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饭的量很多。

但是如果将这分量分摊给一共七只猫来看的话，那这就显得有些过分‘标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其实猫饭才是符合猫咪的饮食习惯的食谱，迪克猫觉得自己身体比之前要来得轻盈了许多，他甚至感到自己充满了自信，能够一下子踩着基地内光滑的墙壁在上空表演一出猫猫后空翻。

——他歪头蹭了蹭‘杰森’的腿，咪咪地叫了一声，抬起的蓝色的双眸倒映着对方的面容。

没有看旁边的绿箭猫、罗伊猫他们的动作。

…反正能够达成目标的话，无论怎么样的手段倒也不寒碜啦。

就像是他所预想的那样，‘杰森’倒是又像是好奇又挺有耐心的将手从他的前腿侧下穿过，将他举了起来，脸对着脸互相看着。就像是他所想的那样，大概是因为特殊的惨烈经历的关系‘杰森’他对小动物反而没有对人那么的暴戾怀有敌意。

其实当时丧钟故意把他们带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察觉了？

按照夜翼猫他对于丧钟的了解而言，丧钟并不会做出什么可以说是多余、无意义、一时冲动的行为。丧钟会养猫吗？——或许。夜翼猫他也不能够真的完全否定这种可能性。

但是，指望他能够真真正正地和正常人一样负责、耐心、爱护地养宠物简直是不可能的行为。

丧钟会如同心血来潮一样把他们从外面捡回来的原因就是‘杰森’。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杰森’对他们倒的确还算得上是一种意外的‘正常’了。而丧钟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会将他们刻意留在‘杰森’的身边，而不是在某些他们显然会碍事——比如说在吃饭、睡觉的时候——赶开或者嫌弃他们麻烦。

爪爪在身前挥了挥，‘杰森’的视线被移开了。

夜翼猫猫：？？？

正当迪克猫已经做好了觉悟，等着被‘杰森’抱到胸前跟提姆他们之前那样在肩膀上呆着的时候，他却被放了下来。

餐桌前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的节目下方正在刷过一行文字。

【…阿卡姆之城可行性的调查报告？！罗宾现…】

电视新闻其实算得上一种不错的情报来源，即便它经常因为各种立场或者理由的关系从而扭曲，折射，进而让人雾里看花看不清楚真相。但是，它至少会告诉他们，在过去的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而对于他们而言就更是如此了。

他们几乎对整个世界的情况都一无所知，哪怕是夜翼猫仅仅大概清楚关于之前哥谭有过阿卡姆之城计划，并且也是在这个计划的最终，在小丑与蝙蝠侠的交锋之中，前者却死在了丧钟手里。

——或许听起来很蠢，但是，当你身处丧钟和‘杰森’的基地并且清楚对方有无数种方法能够监视你——感谢绿箭的牺牲，你自己也就是只身娇体弱的小猫咪的时候，你也不会选择轻举妄动地去挑战关于暴露自己之后究竟会出现什么反应以及情况的。

而‘杰森’他们可并不是没有什么警惕心的外行人，甚至可以说是本身就是相反的，在这座外表看起来是正常大楼的基地，其通往作战室、通讯室的哪怕仅仅只是核心部分最外层的大门以及走廊上无数监控设备就保证了根本防御机制根本不是他们身为猫猫能够突破的。

——而电子设备？

丧钟和‘杰森’自己随身携带就没见过他们放下来，指望他们以这种猫猫之身能够顺过来…至少这两天还不行。

哪怕看电视，也要先等‘杰森’或者丧钟打开才行。

“…——在阿卡姆之城之后罗宾再一次的出现，记者正在试图前往现场并进行询问。导播室！先交给你们了。”

画面中显然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红蓝色的灯闪烁着，甚至照亮了记者的脸颊一侧。

罗宾出现的地方——如果不是在夜巡，就是意味着什么事件正在发生。

“好的，那么抓紧时间。让我们回顾一下阿卡姆之城计划。就像是所有人评价的那样，毫无疑问的，阿卡姆之城将所有的犯人、对大众有危险、臭名昭著的人都强制隔离到了哥谭市的老城区部分，著名的心理学专家斯特兰奇博士制造出了由哥谭市著名的阿卡姆疯人院为名的‘阿卡姆之城’。”

“事实上，在计划顺利施行的几个月的时间里，大家都赞不绝口——”

“毋容置疑，犯罪率以及破坏率大幅度的降低了。所有人的日子都变得好过了起来。甚至不少专家发声声明，这是哥谭市总体犯罪率的下降甚至断绝的开始。”

“这一次，或许我们该对布鲁斯·韦恩说声抱歉，因为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计划出现了纰漏会发生什么。但只有他，身为亿万富翁以及公众人物，拥有着强大影响力的他真正旗帜鲜明地一直在反对这个计划——甚至因此，被指使袭击从而被抓到过阿卡姆之城之中——我们至今尚未能够得知究竟是谁伪造授权并且将手法合法化的进行了抓捕。

如果不是因为蝙蝠侠的干涉，他或许已经死亡了。”

电视上适时放弃了舒缓悲伤的古典乐作为背景乐。

他们正完全就是马后炮一般，悼念着因为阿卡姆之城失控而被波及从而丧命的士兵（虽然他们其实是佣兵，但没人在意），以及平民们。

“喵……”

达米安猫甩了甩尾巴。

「我对这个世界的蠢货没有半分想法了。」

——斯特兰奇博士？

当照片影响出现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这里的人明明是：雨果·斯特兰奇！

阿卡姆疯人院的常驻人员之一——且还是如同哈莉那一般从心理医生成为其中的‘病人’；但又时常能够因为奇幻或者说是雨果自己本身就相当清楚的审核心理健康的标准，从而又也能够甚至再次变成阿卡姆的主治医生之一。

忽略蝙蝠侠其实就是布鲁斯·韦恩这点，其实好像听起来没毛病？

许久之前就与蝙蝠侠搭档，见证过无数可以说堪称奇幻现实的场景，纵然是觉得荒谬，但是说实在的，迪克猫倒是认为在哥谭那种地方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也完全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据时间推算，丧钟把‘杰森’从阿卡姆疯人院里救走恐怕就是在这暴/乱爆发之前发生的事情。

……果然很奇怪。

迪克猫瞄着蹲在地上的大蓝猫这么想到。

这个时间太微妙了。

如果是暴/乱发生的当天、如果是小丑被杀死的那一天…丧钟去阿卡姆的时间都不会显得‘这么突兀’。

“代替品、小鸟啊……罗宾，真是恶心的笑话。”

他们听见了‘杰森’那喜怒难辨的声音。

那并非是他们所‘熟悉’的怒火与恨意，杰森的纯粹与似是无法燃烧殆尽的热情让他从来不会变得‘过冷’，他似乎永远都不会变成类似刺客联盟那样期望的冷血杀手——但是，他们面前的这名黑发的青年，脸上虽然带着明显的嘲色却带着一种仿佛已经接受，已经习惯了一般的漠然。

如同接受了长在肉/体内的骨刺一般的痛苦、因为痛苦而焦躁却又然而习以为常。

“…看起来还没死。”

‘杰森’这么说道。

“很好，如果死了又一只小鸟的话，也算他活该。”并没有说明这里的‘他’指的究竟是谁，“毕竟如果连这点打击都活不下来的话，那么也迟早死在那里。”

——他会关掉电视。

就像之前在丧钟面前那么做的一样。

蝙蝠系的猫猫们有那么一瞬间是如此认为如此判断的。但是事实上而言，却和他们所预测的完全相反，他挑了个看起来蛮舒适的姿势，接着掏出了手机——或者说，应该是看起来像是手机的终端产物。

‘杰森’摁了几个按键，他们就看见了一块全息投影的屏幕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杰森猫顺着沙发靠背的位置跳到了青年的肩膀上，尾巴自然而然的搭着环住了另一侧的肩膀。

“喵呜。”

猫咪因为直视光线而自然收缩的绿色猫眼之中，看到的是，或许该说是‘人才资源市场’的界面。

“…再一次的久别，我们认为可能是在阿卡姆之城收到过伤害……”

“…——但是根据对阿卡姆之城之中的线人提供的资料，罗宾似乎并没有出现在本次事件内……”

耳边传来的则是新闻那呱噪而刺耳的声音。

而他此刻正在不嫌弃辛苦的将其中某些人挑选出来。

鬼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收集情报的，‘杰森’居然连他们现在究竟在哪里都一清二楚。不少人名下都干脆被‘杰森’大概自己标明了‘可招募’，可是仔细一看所处地，又直接和某些黑色部队战争有着相当高的联系。

试图招募，简直就是一脚踏入地处国外的某些战争的泥潭。

……但是杰森猫似乎理解了什么。他看着在档案上标注的日期，那更新的时间戳是他们来这里的前两天前。就如同丧钟所说，‘杰森’从一开始在阿卡姆疯人院的时候就已经将目标定位为了——杀了蝙蝠侠。

即便是身体无法自如动弹，也无法真正停下什么。

不追求承认、不追求理想、不认同对方。

‘杰森’不在乎。

这么说很恶心，简直像是迪克那只鸟妈妈才会说的话。但是，哪怕是他，也依旧是希望布鲁斯能够面对面与他见面，和他对峙——甚至到了最后，他都也都大概是别人眼中可以说是可笑地逼着让布鲁斯在小丑与他之间做着选择。

杰森依旧心念着哥谭，即便布鲁斯不认可他的手段。但却也依旧无法做到真正阻止他用自己的方式去捞起哥谭。

但是‘杰森’？——他不在乎。

他只想让蝙蝠侠死。

除此之外，仿佛做出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杰森猫猫看着青年那其实比他要来得年轻甚至还带着点少年感的脸，但是他做出来的事情却显然甚至和他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某种近乎让他跳出属于自己的立场的甚至摆脱了小丑的影响浮出的微妙理智感情，让他感受到一种近似同情又好像是大人看着孩子选着和自己同样的路，走得遍体鳞伤的叹息感。

————丧钟杀死了小丑，但是，也断绝了最后一丝希望。

仇恨不是嘴上的几句话就能够溶解的，太多的恨意只能够用他人的痛苦以及鲜血来浸染从而才能洗清。小丑的死会让‘杰森’满足吗？

不，不会的。

让狼崽子嗅到了血腥味却不给他喂血食，那只会让他觉得仿佛已经饥饿到了痉挛的胃更为空虚而焦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