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下来。
“来得及,现在先将他们送出洞口。”
你看着他紧紧盯住你的枫红眼眸,深吸一口气点头。
现在这个神庙中清醒的只有你和赛诺,以及那个被你废了手脚的领头。
你不再去管那个还在癫狂笑着的疯子,和赛诺动作迅速地将昏迷的人全部送到洞口。
接应的风纪官速度极快地赶来,将喝了药剂的人与犯人带离这个神庙的洞口,赶往阿如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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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这个药剂很明显需要时间进行反应,你们抢在时间前将人全部送走了。
你靠在扶住你的赛诺身上,疲累地闭上眼睛走向洞口。
“喂,大风纪官大人,”繁重的任务完成,你松了一口气,用着戏谑的语调打算调侃一下赛诺,“这样效率太低,你不如抱……”
在赛诺抿着唇角低头有些乖巧地打算弯腰抱你时,你突然闻到了一股甜腻的仿佛腐烂果实的气味。
〔你……身上好香。〕
〔喝点这个吧,能恢复体力的。〕
原来……那个就是药剂!
“跑!!!”
你一把将赛诺朝几步之外的洞口推去。
那双执行任务时无情的眼眸
那双平静看着畏惧他的人的眼眸
那双月色下难得羞涩的眼眸
那双此刻恐慌颤动的眼眸。
你感受着洞穴内的震动,在最后,隔着红绸看向那双黑夜中守护你的眼眸。
对不起,
来不及了。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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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便崩塌的洞穴,飘扬的沙尘好似幻梦的布景,阻隔了梦外之人的窥探。
送完人赶回来的风纪官被突然的地动摔倒在地,待他们赶去神庙的洞口,只看见烟尘四起中,大风纪官跪在废墟之上,不断挖开能吞噬生命的泥沙。
“赛诺大人……”
风纪官们见赛诺不顾快要见骨的十指,执着地挖出一捧又一捧的沙子。
出声那人被同伴捣了一下腰腹,才恍然地快步跟着同伴走上前帮忙。
他第一次看见赛诺大人脸上堪称偏执的神情,灰尘沾染着他的脸与发,眼下却有着干涸的印痕,竟将那偏执都染上一丝脆弱。
风纪官们跟着赛诺沉默不语地挖着崩塌的废墟,可是越往下,赛诺的红眸越深。
已经失去痛觉的手克制不住的颤抖着,他分不清这深色的沙是被他的血染红的,还是,在最后仍笑着抬头望着他的人……
那时你看向他的眼睛里是什么?
他看不见。
你想要对他说什么?
他听不见。
深色的沙吞走了滴落在上的水,几瞬便消失不见,悄无痕迹,如同被埋在其下悄无声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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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太久了。
风纪官的体力都很好,但连续运了那么多人又挖了许久的泥沙,此时也累得抬不起手。
可他们不能也不应该停下。
赛诺的十指几乎快要废了,他又撑着赤沙之杖继续向下挖着,哪怕这个深度明显代表着了一些不愿被人相信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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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诺大人!赛诺大人——”
有人叫他
谁在叫他
他在干什么
对……还要挖……
还要挖得更深一点,更深一点……
赛诺机械地挥动着手里的武器,直到被人制住了手,混沌的大脑才清醒过来,那双红得近乎滴血的眼眸迷茫地看向来人。
“……大人…活…地洞……找到……”
什么意思
听不清……
“那位大人还活着!!”
风纪官几乎嘶吼着说出了这句话,面前眼神虚焦的赛诺终于破开了蒙住大脑的迷雾。
他朝着迷雾的出口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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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自己命真大。
你没想到自己还能睁开眼睛,心态好得调侃着。
能看见阳光的感觉真好。
还能见到赛诺漂亮的红眼睛,真好。
你在神庙坍塌时幸运地滚到了一处比较稳定的位置,也亏得风纪官们一直在帮忙,不然你就不能被压死而是憋死了。
但是现在,你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没醒。
赛诺的眼神好像要杀了你。
“诶诶诶我是伤员!伤员!!”
你被他紧紧抱进怀里,好像要将你与自己融成一体。
“你没事……”
赛诺的声音哑得好像一年没有说话,浓烈的情绪就像沸腾的水上的气泡,快要炸掉他的大脑,最后说出口的只有这他最庆幸的三个字。
“好啦,”你听着他的声音,伏在你身上的颤抖,连骨骼都在颤动,“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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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宕起伏的任务终于结束了。
须弥城的人们安居乐业,并不知晓那悄无声息发生在沙漠的危机。
他们只交谈着最近的趣闻。
“那位大风纪官怎么没有出任务了?常在须弥城碰见他,吓得我最近心脏都有点不好了。”
“听说休假了。”
“欸,是不是……跟住在商业街那位姑娘有情况了……”
“极有可能!我上次去沙漠调研,远远看见他们抱在一起……”
“嘘——嘘!”
八卦的人马上噤声,身后走过三三两两的风纪官。
风里还能听见他们小声的余音。
“你说赛诺大人什么时候能请我们喝喜酒啊?我看这进度我都急死了……”
“我看快了,赛诺大人都要住进那位大人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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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的服饰为了适应白天炎热的气候,总是轻薄暴露的。
可这防不住夜晚急降的温度。
赛诺抱着怀里的人,手僵硬地抓握了一下。
肌肤紧紧贴在一起,你无力地将脑袋搁在他的肩窝处,吐息间带着高烧带来的灼热的气温,好像要将你们二人一起融化。
发烧的人总是怕冷,你无意识地将自己缩进抱着你的热源身上,手脚都缠在其上妄图汲取更多的温暖。
“!”
赛诺有些手忙脚乱地制住你乱摸的手和胡乱缠上他腰间的腿,寒凉的夜里都热出了一头汗。??最后大风纪官脸颊绯红被你按在地上充作人肉发热垫。
幸好风纪官们都默契地在离你们较远的地方扎营。
弯月高悬,映着毫无睡意人的眼眸,赛诺听到你因为难受而发出的呓语,迟疑地像拍小孩子那样拍了拍你的背。
手掌下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不自觉轻颤着,他忍不住将耳朵贴在你的脖颈上。
只有听见你脉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均匀的呼吸,他才有你还活着的实感。
“没事了。”
极尽温柔的话语,除了月色与风,谁也没有听到。
不过没关系。
在之后,他还能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不用去猜你的眼睛,你的话语。
他能看见,能听见了。
想要听见的话语,想要告诉你的话语,透过你不会拒绝的眼睛,全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