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桌子震动了一下。
终于允许自己情绪稍微失控一下，将压抑久日的情绪泄露出来的布鲁斯·韦恩，无意识将视线移向了因为自己将拳头砸在桌子上造成的震动而从杯子溢出来的咖啡液。
一种说不上是愤怒的挫败感窜上了蝙蝠侠的心头，他的眼睛盯着就在自己眼前的巨大屏幕。
而一边的达米安也在念叨了两句‘德雷克的阴谋’后暂时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布鲁斯当然知道自己的小儿子究竟在说什么：公开媒体的保密级别对于蝙蝠家的成员而言几乎接近于不存在，只不过平时他们会尽力尊重彼此对方的隐私而已。
但是在杰森主动失踪的前提下，他们自然就会将杰森他之前的各类信息归纳总结到各式可能性之中了。
提姆他大概也处于和杰森无法沟通的状态——虽然从作为猫的体感上来说他们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但是从他们世界的现实角度来说自从他们离开了共振梦境后，真实时间其实才仅仅过去了半天不到。
或许有些许不近人情的味道，但是蝙蝠侠认为按照上一次‘回来’之前杰森的精神状态，他恐怕没法快速地和其他人达成正常沟通的关系。蝙蝠侠无从知晓当时的杰森的具体情况，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当时那段录像……、以及蝙蝠侠提姆的做法会导致什么结果。
——如果有联络的话，那意味着能够和杰森直接沟通的人本身已经直接赶到了他的身边，并且还需要足够的能力以及狠心程度先把杰森给压制住才可以。
蝙蝠侠并不会认为这个时候的杰森会很好沟通。
就更不用说之前的杰森了。
而提姆无法正式联络上杰森并不意味着他无法对杰森进行暗示——从进入平行世界的状态上来判断，他们本身就能够很轻易地得出彼此对方所在的地点状态至少对他们来说处于安全线以上。
这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断开联络本身其实只是彼此对方的故意操作：他们实际是能够接收对方发来的信息的，只不过他们装作断线不联络而已。
除了单纯意义上的认为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情最好不要以过于认真的态度进行对待的原则想法之外，蝙蝠侠的心态也多多少少带了点一种微妙的对杰森的自信：他觉得杰森应该还是能够想得明白的，他也应该给杰森一些必要的个人冷静思考的空间。
可问题是，每次当布鲁斯自己思维清晰的思考到后者的时候，另一个世界发生的种种事故又会从他的记忆中提取出来——然后联系着自己世界本身也发生过的事件，告诉他，对于他们这种拥有着夜晚兼职的人来说，这种想法本身就应该是极其奢侈的。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似乎曾经想要给‘杰森’一点私人空间，但那造成什么好结果了吗？从布鲁斯他的角度上来说，先不去思考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精神人格出了问题的这件事情，以及在出了问题之后会导致的更加恶劣疯狂的可能性。
即便蝙蝠侠是从最好的角度上来判断，他都会说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其做法在事实上也无意识造就了他们关系空隙。而显然，那个世界的他并没有能够及时填补，也没能帮‘杰森’他建立起自信与信任，反而被人乘虚而入——利用了这层轻微的隔阂。
而就连在自己的世界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蝙蝠侠会对另一个世界的走向感到一种幻灭式的糟糕，其本身的原因就是其残存在心底的，那一份他对于‘如果杰森没有死’——的幻想。
它满足了‘没有死’这个条件，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对于蝙蝠侠来说，这个时候他都没有态度强硬的强行联系上杰森，要求…或者直接把人给绑回哥谭已经算是一种在温柔的理智催化下的优柔寡断了。
蝙蝠侠明白，如果他真的态度强硬起来的话，蝙蝠家族知情的其他人会难以反驳他的决定。
即便他们抱怨过多，也仍然会行动起来协助他的计划。
但这并不是一切……
现在的提姆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在独自追寻杰森，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但是他会在追寻杰森的时候，将杰森在一开始独自行动的时候没有那么谨慎的细微踪迹也给清理掉。杰森在网络上留下来的痕迹在某一个点上就被遮掩干净了起来。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无法验证，但这意味着如果要寻找的话，他们必须去找纸质文件或者是镜像备份。
蝙蝠侠一开始并不能准确的判断出究竟是谁做的。
但是当他看见了提姆他发给杰森的通讯短信之后，他就顿间感觉……应该就是提姆他做的没错了。
红罗宾应该并不是不清楚蝙蝠侠的想法，但是在蝙蝠侠真的做出什么有效决定之前，他就当成不知道的伸手选择帮了一下试图将自己放在独处状态——无论那是什么原因的曾经的二代罗宾。
……这或许对于杰森来说也是一个示好？——表示提姆是可信的动作？
或许杰森他会接受，但也或许会觉得被挑衅而无法接受；这取决于杰森的心情与状态……
蝙蝠侠有些心情沉重地想起了另一个自称为蝙蝠侠的提姆。
从某种恶劣的角度上来说，就如同‘杰森’所做的事情开始让他试图更深层的解读杰森一样，蝙蝠侠提姆造成的影响对他来说也暂时并没有完全褪去——
他也是那样，动作强硬而言语又仿佛施舍一般友好地对着‘杰森’诚挚地劝诱着他做出选择。
那造就了更加……的结果。
蝙蝠侠试图用带有极端负面带着愤怒的词汇来描述蝙蝠侠提姆他疑似情报失误导致的结果——而那可能还会在他们看不见的其他地方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但是同时运作的名为理智的无奈却在说明着对于他而言这难以说是好是坏。
蝙蝠侠提姆堪称是恶毒的摧毁了‘杰森’活下去的理由之后，而这份连同未来都被否定的绝望痛苦才让‘杰森’被燎伤后本能的拖着自己的身体去试图去寻找活下去的道路。
布鲁斯·韦恩根本就不想去想自己在丧钟那边看到的记录。就算舍去那些过于主观的部分，他所欣赏的那一切令人憎恨景色也足够让蝙蝠侠感到怒火中烧：他能够心安理得地做出诱导并折磨‘杰森’内心的行为，并丝毫不愿意承担责任。
甚至蝙蝠侠都能够猜测到丧钟他好心的舍弃掉收养‘杰森’的一部分原因，恐怕也是他不愿意承担会将‘杰森’拉入自己的世界的责任——看看他后来的行径吧，他憎恨蝙蝠侠的行为，但他又有再试图将人拉出去的行为吗？
可是同样诡谲的事实也来了：在‘杰森’身边能够被称得上是靠谱的家伙也就只有一个丧钟。
无论他究竟怎样的居心不良，他至少还是那个希望‘杰森’能够正常生活下去的人，不是单纯生理上的活下去——并且还真的付出了相当一部分精力的。即便其中掺杂着名为金钱的润滑剂也一样。
……恐惧。
说不清道不明的轻微的，悲哀的恐惧夹杂着因为难以应对而对自己产生的愤怒——接着这种愤怒又不断地折射，以至于蝙蝠侠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想法。
‘杰森’试图向丧钟求婚不仅仅只是向他付出筹码、进行投资这么简单，他同样是在将丧钟当成是锚在使用——人的关系总是会无形中牵绊住人的感情和行为，而对于本身已经脱离了正常社会关系的‘杰森’来说，试图改变其实已经意味着他在尝试了……
尝试自救。
但尝试虽然可能意味着变好，也同样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
——甚至于，蝙蝠侠看得一清二楚，对于丧钟甚至是蝙蝠侠提姆而言，他们眼中的变好，只会意味着‘杰森’他在黑暗世界之中沉沦得更深。
或许，‘杰森’总有一天会将从自身手段与思维的使用的态度转变为全然接受。
那会制造出一个更加危险、更加不可控。
同时，也在无形无声中断裂开与蝙蝠家族联系的杰森。
或许‘杰森’会在日复一日试图应对蝙蝠侠的过度准备之下，逐渐靠着强行搭建起来的主动和他人建立起稳定关系。
那没有痛苦可言，或者……对于‘杰森’而言，他或许无法察觉到痛苦。
——他只是会在拥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后，淡忘这一段年轻时的记忆而已。
……
蝙蝠侠的回忆里闪烁着订婚戒指那闪耀夺目的光彩。
——反正那种饰品丧钟接受了也只能藏起来，他的职业不允许他显露自己的身份、以及那种东西太过于耀眼，不利于隐藏。
蝙蝠侠站在蝙蝠电脑的屏幕面前，泛着冷光的屏幕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一起，而中心的部分又由几块极大的显示屏所填充，男人披着黑色披风的身影不知为何，远远看去在视觉上简直像是要被压倒了一样。
……结果还是‘杰森’他花的钱。
…………蓝色的钻石颜色，和斯莱德·威尔逊他眼睛的颜色——察觉到当时‘杰森’将椅子转过来究竟是在观察什么的蝙蝠吸气。
…、得往好处想，比如说‘杰森’他的眼睛也是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