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算是早有预料吧，他这种本来就少梦外加睡眠不好的人，有时候能做梦，有时候做不了梦，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是真的发生了，还是让杨秋感觉一阵强烈的不适感与茫然。
入场券还放在床头。
杨秋起身，把它放回抽屉。
原来真的没有什么超现实要素，有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产生的幻想。
再见了，纳纳。
人坐在公交车上时，那种期待落空造成的不适感才一阵阵袭来，杨秋只能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翻阅信息，打发着时间。
微博上全是无聊的明星热搜，只有一条“今日海华集团与A、U、F三国签订重要供应协议”的商业热搜在其中闪过。
这是个大公司，记得是世界500强，怎么就突然上热搜了？杨秋没点进去看。
再看关注列表，杨秋是个实用主义的人，关注的几乎全是资源号，虽然下了一堆资源不一定看，但必须要有。
应该……能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再去想梦境吧。
存了点资源之后，杨秋又随便翻了翻科技新闻，他刻意留意了一下深度学习与人工智能相关的新闻，发现了很多新的进展。
世界还在不断前进着，而自己仍在原地踏步，甚至还有倒退。
杨秋出了一会儿神，忽然举起双手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面颊。
不能再这样沮丧下去了！还得工作呢！
他坐在工位上，再次打开日程本。
只要这样就好了，像过去那样，只要忙得没有时间喘息，就能忘掉不开心的事情。
就像曾经在黑暗中那许多个日日夜夜，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漫长而无尽的工作吞没了杨秋。
等到下班的时候，他又疲惫得不行，连绕一下路去便利店买宵夜的劲头都消失了。
等到上了地铁之后，杨秋才意识到一个新问题——坐久了之后，腰真的很疼。
好疼，好难受，真想赶快回到出租屋，虽然那个狗窝也是又冷又乱，但至少可以趴着，不用这么坐着或者站着。
好不容易熬过了冰冷的寒夜与遥远的下班路，杨秋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屋。
他几乎倒头就睡。
很熟悉的钟声。
钟声在空间中悠远回荡，“铛————！”
杨秋霍然清醒。
他再次站在了一片纯白的走廊之中。
只不过，与之前的梦境不同的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前方的大门比较近。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做这个梦了，没想到间隔一天又做了，做梦的规律是什么，暂时还没法弄明白。
豪宅里还会有那个人吗？
杨秋一边走，一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主人，欢迎回家！”
穿着女仆裙装的纳纳站在三层大型宅邸的门口，熟悉的面容与期盼的神色仿佛阳光一样可以溶解所有的不安与阴霾，将杨秋的担忧一扫而空。
杨秋一边走上去一边思考，梦中男仆的位置也发生了一点变化。
最开始需要自己推开宅院大门才能看到站在里面的男仆，而男仆也只是静静等待在大厅里，见到自己才会像是从待机中恢复一样迎接。
到现在男仆已经会守候在大宅门口，就像是期盼着自己归来。
那么现在该说什么呢？
杨秋有些踌躇。
说，抱歉，隔了一天才回来，还是装作没什么？
“主人，我非常想你，隔了一天没见，我已经感觉人生都黯淡起来了。请主人允许我，握一下主人的手，可以吗？”
还没等杨秋想清楚，纳纳就已经主动凑了过来。
嘴里说着非常可怜的话，人也立刻屈起大长腿，半跪在了杨秋面前，但他的神情却是又热情又渴望的模样，杨秋感觉自己不允许他估计也会像小狗勾那样向自己的手啃过来。
“行吧。”
杨秋把右手伸出来。
“谢谢主人。”
纳纳得到主人的允可，如获至宝，用双手捧着他的右手，力度轻柔地握着，甚至还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双手微微颤抖着。
忽然间，他侧了一下脸，就这么把脸颊贴在了杨秋的手背上，磨蹭了几下。
好怪啊！
这么一个比自己还高的男人跪在地上，像小狗一样蹭脸，这也太古怪了吧！
纳纳没有说话，也没有解释，只是一边蹭一边看着杨秋，那种需要主人关爱的小狗一样的眼神让人讨厌不起来。
算了算了，就当真的是可怜巴巴的小狗狗了。
杨秋拍了一下纳纳脑袋，“好啦，起来吧，别在地上磨磨蹭蹭了。”
纳纳却问了一句：“主人，我乖吗？”
嘶！这话有点犯规！
杨秋按捺住心情，以主人的姿态，摸了摸纳纳的脑袋，“很乖的狗狗。”
说完他也愣住了。
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想法直接说出来了！啊啊啊，就算觉得对方很像小狗狗，至少也不能说人家是狗啊！完了完了，这根本就是侮辱人格，会不会翻脸啊！
“嗯……”
微弱的呢喃声从自己身下发出。
穿着女仆装的男人挪动着一双大长腿，跪在地上，越发黏糊地贴过来，眼神也带着一种享受的满足感。
还真想当狗吗！
杨秋一整个震惊。
“我刚才说错了行吗……”
杨秋弱弱解释。
这句话瞬间打破了旖旎的氛围，纳纳终于惊醒，意识到自己有些冒犯，赶紧道了个歉起身站好，还拉了拉被揉皱的衣角。
随后，他就开始了例行的侍奉。
还是像上次一样，纳纳拿来了睡衣与拖鞋，伺候杨秋换上。
杨秋这次是自己换的，但是并没有让纳纳离开，只是让他别盯着自己看。
命令下了，于是纳纳自始至终都是立在旁边，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换完衣服，纳纳还是很自然地过来，帮杨秋调整了衣服的褶皱，让他穿得更为舒适。
杨秋霍然有种自己真是封建家族大老爷的感觉，啧，应该是这位男仆实在太专业，才让他有了这种错觉。
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杨秋扶了一下腰。
纳纳立刻询问道：“主人，你腰不舒服吗？”
杨秋有点惊讶于纳纳的观察力，点点头：“嗯，连续加班，坐久了，有点疼。”
纳纳的神情立刻严肃认真起来，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变得用力，“主人，您怎么可以这么不注意自己的健康呢！”
“主人需要休息与治疗……大宅里没有配备专门的按摩床，我也没有学过专业的按摩，但我会尽力为主人按摩试试。主人，请趴到这张平坦的沙发上吧，纳纳给你按摩。”
按摩吗？
杨秋之前偶尔腰疼的时候也找过盲人按摩，但只去过一次，后来因为太忙了外加不顺路就再没去过，腰疼也只能自己忍着。
在梦里接受按摩也算是独一档的体验，如果能在梦中让他不疼，倒也不错。
大厅里有三组沙发，中间那组是没有阻隔的平直的长方形木沙发配软垫，对着电视墙，两侧的是有扶手且非常柔软的皮沙发，杨秋之前就坐这里。
现在，他趴在了中央的平沙发上，而纳纳坐到了他身侧。
一双有力的大手分开按在了他的脊柱两侧，在肌肉与骨头的缝隙间按揉着，一边按一边问他这里对不对，疼不疼。
杨秋也不住提示。
“嘶……轻点。”
“好，主人。”
“啊，再往左边一点，下面一点，再右边点，对，就是这里，嘶，好酸好疼，你用手指用力按。”
“这样吗？”
“对对。”
虽然纳纳按摩的手法极其的生疏与稚嫩，但他非常细心，不住询问，不断调整，终于找到了杨秋的腰最为酸痛的地方，以他能承受的力度按揉着。
杨秋感觉，虽然纳纳不是专业的，但比盲人按摩好多了！
主要是，外面的专业按摩往往比较公式化，上来就能按得你痛得要死，嗷嗷叫。但纳纳却格外照顾他的感受，一个地方按久了会主动问他要不要换，还能够不时根据杨秋的反馈，甚至是细微的肢体动作而调整，足见他极为细致专注的观察力。
更何况，纳纳的一双大手非常温暖，简直就是一边按摩一边热敷，让杨秋这个社畜得到了莫大的享受。
等到杨秋觉得按得差不多够了，喊停起身的时候，他的腰已经一点也不疼了。
他扭了扭身体，感觉连续加班造成的伤痛一扫而空，身体也从疲惫中舒缓了过来，渐渐恢复活力。
太爽了，好想现实中也有这么一个男仆啊。
能给自己收拾屋子还能给自己时不时来个按摩，舒缓一下紧绷的身体和精神。
只不过，就算把他这种社畜卖了也没法在现实中雇得起这样优秀的男仆。
“主人还有什么吩咐吗？纳纳会为您做到一切事情的。”纳纳站在一旁，问着。
杨秋想了想。
身体从疼痛中恢复之后，基本的需求也开始浮出水面。
他居然感觉饿了。
想了想，今天确实又累得焦头烂额的，又忘了买夜宵，饿着肚子睡的觉。
“有什么吃的吗？”
“当然有，”纳纳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早有准备的自傲，“我猜到主人会饿，所以提前准备了一些有营养的食物，还请主人移步餐厅。”
杨秋在餐厅稍微坐了一会儿，就看到纳纳推着熟悉的银色小推车进来。
“主人，这些菜都是今天刚做好的，稍微放凉了一些，我刚刚去加热了，风味可能会比刚出炉时稍有减少，但为了主人能够快点吃上饭，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开胃菜是龙虾沙拉配鱼子酱，用波士顿龙虾肉搭配了一些蔬菜做成的沙拉，给主人提供充足的蛋白质与膳食纤维。”
“这一碗是松茸鸡汤，营养丰富，味道很鲜。”
“甜点是芙蓉燕窝，里面除了燕窝还放了青梅和樱桃，清甜又滋补。”
“最后是主食，羊肉焖饭，是用红烧好的滩羊腿肉放在米饭里再次蒸熟拌匀，很香的，主人试试看？”
杨秋光是闻到这些饭菜的香味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他连续两天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现在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动，只想大快朵颐一番。
但他拿起筷子，又停了手，问道：“纳纳，你不吃吗？”
纳纳摇摇头道：“主人，为了能够以最好的状态伺候主人，我每次都提前吃饱了，现在不需要用餐，还请主人尽情享用，我只需要在一旁伺候主人即可。”
杨秋一愣。
妈耶，男仆真的太贴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