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猫从‘杰森’的肩膀上抬起了头，在昏暗的室内只能看到些许从窗外打进来的光束，眼前的场景无限接近于荒谬的黑色幽默性好笑。

指一种奇怪的、蝙蝠侠参与进了哥谭日常性质的某种地下会议的感觉一样。

眼前首先扔下了武器，一副自己投降样子的哈莉，她脸上带着在正常人看来过于强烈的笑容，她坐在地板上抬起了头，眼睛从‘杰森’的脸色滑过到了他身后的蝙蝠侠提姆。

因为穿着的关系，‘杰森’的肢体动作比起平常而言还要更容易被他所感知到。

他能够感受到‘杰森’在发现了哈莉在注视着他的时候，轻微加深的呼吸，与肩胛上被绷紧的肌肉。

…这其实并不明显，提姆猫这么想到。可能‘杰森’自己都未必有注意发现这一点。

只不过是因为他距离‘杰森’的位置过于近了而已。

“…蝙蝠侠，毋容置疑的。”似乎是配合着‘杰森’他可能是全宇宙共通的某种恶趣味，提姆猫听到了他对于超级反派们的疑问，给出了似乎可以说是敷衍，但是又的确并不敷衍的回答。

‘杰森’他在好好环视了一圈这群超级反派们的表情之后，这才慢悠悠地将矛头对准了问出了这句话的人——

“以及不要称呼我‘小男孩’。叫我阿卡姆骑士——没有下一次了，哈莉。”

“呜……哈呼。”哈莉·奎茵发出了声近乎于抽泣的声音，表情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深情那样的抬头看着‘杰森’，然后又再将脸埋进了手掌里，“我还以为你死了…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闭嘴吧，哈莉。”

‘杰森’并不在意地甩开了她莫名其妙黏黏糊糊的纠缠话语，顺带用着动作与语言戳穿了哈莉·奎茵的想法。

在他拔出了武装带里作用不明的烟幕弹扔在人群之中后，在各种乘机试图作势骚乱之中，‘杰森’将将哈莉直接掀开，并不意外地发现了裙子底下藏着的滑稽炸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可能会用引诱或者激怒等方法把‘杰森’诱导过来，然后进行反制。讲个笑话，小丑他们用自己的性命反过来威胁蝙蝠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提姆猫猫只是努力蜷缩着自己的身体，防止自己被迫介入现场。

在哈莉的大声抗议中他让哈莉站在了原地地雷场上，黑发的青年直接毫不留情地将枪怼在了女人的脖颈上。

“——毒藤女，如果你现在动手的话，我不介意通过其他手段波及多一些你的小宠物。”

在猫猫的视角中，提姆猫能够看到从毒藤女身上与建筑物角落里作为装饰品的植物，都在烟幕之下无声地枯萎了。

枯黄的叶片衰败于地面之上，让毒藤女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与之相反的是，毫无任何同伴友谊可言的黑面具则在肢体语言上都透露出了满意的态度。

而‘杰森’大概也并不是拿哈莉来当人质进行谈判，这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而是……

“你可以试试看反抗，哈莉。”

‘杰森’的言语中带着笃定的嘲笑。

哈莉原本那种浮夸过头的神情上也染上了些许僵硬。

她压细了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得干涩的嗓音下只剩下了低低的抱怨呢喃声。

“…一点都不可爱，你可真是学坏了……”

隐约之中，提姆猫感觉自己听明白了哈莉的指责：为什么比起她而言，‘杰森’反而更加不要命的样子？！

但提姆猫却又残酷地觉得理所当然。

本身作为共同点一样的，‘杰森’他就不是那么真心在乎自己的死活。又在这个基础上加上好死不好的因为使用了丧钟的血清的关系，自愈因子流淌在他的血管里，更是让他没有必要在意‘小伤’。

“我学会的东西可比你想得多，哈莉。”只是提姆猫觉得‘杰森’他的那句‘学会的东西’另有所指，‘杰森’他低笑了一声，“比如说你其实一点也不疯，比如说你甚至都没有你愿意相信的疯的程度那么的疯。”

‘杰森’提高了声音，提姆猫注意到这些哥谭反派们的态度在经历了这顿叙旧之后，反而带上了些许奇怪的‘放松’。而‘杰森’提高的声音，与其说是‘不再保密’，倒不如是在宣布，自己已经结束了‘私人会谈’，现在是公事时间。

“老蝙蝠今晚已经被我们的老朋友，贝恩和杀手鳄给牵制住了——谁叫贝恩在反抗蝙蝠侠的时候，顺便把他给砸下了下水道呢。”

他歪了一下自己的头，似乎是为了向着他们展示自己戴在耳朵上的联络器——由此展示他对现场的控制力度。

“哈莉，小丑死了。”

他没管听到这句话后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哈莉·奎茵，一枪托直接砸在了她的下颌上，这让她保持了几秒的失去意识的昏厥和安静。

“但你知道的，小丑死前他将自己的血液混在了医院的血库内……我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他的血液似乎有什么感染力。”

“……”

提姆猫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离谱的事情，但显然哈莉知道。

哈莉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眼底仿佛都在闪闪发光，她希望他能够继续说下去。

“而蝙蝠侠他在得知了消息后，赶过去把他们全部都藏了起来——小道消息，因为这件事情，星城那边的绿箭侠已经和蝙蝠侠闹翻了，因为蝙蝠侠从星城把他们那边的犯人给‘偷走了’。”

‘杰森’的重音踩在了最后一个词上，显然对于任何知道情况发展的人来说，这种暗示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提姆猫只觉得心累。

小丑和小丑女的种种事情与未来什么的他都无心、此刻也无力去思考，重点是，光是‘杰森’的这段话就直接证明了一点：小丑这玩意儿好像是能够无限增殖的。

他真的很希望这仅仅只是这个平行世界所特有的特点，虽然他们似乎也不太可能真的杀了小丑，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在听到小丑好像是什么诅咒一样永远杀不干净的时候还真的能够持平常心对待。

“——…我加入了（I\'m in）！无论你究竟是什么计划！

只是再给我证明一点，信息的来源是？”

“当然是我的新朋友。”

面对着哈莉·奎茵那写在脸上的踌躇不定的样子，‘杰森’的枪口顺着脖颈的曲线描到了她的耳后，提姆猫听到了他的笑声。

听起来仿佛如同嘲讽，但就如同杰森一如既往的风格那样，这份回答中似乎同时充斥着恶劣的玩笑意味与隐藏在话语之下的某种真诚。

“你可以相信他，就如同相信我。哈莉。”

现场的气氛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多看了一两眼蝙蝠侠提姆在确定了对方似乎的的确确将‘杰森’的意见视为最高之后，企鹅人拄着拐杖凑了上来，皱了皱鼻子，因为过度运动导致有些下滑的单片眼镜被他动手推了回去。

“你跟西恩尼斯谈好了条件，又给了哈莉这个女人她想要的信息，那么我们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企鹅人？”

‘杰森’瞬时冷下了声音，其变脸的速度之快，让提姆猫有些梦回一开始自己面对‘杰森’的喜怒无常，上一秒会计划去杀人，下一秒就没事干一样的去商场购物做饭的日子。

——即便‘杰森’其实一直脾气就不怎么好的样子。或许是他的语言容易让他们找到规律的样子，所以这群亡命之徒才会无视‘杰森’行动逻辑的暴力程度，试图给自己找回点优势。

‘杰森’松开了此刻明显变节的哈莉·奎茵，抬头，动作明显地摁住了联络器。

“丧钟，六点钟方向，降低仰角。”

通讯器中传来了微小的——但足够提姆猫捕捉到的声音。

“收到。”

就如同提姆猫所已经猜到的那样，几乎是下一秒，高瓦数的探照灯就已经被从剧院那为了凸显豪华而挑空的上方窗口探了进来，于此伴随着的，还有警告性质的大口径重机枪扫射而来的子弹。

“没错，我需要你们。但并不意味着我一定需要和你们和平谈判。”

在一片和平的平静中，‘杰森’站在地板上的弹痕旁，瓦数过高的探照灯笼罩下，他看起来简直像是被光所眷顾了一般。

“这座城市在等待着一场洗牌，我也只需要一部分人，就足以挑起剩下的战争了。”

——而其他人正在眯起眼睛，甚至不得不捂住眼睛来阻止都快流下的酸涩泪水。

温知识：单向高亮度照明的环境之下，对于不得不逆光的人来说，战斗是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