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模糊半张脸，徐澜清摇坠站起，披头散发，吐了一口血，狠道：“你伤阿辛的，上一世、这一世，我都会全还给你！”

而对面的澄贰怒目切齿，质问道：“你？有什么资格？他是我的，是他！说爱我！是他！说伴我生生世世，你算什么？和我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相貌，不过是我的替代品！”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过来便用上勾拳打到徐澜清的下颌，快速以双肘于其头顶一击，疼得徐澜清头晕目眩，却借机抱实澄贰的腰，使出浑身的劲儿，连人带已撞到后堂的柱子上，冲击力非常大，澄贰感到后背剧烈入骨的闷疼！

愈发愤慨，疯狂以肘击还之，徐澜清死抱其腰不放手，承受着每一击足以疼晕过去，还是不管不顾，抓住一刹那的机会，举抱其澄贰，将人扔出窗外！

大口大口的鲜血吐出，徐澜清就算这三年不断习武，也遭不住一个比自己力气大很多的人致死痛击头部。

不过澄贰也好不到哪里去，连番撞击致使骨头、五脏六腑都疼痛难耐，换作上一世早已坚持不住，但这一世为了一切他不择手段，哪怕疼，哪怕伤，都会不管不顾！

直接从刚才撞开的窗进入，一剑挥去，徐澜清赶忙挡之，结果体力不支被直接压制，剑锋侧脖而过，一口子瞬现，没来得及管那么多，剑柄撞其胸，澄贰闷疼得厉害，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胸骨都要碎裂。

而不远处被打的倒地不起的陆京墨稍稍恢复点意识，无力转头，望向二人打斗的场景，巍巍颤颤伸出手，想爬起，想阻止澄贰，却发现因那一顿死揍上半身多处无法动弹，，更别说一只眼睛被打肿得睁不开，只有另一只则勉勉强强能睁着也被血模糊视线。

迷瞪中，徐澜清的身影挥之不去，恍惚间，像回到蛮王那时，自己也如现在那般半生不死，如一的身影不顾一切冲向自己，哪怕被砍了一刀，仍旧爬到自己身边。

这一次也是，作为统帅，完全可以不来，却还是为了自己，即使打不过都拼搏厮杀。

……自己从来不是一个需要人去保护的人，相反，他有很多想保护的人……父王母妃……姐姐怀王……祁宇明陈云……每一个他都尽己所能去爱惜呵护，哪怕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而这些年过去，徐澜清从被他保护，变成了努力去保护他的人，即使已然知晓，一直以来深爱的，已不再是太渊府和幼时初识的陆京墨。

不想欠徐澜清了……一个人都不想欠……为什么要保护自己……明明灵魂不是所爱之人……那一刻，陆京墨以信念支撑，用仅剩的力气站起，跌跌撞撞跑过去，越来越快，越是坚定，回忆起白溱那句话，是的，为了心里头那个人，无所不能！

“？！！！！！”

“阿辛！”

就在剑即将击穿对方身体的那一刻，陆京墨冲了过来，“嘀嗒……嘀嗒……”猩红的液体随着澄贰的剑划落下地，只见澄贰手中剑直直刺入陆京墨的体内，而被刺的双手紧握剑身，不给任何机会，还大喊：“徐澜清！！！！！！”

他喊得那么洪亮，仿佛用尽一切，混杂着复杂的情绪，徐澜清被这一声抽出神，这是提醒他，所以剑锋毫不犹豫刺穿澄贰的胸膛。

后堂在这一刻宁静了，所有的打斗声戛然而止，澄贰望着眼前的二人，一字一顿：“墨……儿……”随后松开手中的剑，重重倒在地上。

随之倒下的还有陆京墨，剑已经刺穿他的右腹，血液流失的冰冷与无力充斥全身，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和他上一世绝望自刎一模一样。

徐澜清赶紧接住他，用手捂住伤口，伤心道：“阿辛.....阿辛.....别睡别闭上眼....我求求你....我以后都听你的.....我去找太医……很快没事......求求你.....别睡.....”颤抖无以加复，恳求的话语一遍又一遍，他想站起来，想抱着他站起来，可身上那些伤，早不足以支撑他带陆京墨离开。

无论如何，温热血液还是从刺入的伤口冒出，陆京墨愈发迷糊，望着惊慌失措凤眼通红的徐澜清，竟慢慢勾起嘴角。

太好了，徐澜清没事。

“……你走吧……我欠你太多了……还……”恍惚间，陆京墨还说着那拒绝，字字如箭，狠狠戳心，徐澜清声泪俱下，终于歇斯底里起来，“不！我不要！还什么？！这条命是你的！人也是你的！”

灼热的泪珠陆京墨的脸上划过，温乎的感触使意识不断溃散的人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现在才正视这个人，这些话，他现在如此绝望伤心慌张，自己怎么又伤害了他呢？

别哭了好不好？明明过去，过去诸事皆自己对不住这个傻瓜，怎么还嚷嚷只要自己，到底……到底有多在乎？才会到这个时候，还说这种愚不可及的傻话……

但是，他又好开心，就好像在最后得到了救赎那般，舍不得地微微抬手，抚去泪水，哑语道：“对不起……”说罢垂落了手，陆京墨笑着，哭着，自认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清一切是庆幸，也是可恶，终究辜负一片赤诚，也该付出代价了……

抓不住垂落的手，怀中之人呼吸已无，徐澜清愣了许久，幻想过与之白头偕老，与之谈笑风生，花前月下，却从未想过会死在怀中，甚至是因为最后一刻仍想保护自己。

大抵是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徐澜清只能微微颤颤抱紧他，嘴里絮絮叨叨求着他，眼泪决堤而下，就连撕心裂肺般的嘶吼，都早已无去无踪。

“......我求求你......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绝望无以加复，一声一声恳求他，一句句爱他，都再也得不到那人任何回应，除了李德妃死去时，他从未试过这般感觉，渐渐冰凉的躯体却昭示着，人不会再醒来了。

从前单纯只是喜欢，太渊府时的言语不过喜欢，多年已去，早就转变成爱，即使这么多年来有过疑惑、放弃，最后却在对方一次又一次拯救自己后，越陷越深。

哭得无声，哑了喉咙张着嘴，连呼吸极为困难，唯独紧紧抱着人，是仅剩不多的力气。

就在这时！白溱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徐澜清缓缓抬头，见对方微微一笑，悄声一句后，他难以置信，眼神里满是哀求，使劲点头。

“世子这条命我只救这一次，权当我欠他的，望楚王殿下切记，仅此一次。”白溱挥手，一道绿光闪过后，被贯穿的伤口消失了。

接着，走到澄贰探一探，似乎还有一口气，转头道：“楚王殿下，诸事已结。”

徐澜清无暇回应，只想确认怀中之人的安慰。

幸好，白溱没有撒谎，本已冰凉的躯体有了些许温度，轻微的呼吸，微弱的心跳，感受到一切的他终于忍不住痛哭流涕，絮絮叨叨着太好了.....太好了......

太好了......我又能再次，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