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哥哥”两个字。
母亲当时还和江枫打趣说,妹妹这么舍不得他,岂不是上学还要带着妹妹一起去。
这是玩笑话,江枫上小学,他的学校江烟去不得,她才3岁,连幼儿园都还没上。
江枫永远都忘不了送江烟去读幼儿园报道那一天。江烟哭得撕心裂肺的,死死抱住他不愿意放手,甚至想咬伤来拉扯她的老师。
小孩子不懂事。江枫在内心暗暗踌躇。
可他也是小孩子,不过只比妹妹大5岁而已。
“妹妹不哭。”他抽出手抹去江烟的眼泪,小大人一样拍拍胸脯保证,“哥哥不走了。”
于是这天,江枫竟然没去小学上课,在幼儿园陪了一天的江烟。
父母火急火燎地找了他大半日,以为他送了妹妹就去上学,在路上遇到人贩子了。
脾气暴躁的江父深谙棍棒教育的“真理”,直接抽出皮带,二话不说就是打。
执拗的江枫没哭,一滴眼泪都没掉。倒是江烟哭得厉害,死死抱着江父的小腿,眼泪止不住地流,抱着爸爸说不要打哥哥了。
江烟小时候只知道爸爸经常脾气暴躁,家里人经常吵架。她讨厌吵架,讨厌这样子的家,但唯独觉得哥哥对她很好很好。
后来,父母离婚,哥哥也不要她了。
5岁的江烟见到邻居阿姨家的孩子,那个和哥哥有点像的人,沈砚。
沈砚眉眼间很像江枫,性格也像,身高和年龄都像。
没有哥哥宠爱的江烟就把沈砚当成哥哥,天天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很甜。
但是敏感的她发现沈砚和她哥哥又不太一样,因为,他不爱理她……
就像后来被哥哥冷落那段时间,沈砚也是对她爱搭不理。
江烟像是个没人要的皮球,一直都被踢来踢去的,直到里面的气泄干净了,人家连踢都不想踢,全都跑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只是知道,没有一个人像哥哥了.
就连现在的哥哥也回不到从前了。
江枫很后悔。
他的妹妹是个胆子很小的小朋友,怕黑怕虫子怕高,好像什么都怕。她还怕疼,磕着碰着都要哭好久,怎么哄都哄不好。
但爸爸打他的时候,他的妹妹却会第一时间抱住爸爸,甚至抱住他,替他挨打。
事后他替她涂药,江烟还会颇为骄傲地嘟囔,“哥哥,我厉不厉害,都没有哭……”
傻瓜,腿都青青紫紫的,还说不痛。
江枫没说话,眼里却水雾弥漫。
后来妹妹随着妈妈生活,他因为父亲的原因,总是不能够和妹妹团聚。
总不能她害怕时及时出现,陪在她身边,告诉她“不要害怕,有哥哥在。”
唯一一次他接通了江烟打了无数次的电话,对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求他不要挂掉电话,可他还是说,“对不起小烟,我很忙。”
这句话就像尖锐的钉子一样,扎进江烟的心里,戳出了一个窟窿。
拔掉钉子会渗出茵茵血液,连带着肉一起扯下来,无法愈合。
不拔出来,钉子在她心里腐烂生锈,一点点侵蚀她心脏。
所以,江烟13岁那年生日,才会直言不讳地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哥哥。”
曾经他所有的冷漠都演变成利刃,一点点将他凌迟。
所以当他知道沈舟肆的病情,就不得不以最戒备的状态把他挡在外面。
“你还是管好你弟吧。”江枫弯唇,“他这个小子真的有够执着的。”
他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的,话落转过身,将双手搭在栏杆上,眯着眼睛看向远处。
暮色四合,远处高楼的灯光隐匿在晚霞薄雾下。
气温下降了不少,沈砚长长呼了一口气,气息在冷空气里被晕散,“你也知道他这小子执着。”他跟着江枫转过头,自然地顺着他的话往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