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蠢蠢欲动的精神力闻言就收了回去,闻锦昭一脸不可思议,毕竟雌虫的□□强是出了名的,闻锦昭有几个结了婚的好友,婚礼结束后愣是四天都没离开过他们雌君的怀抱。
这样的持久度下,哪个脑袋正常的雄虫愿意娶多个雌虫?
包厢中自带柔和的香氛用以疏解旅客的疲劳,可闻锦昭现在闻着却有些头晕目眩,他第一次认真地端详眼前的雌虫,雌虫平平无奇的相貌比起虫族雌虫的平均线差多了,闻锦昭头一次听到克莱曼上尉的名字时还在一个舞会上。
用军功换取和心怡雄虫相处一个月的雌虫捧着香槟杯,以一种极为宽厚的语气慰藉着雄虫:“你知道的,下等星出来的残次品,就算等级高也会留下后遗症的,您不必为他而伤心,您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
那只雄虫在他的婚礼前对闻锦昭说,自己曾经执着追求克莱曼上尉是因为上尉没有平常雌虫对雄虫的那份执着心,如果非要选择,不如选一只两看相厌的雌虫,这样的话他就充足的时间追逐自己的爱好了。
雄虫说这番话的时候面色平静,仿佛不是在说与自己有关的事情,犹如隔岸观火,又像是品着其他虫的一生。
闻锦昭记忆里那是一只格外热爱绘画的雄虫。
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今,绘画是一件纯粹的娱乐项目,贵族们把它当作孩子们放松心灵的活动,无所望的下等星雌虫们则把它当成发泄心中怒火的途径。
智能虫工能在一分钟内绘制出三千多幅大师级的画作,并附上画作介绍、灵感来源,将传统社会狠狠甩到时代的后排。
但那只雄虫的画是不一样的,计算机不能和面对画作的虫民们共情,它的画再怎么装饰也有一股子机械味在里面,而当闻锦昭在画廊里看见那只雄虫的画时才觉得自己的心灵被深深震撼了,澎湃如火的爱意、海水里神秘感、隔窗相望的宿命感,闻锦昭透过画了解了一只雄虫的心门后的故事。
在成婚前,雄虫的作品不断;成婚后,他再也不能拿起画笔。
闻锦昭从小到大还没遇见这么一位劝他靠自己的雌虫。
不,在雌虫上尉到来之前还有一只雌虫,一只有着烈火一般的红发雌虫,会在闻锦昭因为雄父偶尔的训练哭泣时,一边擦去他的泪水一边说:“外物是不可靠的,萨维叔叔不想你以后为了生存毫无自尊的依赖在其他虫子身上。”
“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可自从那只红发雌虫被他的家族接回去以后,闻锦昭再也没能得到他的消息,连约定都是他自己去完成的,闻锦昭也再也没有在别的雌虫那里听到这番话了。
他小时候,雌父抱着他坐在藤椅上讲那个雌虫骑士救雄虫公主的童话故事,然后告诉他,若某一日他陷入苦难之中,也必然会有他的骑士从天而降;他青年时,巴尔克哄着他说会永远作他身前的盾牌,所谓苦难,是因为他没有来到他身边。
后来他成年,社会和他能接触的所有都在告诉他,不要担心,往前走,会有雌虫为他保驾护航遮风挡雨。
可如果没有了雌虫,他们会不会是跌落烈火的王冠、逐水漂泊的华衣?
没有雌虫会像克莱曼上校一样对闻锦昭说:“你要靠自己。”
但是,他们怎么才能靠自己呢?
“我不能依赖你吗?”闻锦昭如是说。
路德西森扶正雄虫发间的镶钻发卡:“如果你想,当然可以,但如果某一天你有危险我却不在,那会是一场灾难。”
银发雄虫有着举世无双的美貌,如果他想,攀上名门显贵一跃而上也未尝不可,那样绝伦深刻的容貌会让整个上流社会为他倾倒。
可雄虫没有,路德西森对自己的记忆有着天然的自信,那份雄虫向雄保会递上的拒绝匹配的申请书就已经表明了雄虫不想和雌虫接触,不想依赖他们的力量。
过盛的美丽对闻锦昭这样没有家族支持、等级下跌的雄虫是一场灾难,即使闻锦昭不断减少外出、拒绝许多宴会邀请,但来此驻军的雌虫们几乎都听过他的名字、知晓他的美丽,这颗星球上最耀眼的明珠即使神物自晦,但依然不断收到所谓的要约。
可等级太高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雌虫说的坚定,一字一句,好让闻锦昭体会到他话语里的真挚,闻锦昭望着雌虫坚毅的脸庞,突然意识到自己太不矜持了,不像是闻家养出来的以清高著称的贵公子,倒像是抚慰所里人尽可夫的浪荡雄虫。
“抱歉。”雄虫从雌虫腿上下来,低眉认错。
路德西森望着闻锦昭低眉顺眼的样子又觉得好笑,银发雄虫在他面前不像是他的雄主,倒像是他曾经教的学生一样。
但为什么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好像曾经有一只小雄虫从他的生命里走过。
随即雌虫上尉就把脑海里想的事情当笑话一样过了,他一只从破壳就是雄虫绝缘体的虫,怎么可能有过雄虫玩伴?
银发雄虫是美的,皮相美,骨像也美,单单站在那里就是一尊琉璃玉像,叫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吹口气就倒下了。
作为皇储,路德西森见过太多的雄虫,他们长相虽然不到面前雄虫的百分之二十,那也是嫣然一笑能迷住很多雌虫的“上等”雄虫,可路德西森总觉得他们美则美矣毫无灵魂,但银发雄虫却是一只灵魂格外丰富有趣的雄虫。
“我不是在教学生,这只是一个建议而已。”路德西森说。
闻锦昭在雌虫上尉对面坐下,因为坐得急了些还压到了长发痛的叫了出来,雌虫没有说什么,站起来替闻锦昭把丝绸般的银发理出来,即使雌虫一言不发,可闻锦昭怎么看他都觉得是在憋笑,雄虫脸皮薄,红着脸转过去看窗外的风景,自然错过了雌虫的眼底的促狭。
路德西森弄好之后就坐到雄虫旁边,手中还残有一缕银白色的长发留着的体香,路德西森做不来在雄虫的头发上闻雄虫体香的事情,虽然他身边的很多衣冠楚楚的雌虫有着这样无伤大雅的小癖好,但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似乎还在回味刚刚停留在雄虫身上的触感。
室内安静一片,闻锦昭望着窗外寂静的宇宙生出一丝落寞,解救那些雄虫,他们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
正当此时,包厢的门突然“啪”地一下被推开,一只明显患有白化病的雄虫拖着一双残缺的翅膀闯了进来!
慌张不已的雄虫先是看到了坐得笔直的雌虫上尉,他急忙抓住雌虫黑色军装的衣角,哀求道:“救救我,阁下,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