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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怕是记错了吧?您是贵人,你我身份悬殊,怎么可能见过面?”
穆恒俯身,距离她不到三尺,那目光里透着一丝丝玩味:“只怕记错的不是我,是你。”
“你在说什么?”禹棠寒着脸,声音冷然。
“没什么,只不过方才我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听到有人呼救,好奇之下多看了几眼。”穆恒眼中满是笑意,坐直身体,“想不到乐安公主动辄出手伤人的脾气,过了这么多年也不曾稍减。”
卫昙疑惑不解的目光在他俩之间巡睃。
“你想怎样?姓楚的和你是亲戚,你打算去告发本宫么?”禹棠索性也不装了,摘下冪离,直视着他。她眼梢微微上扬,眉峰如剑,严肃起来时眼神与其父很有几分相似,有种上位者的威严,配上艳光四射的容貌,令人莫可逼视。
穆恒被她盯着,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
“怎么会?我那小表叔作恶多端,是该受些教训,公主本是替皇上惩治他,打得好。”
“你倒会说话。”禹棠冷笑一声,重新戴好冪离,整顿衣装,“不过本宫若是替父皇惩治他,就不止是痛打他一顿这么简单了。”
这姑娘,一身的刺,比玫瑰还扎手。不过也好,她的地位配得上这样的个性,娶回去至少不用担心她受人欺负。
穆恒感觉得到,乐安公主似乎并不太喜欢自己,或许是因为贵妃的关系。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摘得这朵尚鲜为人知的倾国之花,首先就要扭转她对自己的印象,让她知道自己和贵妃并不是一拨儿的。
“恒对公主并无恶意,公主没必要对在下如此戒备。贵妃娘娘虽然是在下表姨,但后宫之事与穆家毫无干系,这点陛下也是清楚的。”
“你想多了吧?本宫戒备你做什么?”禹棠莫名其妙,皱着眉道,“本来就跟你不熟啊!既然交浅何必言深?再有,谁是你表姨跟本宫有关系吗?”
“一回生二回熟嘛,多见几次不就成旧交了?你跟小昙怎么认识的呢?”他笑道。
多少名门贵女对他趋之若鹜,偏偏他自己要犯贱,喜欢上这个别人避之不及的刁蛮公主,能怎么办?厚着脸皮追呗。
“关你什么事?谁要跟你成旧交?”禹棠没好气地绕过他,叫上卫昙,“小昙,我们走。”
穆恒一点也不在意她对自己态度恶劣,皇上对他青眼有加,太子也与他交好,有他们在一旁潜移默化,她迟早会对自己改观。不过,在那之前,他大概需要先扫清那些潜藏的竞争对手,比如,眼前这一个?
卫昙傻里傻气,甚至都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但他长得漂亮,又单纯可爱,一个性格强势而无所畏惧的姑娘,喜欢上他这种人大有可能。这两个人如果真正的倾心相爱,会比一般人更难以拆散,他决不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
穆恒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调转马头直向江鹿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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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楚文昭教训了一顿,分文不花抢了他的飞马玉雕,禹棠心情舒畅,准备带卫昙上酒楼点一桌好吃的。
“糖,穆二哥是不是知道我们打的楚文昭?”卫昙忧心忡忡,就怕自己爷爷也知道了,回去又要被罚。
“知道又怎么样?”禹棠不悦:“你很怕他吗?”
“小时候,我们一起练武功。”卫老侯爷给卫昙请的师父是位有名的武林高手,穆恒也曾拜在他门下,两人有同门之谊,“我不怕他,我只怕爷爷。”
禹棠吃惊地问:“你会武功?”
“嗯。”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打楚文昭?”害她一个人打的好累。禹棠不满,伸手在他手臂上揪了一把。
“爷爷说不可以随便打人,除非别人先打我。”
“那多没意思啊,学武功不就是为了能先发制人的吗?让别人先出手,万一人家一招就把你打死了,你变成鬼再还手啊?”
卫昙头脑简单,无言以对。
已经走到酒楼门口,禹棠却突然脚步一顿,卫昙撞到她身上,见她看着一个方向,眉头紧敛,目露惊疑。
“糖?”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刚好见到一个蓝色身影被抬进一辆马车,几个形容猥琐的人从车里出来,与车夫说着什么。车夫一扬鞭,马车缓缓驶出,很快消失在转角处。
“怎么了?”
禹棠毫不犹豫地跟上去。方才距离隔得不近,不过足够她看清那姑娘的脸,正是迎春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成嫣。她未来嫂子也有人敢动,谁借给他们的胆子?
“要追?”卫昙问她,禹棠点点头。
他揽住她的腰,如离弦之箭般向着那个方向飞掠而去。禹棠惊奇不已,这么好的轻功,原来这傻小子是深藏不露啊!
马车在城中行驶,速度不快,卫昙轻轻松松就能追上,没过多久他们跟到一座宅邸的后门前。
“别被发现了。”禹棠拉着他躲起来。
车夫环顾四周,见没有行人经过,遂将车中已经昏睡过去的少女拽出来,扛进那道门里。
“跟进去看看。”两人尾随着那车夫进了宅子。
这宅子后院挺大,里面是个大花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花木繁茂,十分便于藏匿身形。让禹棠感到奇怪的是,里面来来去去的都是些艳妆女子,形容姿态妖娆,看到那汉子扛着个人走过也视若无睹。
倒是有一个美人儿将他拦了一拦,嘴里娇声说着:“呦,又有新货送到了?先让姐姐我看看成色如何?”她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捏住昏迷少女的下巴,将她脸抬起来,看清她模样,先是一惊,面上又浮起掩饰不住的嫉妒。
“长得不错么,能卖个大价钱,凤娘这下可要高兴死了。”
“香香姐您可是花魁娘子,她哪比里得上,不过是略有几分姿色,凤妈妈还等着小的带人去呢,您看......”汉子点头哈腰,讨好地望着她,就怕她尖利的指甲划破美人脸,让自己无法交差。
“你滚吧。”
那位香姑娘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侧开身子让他走了。
隔着一丛花树,听到那女郎酸溜溜的语气,禹棠简直想笑。跟她比起来,成嫣岂止只是“不错”而已,说倾国倾城也不过分好不?不过听他们这么一说,她大致也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不禁万分庆幸。
虽然禹棠之前与成嫣没有交情,不过一来她是她哥哥的准媳妇儿,二来那天迎春宴上成嫣的态度在她这儿刷足了好感,加上人家长得还那么美,让她不喜欢也难。
此番成嫣被掳进这污浊之地,不知是受人陷害还是真的遇上了人贩子,若非自己恰好撞见,只怕她这一辈子都要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