饶是俊美的面容也被阴郁的气质笼罩。
这便是玉玺的持有者。
君河不知道他把玉玺放在哪里了,但也明白以他的身份是不能随意触碰玉玺的。
系统早在君漠出声时就罗列了身份介绍。
【国主君漠,是你同父同母的哥哥,在一众继承人中拼杀出来,即位后对你宠爱有加,你的要求他都会满足。】
什么要求都会满足,除了政权。
君河尚未忘记本任务的简介,自然也明白这糖衣炮弹下藏着怎样锋利的寒铁。
他便扯开话题,又忍不住对君漠露出几分关心来。
系统则在这时给出称赞:“就是这样,夺权之路太过遥远,不如你拉近兄弟感情,先保住小命,待有机会便盗取玉玺好了。”
好在君漠并未继续追问,他走近君河,对着他露出一抹温润的笑,面上再不见冰冷,可眼底的冷漠没有掩饰半分。
“昨夜前线来报,北漠大胜,宁将不日凯旋。”
北漠地势开阔,民聚成团,时常侵扰本国边境,如此几年,两军交战,近日总算得出胜负,想来边境能安静许久。
君漠好似被烛火晃了眼,他倚靠在矮榻上,闭了眼,继续说。
“宁恶水随他爹历练这么多年,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我昨夜便思考几番,本纠结是否赐他一桩婚姻。”
君漠揉了揉太阳穴,君河便欺身而上,挡住君漠的手,绕到背后替他轻轻按压起来。
君河的手最是闲不住,此番说不准是因为系统的话而拉近兄弟关系,还是大胆的将君漠的皮肤放在指腹把玩。
君漠顿了顿,脸上出现一丝空白,才气息稍显不稳地接着说。
“昨夜双喜临门,沈家找回了失踪多年的小少爷沈未,君后想要回家看看这个弟弟。刚好清月的兄长沈清阳也还未成婚,我便打算将他们的婚事一并安排了。”
“你觉得如何?”
君漠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来,眼里恶意满满。
君河看不到君漠的表情,只觉得奇怪,这皇上当的像老妈子一样,众臣子弟的婚事还要这么操心。
这事问他也显得奇怪,君河又不是什么媒婆,这样的事当交给君后物色门当户对的女郎才是。
于是君河不甚在意,干巴巴回到:“挺好的。”
说完他又想起他的好兄弟花辰,整日与自己厮混,沉迷享乐的风评在外,估计没得姑娘看得上,可他衣着样貌皆是不凡,两人也算洁身自好,这些年除了耍乐子,也没干什么人品不佳的事,便是坊间传闻也比某些纨绔子弟好得多。
看起来也老大不小,正是适合成亲的年纪,若能得御赐的良缘那也是一桩美事。
“哥哥把花辰的婚事一并安排了吧。”
花辰到收心的时候了,至于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在任务世界留情。
“哈……”君漠张了张嘴,发出嘲笑的气音,他表情愉悦,“既然是弟弟的意思,那便把花辰也算上吧。”
果然是有求必应,君河眯了眯眼,竟然真的喜欢上这份宠爱,可惜这分宠爱太过流于表面,对他完成任务并没有什么实质帮助。
他放下手,来到君漠身前,捏了捏君漠的手腕。
“哥哥消瘦许多,国事虽然重要,但身体才是基本,还是要好好休息的。”
那手腕冰冰凉凉,引得君河垂眼细看。
到底没看出什么。
君漠好似很忙,但也不放君河离去,只叫东来带着他到处消遣。
根本不用东来发愁,君河已经兴致高昂,他脚步快,让东来只能远远缀着。
君漠的皇宫跟君河以前见过的很不一样,并没有那么恢弘大气,更多的是花草山水,矮廊院墙,处处透着精致。
君河看的沉迷,但也不敢伸手摧折,倒不是怜花惜玉的雅兴,只不过怕君漠烦了,随处找个由头治他。
走得弯弯折折,过了几道门,后面都听不到东来和一众侍女的脚步了。
君河误入一丛荒草里。
也不准确,像是某人胡乱设计,这里荒草萋萋,但各种娇花野蛮生长,墙上满是爬藤,如此也别有一番韵味。
里面修了石亭,还落了几桌棋局,君河略懂一点,大概能认出各色玩法。
他上去浅看几盘,大概是围棋,只黑白两子盘坐在各个交点上。
即使在君河漫长而朦胧的记忆里,也几乎没有见过如此安详的场景,恰逢现在日头正好,光影斑驳,平添几分梦幻。
君河几乎迷失在这里。
“小王爷怎会来此?”
君河挺直背脊,转过身来,只见一宫女踮脚将爬藤轻轻别开,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带着令人平静的微笑走进。
她身姿端庄,举止优雅,对着君河轻轻颔首。
【君后沈清月,沈家大女,有才有德,继承了沈家特有的温婉坚韧。】
系统的介绍远不如君河所见直观。
出于礼数,君河不敢直视其颜,只低头闷声闷语:“见过君后。”
“辰河王爷不必多礼。”
她眼里平静无波,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想来与君河并不熟悉。
此时东来终于赶到,他行色匆匆,等追上君河,又惶恐行礼,头压的很低。
“奴见过君后,多有冒犯,还望责罚。”
后面跪了一地宫人,各个噤若寒蝉。
见了东来,沈清月脸上竟然挂不住笑,她伸出纤细的手指。
“这等小事谈何责罚,起来吧。”
沈清月语气平淡,但君河察觉,相比先前,这句话失了几分温度,显出冰冷的味道。
他偷偷看了眼那美丽的面容,沈清月果然没了笑,此时嘴角紧抿,很是克制。
身为君后当不会对东来克制情绪,这样的态度怕是对着东来的主子——国主君漠。
东来等人有所察觉,不敢起身。
君河那小心的一瞥也被沈清月敏锐地捕捉,她盯着君河,不复方才的疏离,倒是带了几分打量,圆润的瞳孔透出凌厉的光芒。
这番模样一定不常见,就连君后身后的宫人也带了几分惶恐。
“王爷觉得沈家长子如何?”
沈家长子便是君后的兄长沈清阳,君河只听得姓名,不见其人,自然没有看法。
“翩翩公子,机巧若神。”
自然是礼貌地夸赞几句才思敏捷,不出错就好。
谁知君后似有不满,她语气深沉:“样貌如何?”
这下可难倒君河,系统的介绍都是文字、语音,且不说他没见过,就君后的问题实在莫名其妙。
“嗯……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只管夸就是,一个男子,本不必在意自己容貌,既然君后问了,便顺着她的话说。
“不……小王爷。”沈清月摇摇头,“本宫……我希望王爷不要如此看待兄长。”
这是何意?难道沈清阳是夸不得的人物?
沈清月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来:“我并非干预王爷想法的意思,”她止住话语,环顾四周,“这里是我与两位妹妹平日消遣的地方,若王爷喜欢,我可以遣小翠到王府规划一番,只一年便可复现。”
君河摇了摇头:“谢君后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