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整个下午都没着落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雨点密密麻麻,是夏天独有的雨势,时不时还有闪电伴着雷声。
任佳禾捏了捏眉心,今晚情绪如过山车般的起伏让她耗尽了精力。
她抽了张纸巾,擦掉眼泪,一万次告诉自己不能总是哭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爷爷,你这一步走过来我哪有活路了?”
任佳禾抬头看向说话的梁应清,他举着黑檀木棋子对着棋盘苦笑,迟迟落不了棋。
“我认输。”梁应清将手里的兵向前移了一步,再怎么下他都会被爷爷将军。
“做人可不能这么轻易就认输。”任国庆将完棋,手在空中指了指他。
任佳禾弯了弯嘴角,这句话哪里是在说梁应清,分明是在说她。
“好了,去休息吧,”任国庆从一旁拿起拐杖,撑着站起身,“我也要去休息了。”
客厅一时只剩下她和梁应清两个人。
他把棋都一个一个收进棋箱里,排好,合上盖子,朝她走来。
“话说出来就好了。”梁应清俯下身看她的脸,要是他反应能快一些,她也不用挨这一巴掌。
任佳禾被他的声音勾得眼泪又想流出来,只能把冰袋压在脸上更重一些。
她刚哭得水汪汪的眼睛落在他的眼里,他一颗心被她的眼泪泡得软乎乎的。
“今晚早点休息。”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安抚又克制的吻落在她的额头,“明天是新的开始。”
“你亲我干什么?”任佳禾一手拿着冰袋捂脸,一手捂着被他亲过的额头,嘴角向下压了压。
梁应清被她有些滑稽的动作逗笑,抬手捏了捏她另一边没被捂住的地方。
“不好意思,忘记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了。”
任佳禾瞬间脸红了大半,不用他提醒都能想起自己为爱勇敢那一次,她别开脸,一手推开梁应清。
梁应清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转回来,和她对视:“所以呢,你有吗?”
“有。”任佳禾刚刚和何谊晴摊牌的勇气现在还有剩余,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梁应清还以为她会否认,听见她的回答,他更加安心:“有就好。”
不怪他自作多情。
任佳禾感觉脸被冰袋冻得快没知觉了,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看肿有没有消下去。不知道跟刚被打的时候比如何,现在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你看看是不是可以了。”她把脸转过去给梁应清看。
梁应清仔细看了看:“差不多了。”
任佳禾把冰袋拿到厨房去给阿姨,之后回房间休息。
梁应清一直跟她到房间门口,见她要关门才开口:“明天我能跟你去首都吗?”
次日清早,梁应清坐上任家的车和任佳禾一同前往机场,同行的还有任佳砚,他来首都出差。
“我昨天和爸爸谈过,”任佳砚向后看向任佳禾,“公司的班你有时间就来,每个月不能少于十天,其余时间做你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公司这些大事小情你都要了解。”
“谢谢哥哥。”任佳禾知道任擢尔绝不会这么好说话,没有任佳砚帮她说好话,她不可能有这种自由。
任佳砚轻笑一声,和她开玩笑:“不用谢,就是唐文夏累了点,你请她吃顿饭吧。”
“回去就请。”任佳禾觉得哥哥说得对,“那你的意思是我一号可以不回公司了吗?”
任佳砚答得很爽快:“可以。”
他和任佳禾的酒店不在一起,送了任佳禾下车后,梁应清也跟着下车了。
“你不跟我一起?”
今天早上梁应清跟他说是来参观同行公司的,既然是工作,他当然以为梁应清会跟着他。
“这里近。”梁应清关上车门,透过半开的车窗和任佳砚招手告别。
酒店是任佳禾上次住的那家,离她的学校很近,开车只需要五分钟。
“你的电动车呢?”梁应清还没忘上次坐她的后座,他现在好不容易会骑了,想在她的学校里自己骑一圈。
她回学校的时间不多了,除了这次,再回来就是参加毕业典礼了,上次走她就在表白墙上挂了卖了:“卖二手了。”
梁应清有点遗憾。
任佳禾拉着他听自己的论文介绍,模拟答辩。吴老师听说她到了学校,还让她到学校聊了几句,询问她以后有没有读研的打算。
她读研也不想再读现在这个方向,不然她也不会放弃保研,她礼貌地拒绝了老师,话题就此结束。
第二天的答辩超乎想象地顺利,任佳禾笑着走出教室,拥抱了站在门口等她的梁应清。
“恭喜你。”梁应清回抱她。
接下来几天任佳禾带着梁应清在首都玩了一遍,梁应清充当了几天她的摄影师。
苏昼晚上跟她聊天的时候气得牙痒痒,追问任佳禾为什么要让别人取代她的位置。
任佳禾无奈,苏大小姐是行动派,现在已经在国外上语言班了,两个人时间颠倒,连聊天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
没聊两句,大小姐表示她又要去上课了,视频电话终止。
梁应清给她发消息,问她明天的行程安排。
首都已经玩得差不多了,她决定回云城。
“我明天回家。”
“回自己家。”
任佳禾第一次带除了苏昼以外的人来自己家。门口快递堆得像小山一样,她甚至按不到密码。
梁应清帮她挪走一点,让她能站到靠门那一边。
“见笑了哈。”任佳禾一边输密码一边不好意思。
她临时起意要回,忘记约阿姨上门打扫了,上次走的时候都不记得有没有把家具都盖着。
打开门,肉眼可见地板上的灰尘。任佳禾打开鞋柜,拿出自己的拖鞋换好。
梁应清很有礼貌地没进门,但她一时忘记家里面没有男士拖鞋,不好一直把梁应清晾在门外,她摸了摸额头,说:“你直接进来吧。”
上次拆的快递盒子还凌乱地堆在地上,迅清科技送来的小音响躺倒在茶几上,冰箱里还剩了几根没来得及丢掉的葱,现在已经完全烂了。
梁应清帮她把纸箱都摞在一起,又出门帮她把没拆的快递都搬进来,顺便打开在玄关处的电闸。
“太乱了,上次走得有点匆忙。”任佳禾用手指拈起垃圾袋,放到门口,“我叫了保洁,我们去吃饭吧。”
出门吃了顿饭,任佳禾还没忘记带梁应清去买双拖鞋,回来家里已经焕然一新了。
“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家。”任佳禾望着干净的地板,终于敢郑重地对梁应清介绍。
布局很简单,任佳禾对他一一介绍过去,他听得很认真,还夸她某些地方装得很有巧思。
“你今晚住这里吧。东西都是新换的。”任佳禾指了指主卧,“我睡昼昼的房间。”
“怎么想着买了套房子?”梁应清按照她说的把自己的东西放好,有些好奇她的想法。
“这是我赚的第一桶金。”
这个房子是她一笔一笔广告费攒起来交的首付,起初她还想买首饰包包什么的,后来觉得在家待着状态太压抑,何谊晴对她的控制欲有时让她受不了。
任家老宅离市区很远,她想去玩还得联系司机,她的所有行程都在何女士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不如买套自己的房子。
梁应清还记得她说的想装一套全屋智能:“回去我出设计方案给你。”
刚好这几天可以熟悉一下她的生活习惯。
“我去收拾一下衣柜,你一会儿把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挂进去吧。”
任佳禾走进主卧,把自己的衣服挪了一半到另外半边衣柜里。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不对劲,梁应清怎么从他放假开始就一直跟着她,从青叶镇到云城,又从云城到平陵岛,再到首都,他几乎寸步不离。
现在都快赶上同居了。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像被温水煮的青蛙,他的手段高明,她连锅什么时候支起来的都没发觉。
习惯真的是无解的问题。
短短半个月,她已经习惯了梁应清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有的时候他不在自己还会回头去找。
原来这个方法对他们两人同样奏效。
“在想什么?”梁应清站在她身边,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挂进衣柜里。
任佳禾回过神来,想趁着自己还没被煮透跳出他的“锅”。
“你假期什么时候结束?”
“还有快半个月。”梁应清有些不解,“问这个是想我走还是不想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