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猫猫在‘杰森’的肩上趴着，得益于比谁（猫）都要接近于‘杰森’的位置，也同样因为着并不会被遮挡限制的视线，他知道的——同样的，所看到的东西要来得更为多。
在那份因为自身身为红罗宾而自然而然产生的对‘杰森’以及其军队的威胁性产生的防备警惕心理之后，随着一开始震惊的心情逐渐平缓下来所接着从被警惕所压制的情绪之中蔓延出来的，是一种仿佛□□被某种化学成分所缓慢腐蚀，从此而带来的微酸钝痛。
铺成于降落坪上的是白色涂料所喷制而成的阿卡姆的标志。
即便民兵们头上贝雷帽的金属部件小到可怜，再加之临近黄昏光线并不是很好，但是在提姆猫的这个角度上来说，却依旧能够顺利地观察到一切。
……太蠢了。
这种想法提姆猫自己都不知道这是评价给谁的——究竟是‘杰森’？还是没有阻拦他这样做法的丧钟？又或者、是产生了这样想法的他自己？
稍微有点心理常识，就应该知道对于受到过剧烈刺激的…患者应该适当避开刺激源本身。
早在他们当上罗宾之前，仅仅只是在接受训练的——哪怕前半年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并且理解这一点才是。而丧钟身为旁观者哪怕是没有什么常识的单纯的就算只是看着也理应能够理解知道这种行为是绝对称不上是什么正常的。
——谁会？哪个被施虐了如此之久的受害者，在出来之后，却将施害者的标志如此的……——视作自己的信标？！
但是，糟糕到极点的是，身为红罗宾的一面却在又理所当然的反问他自己——
丧钟身为一个超级罪犯，你却在对他寄予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就连提姆猫他自己都其实只是觉得丧钟能够把这个世界的大红从阿卡姆疯人院的最底层拉出来，然后还照料着这种行为本身多多少少能够让人松一口气，无论如何至少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斯莱德·威尔逊已经相当靠谱了——且丧钟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就算考虑沉没成本也不会随便这么放弃‘杰森’本身，所以至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都还勉强能够被信任而已。
他自己都不真的完全相信丧钟是真的‘一时兴起’然后背叛了小丑，转而把‘杰森’给救了出来。
结果…他居然还对丧钟下意识地抱有这种奇怪的期望？
就算是丧钟真的一时兴起救了人，还愿意扶持‘杰森’那又怎么样……？提姆猫很清晰的清楚，丧钟就算真的是较为纯粹的‘善意’对待着这个世界的大红，但那种他所使用的方法也不是他们所能够接受的。
……用曾经发生在他们世界里的那些过往的事情作为参照，大概想想也就能够明白，哪怕现在不过‘仅仅只是’做到了如今这一步的‘杰森’再次出现在布鲁斯他们的面前，那会成为怎样的场面。
“你又之前去哪里了，不仅仅是单纯地在调度基地资源。”
趴在‘杰森’肩侧的提姆猫动了动耳朵，爪子抓着‘杰森’的肩膀侧铠甲缝隙。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着在‘杰森’正前方的丧钟——对方正因为听到了‘杰森’的话语而回过头来。
“之前你杀死小丑的时候也没有通知我，而那是一件大事。”
提姆猫猫清楚地知道‘杰森’有些喜怒无常的神经质，基本上已经到达到了能够一边吃饭一边指挥杀人的程度。被不知道是被养成的习惯还是强行自我压抑到了过分的性格在一方面而言，冷静到了已经可以说是可怕到了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经是‘不像他认识的杰森’的程度；但是另外一方面而言，被理性压抑过分的性格在爆发出来争端的时候，就显得极为的不讲道理的神经质。
…当然不仅仅是小丑的事情。
提姆猫猫清楚。
‘杰森’不会在自己的部下面前和丧钟爆发矛盾，但是这份矛盾事实上埋藏已久。毕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地‘杰森’肯定会确认自己拥有绝对的对军队的主导权，而丧钟……藉由‘被雇佣’的关系，而从而属于副官的位置。归根究底，两人的这份结合‘搭档’，就是极为冰冷的利益关系。
在这两人之间追求利益之上信任关系，总归还是显得那么的……‘过于天真’。
提姆猫想到。
‘杰森’当然也会防备丧钟将他准备用以复仇的民兵鸠占鹊巢，变成丧钟自己的私人部队。
——丧钟的‘擅自行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即便他将无人机以及坦克已经托以自己的人脉制作并且生产这件事情本身是的确的‘惊喜’。事实上提姆猫确定，至少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其实‘杰森’他属于一种被惊艳的情绪。
但是又在冷静下来之后，‘杰森’又再次确定了，丧钟的行为是不折不扣的擅自行动。
即便丧钟似乎有意在这份合约带来的忠诚下维护‘杰森’的位置，但是仍然无法遮掩，其实他们队伍之中有两个指挥者的事实。
更别提两个人都还是不喜欢按照常理操作的类型了。
就这一点来说，可以说是致命的弱点了。
——红罗宾猫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因为这一点而将多少反派恶棍们送进监狱里了。
“…想要我随叫随到，如同某个管家那样随声附和的话，那你可得付出更高的价格。”
丧钟抵着‘杰森’的手肘，低声说道。
提姆猫一瞬间陷入了沉思。
丧钟是雇佣兵看似是一切都向钱看没错，但是如果真的是单纯的如此的话，正义联盟那些个亿万富豪以及隐形富豪们早就能够靠着钞能力摆平这么个真的认真自由行动彻底爆发起来甚至能够同时多杀多名正义联盟成员的超级反派了。
——他记得在蝙蝠电脑里有着布鲁斯对于他们世界的丧钟的其中一项评价，‘战争狂’。
除了表面的金钱之外，事实上丧钟奔波于争纷与混乱之中也同样是因为追求着血腥暴力以及刺激——当然，或许还有些许对于某种近乎扭曲的佣兵对于‘名誉’的渴望与维护。
挂在‘杰森’肩头的提姆猫猫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居然还在认真思考这个时候的丧钟究竟是不是认真的这种问题……。
“——我讨厌叛徒，任何人的任何形式。就算是你，如果做出了多余的事情的话，我也要杀了你。”
“这取决你，杰森。”
斯莱德·威尔逊又再次地暗示着‘杰森’，这份决定是他所选择的。然而提姆猫却几乎感觉到一种接近了习惯了的麻木。
既不感到愤怒，也不感到惊讶。
如同看着水流自上而下地倾泻下来一般，他能够清晰地理解这个事实，‘杰森’的这份对布鲁斯的杀意因为自身——也又同样是因为他人的鼓动，他真的是认真的、且这份心情在时间的累积发酵下愈是冷静是愈发的狂躁而又压抑。
“在杀了蝙蝠侠之后你准备做什么呢？”
“与你无关。”‘杰森’冷酷地断言道，“作为雇佣兵你不会忠于我——也不会忠于任何人，而等到我的复仇结束的时候，你已经会厌倦这种定居的生活，然后离开这里。”
……。
提姆猫感觉自己的脑内神经仿佛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大脑都在幻痛。
而随即而来的是丧钟的话语和举动，让提姆猫猫眯了一下眼睛。
“……部分是的。”在回答之前，男人停顿了一瞬间，这对于本身思考速度属于超人类级别的丧钟而言并不常见——简直是在说，他在放纵自己思考什么一样，这个时候的斯莱德他低头看着‘杰森’说道，“但你为什么不对自己更为自信一点呢？”
提姆猫十分清楚‘杰森’他有多么的偏执。
直到丧钟在杀死小丑之前，他自身甚至无法去准确的意识到自己究竟该对谁复仇——并不是说他支持‘杰森’这种，连普通人都要杀干净的想法。只是，按照哪怕是普通人的迁怒、常理而言，他会对布鲁斯感到失望，对这个世界的他产生杀意都是正常的。
但是，这个世界的蝙蝠侠在‘杰森’的排名上却甚至超过了所有人。
这一点就足以证明现在的‘杰森’精神是多么的偏执以及脆弱，他甚至不会去认知纠正自己的思维。
哪怕——那是，正常且普通的逻辑都能够认知到并且试图自我校准的行为。
对于‘杰森’而言，甚至丧钟杀了小丑的这种行为，他都在试图先把距离拉开来。
但是……
提姆猫猫几乎从内心沁出一丝迷茫，他很快地将‘杰森’之前的点点滴滴的细节与现在的情况融化联系到了一起。
‘杰森’是‘想要信任丧钟’的。
这份‘想要’是几乎只能够说是潜意识的感性，本身就是被丧钟从阿卡姆疯人院最底层之下挖出来的‘杰森’，对着那个知晓他一切不堪、见证着他最为虚弱时期甚至不得不依赖着他人生存下去的男人的生存本能。
——他清楚地知道丧钟是什么人，而依靠对方是多么可笑的行为，所以一开始在主观的、理性上的，就从未真正信任对方。
但是，他也依旧是‘想要信任’的。
不希望离开、不希望被背叛、不想要真的杀了他；只是依旧不做任何多余的希望，决定如果丧钟背叛了他那么就杀了他，也决定不想要依靠他人只想要自己走下去。
如此，就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不带希望的，试图索取更多。
提姆猫和房子内的大红对视了一眼。
他听见了丧钟在那句堪称哄骗安抚着的话语后面的发言，只觉得自己爪子尖都有些颤颤巍巍的发痒。
“——不是谁都能够这么轻易使用我的武器的，而你早在还是罗宾鸟的时期，就已经能够熟练使用这里的大多数了。”
“虽然因为你遵守蝙蝠的那些多余的迂腐教条的关系，就算我把安全屋的权限留给了你——。”
斯莱德·威尔逊看起来似乎有点微妙的愤怒。然而这份愤怒却在这一瞬间增加了一份感染度以及可信力。
“你也依旧没有将精力放在你真正擅长的方向上。”
“你真正从小擅长的，就是军火方面的制造以及使用——甚至一度曾经差点杀了小丑。而你就更不应该将精力浪费在蝙蝠的那群傻乎乎的活动之中了，蝙蝠侠过剩的控制欲让你连锻炼的机会都少的可怜。”
“……闭嘴，蝙蝠侠他…。”
提姆猫听见了‘杰森’近乎磨着后槽牙，缓慢地似乎在空白的大脑内搜罗着用以反驳的言语。
然而丧钟切入的角度对于此刻的‘杰森’而言却太过于难以反驳。
——他能够反驳说蝙蝠侠就算是人类也很强、能够反驳说蝙蝠侠对于哥谭的意义等等，可是似乎唯独是对他自己的事情，‘杰森’自己都缺少了反驳的能力，如若真的是强词夺理地试图辩白，那么丧钟反而会残忍地剥开那些他遭遇过的伤疤的看似愈合的外表。
“没有遇到蝙蝠，你能够生活得更好。”
“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