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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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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声音有些颤巍,凌歌也不过多废话,直接问他在哪里。

凌季青说了个市郊小旅馆的位置,两人约着见一面,就在路边的一个小馆子。

凌歌在油腻腻的小桌上等了大概半小时,终于瞧见了凌季青——蓬头垢面,满目愁容,几天不见沧桑了十岁。

她淡定地叫对方过来坐,菜开始陆续上来。

凌季青始终低着头,几天没有打理自己,凌歌几乎要认不出,她的嗓音因为昨夜的难眠而有些嘶哑,“你就打算这样一直躲下去吗?”

本来还在狼吞虎咽的凌季青呆滞一瞬,“对不起......”

凌歌不想理会这句道歉,不假思索地拆穿,“你没有对不起我,爸,这件事情也不是你现在躲在这里就能解决的。”

对方闻言后开始低声啜泣,凌歌从来没见过凌季青在她面前展露过大的情绪,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了,她不知如何是好,也被这种崩溃的情绪感染了,话说得有些急。

“工人的工资我已经帮你想到办法了,那笔钱你不用再操心,我就是想问你,妈给我的卡上为什么一分钱都没有?她说这是你们两个一起存了好久的钱。”

话音刚落,周遭都沉寂起来,前段时间叶芝强迫凌歌去相亲的时候说凌季青和他们有往来,那个时候凌歌就在奇怪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有往来,现在看来是在钓鱼呢。

“你要出去做生意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利益熏昏头脑啊,更不能一点给家里兜底的钱都不留。”

凌歌除了有对凌季青的责怪,更有对自己的,她的眉头蹙着,模样有些捉急。

凌季青哽咽,说他真的没钱。

“我错了……我也没想过那个人会骗我,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一时兴起去搞这个,或许我们家还能向以前一样平静安稳地过......”

他的话还没说完,凌歌立马抓住了他的手,丝毫没有犹豫道:“现在也可以,以后也可以。”

“工人的工资我已经替你解决了,你最近这段时间先避避风头,另外,也不要再跟什么局长来往了,就好好待在家里。”

凌歌知道说出的这番话对于凌季青来说是致命的,毕竟是投资了近百万的项目,曾经还幻想过建设自己家乡的小城,如今一夕之间便化为泡沫。

凌季青含着泪点头,凌歌说吃了饭就跟她回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就让我在外面缓一段时间吧。”

“可是我妈需要你。”

“......”

叶芝把凌季青看得太重,这个时候他越逃避叶芝就越心慌,凌歌不愿意看到叶芝成天一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父女俩就事论事谈了一阵,而后沉默吃饭,最终凌季青还是跟凌歌回了家。

叶芝是在家里,平常下午超市不挤她也会回家休息,或者偶尔放松和几个同小区的阿姨打牌,她年过四十,看起来还是很温柔知性,美得稀松平常。

凌季青先是整理了自己的衣襟,而后像幽灵一样地走到了叶芝的身后,刻意隔着些距离,眼神也不似往常,如今看来些许愧疚。

凌歌用不大的声音喊:“妈,爸回来了。”

叶芝刚好在房间里发呆,该是在想着这件事,一听到凌歌的声音之后,她迅疾回首。

凌季青当场给她下跪,话也没说,有些事情很难开口,话刚说出来就想流泪,比如现在。

叶芝的泪水一下子便夺眶而出,她用手捶打着凌季青的肩膀,责问他,句句都在戳自己的心窝子。

凌歌看不得这场面,也是在欣慰两人携手走过半生依旧相爱。

什么大风大浪都阻止不了的相爱。

她居然会在这种场景之下生出一丝羡慕。为什么她和柏郁不能像这样来爱对方。

凌歌默默退开,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账户余额。

给钱算不算一种爱?

给多少才算一种爱?

凌歌必须承认:钱是最好的爱的证明,但柏郁显然例外。

一家人感情很好,即使发生一些波折也不会危及感情。晚饭时分叶芝依旧做了满满一桌子佳肴,在这方面凌歌不得不佩服叶芝,家庭主妇能把整个家操持成这样,何尝不是一种英雄主义。

三个人吃饭的时候都巧妙避开了那件事,但在收拾洗碗的时候,凌季青单独找到了凌歌。

“你给曲老二钱了?”

曲老二就是那天来要账时给凌歌账本的那个人,凌歌知道他说的,点点头。

“好几十万吧,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凌歌猜到凌季青会这么问,毕竟她只是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别说一口气能拿出多少万了,就是有存款都是件牛逼的事。

凌歌很坦然地与他对视,“我的钱你不需要去操心,能替你补这个窟窿都是好的了。”

凌季青不置可否,但作为父亲,始终能敏锐地察觉到些许不同,可是凌歌依旧不言,他也只好作罢,毕竟这次真就全靠凌歌。

“曲老二说后期的工程不会跟了,项目也基本垮了,我打算把完工的前三楼便宜租出去,能回点是一点。”

凌歌嗯了声,率先进了卧室。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但第二天凌季青还是接到了曲老二的电话。

那个时候叶芝刚好端上来早餐,鸡丝面条加上三个煎蛋,还有卤煮的鹌鹑蛋,凌歌都戏称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搞得这么丰盛,叶芝辩解说有凌歌在的每天都很丰盛。

凌歌才不这么认为,前几天叶芝连饭都懒得做,昨晚凌季青回来,又听了事情解决后她才恢复如初,凌歌对此笑而不语。

然而早餐还没过,凌季青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看见来电人时他的表情有片刻的凝固,凌歌很快察觉出异样,她猜测或许是和这件事有勾连的人,或许是那个局长,又或许是某个其他的合伙人。

但她没想到是那个。

凌季青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面就离家了,什么也没跟娘俩交代,就是说出去一趟,叶芝几乎是自然反应地担心他,凌歌则是递给他一个眼神,他依旧什么也没说。

叶芝太过担心,但也没阻拦他,只是拉着凌歌的手,问:“不是说没事了吗?”

凌歌也不知道,但她不能在叶芝面前表现出慌乱,于是她十分镇定地说没事。

然而事实却疯狂打脸,两个小时后噩耗传来。

叶芝接到电话的时候手都在抖,是县医院打来的电话,急诊部门送来的患者,从四楼坠下,情况糟糕,生死不明。

那一瞬间,世界都静了音,凌歌问叶芝怎么了。

她吱吱呀呀了半天声音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凌歌最后接过电话,重新听了全程,心境和叶芝差不多。

打车去医院时叶芝连路都走不了,她被凌歌搀扶着,走的时候袜子还穿反了,到达医院更是差点晕倒,幸好凌歌扶着,两人准确来到抢救室的门口。

叶芝完全和失了魂一样,凑到凌歌怀里又在喃喃自语:

四楼下去的……

四楼下去的……

凌歌把叶芝抱得很紧,一直在安慰她,可安慰安慰着,自己也跟着流了泪,情况很危急,医生打电话的时候提醒过了,刚刚又来提醒了一遍:做好心理准备,接受最坏的现实。

吓的叶芝直接给对方跪下。

场面有些悲凉,但好在结果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命暂时保住了,右腿截肢。

大汗淋漓的医生捂着口罩出来,带来了还算欣慰的消息。

或许劫后余生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叶芝这次真的倒下了。很长一段时间内,谁都叫不醒她。

凌歌处理好了手续,来到病床前照顾凌季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都在重复地做着相同且索然无味的事。

让一个身体遭受重创的人重新恢复过来是件难事,凌歌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备受折磨,与她一起的还有叶芝。

一开始,凌季青没有办法走路,后面又跑去大医院看,说是伤口恢复差,有感染风险,凌歌的钱全都花在这上面,她也没出去工作,这个时候已经一年过去,全家人仿佛都被搁浅在那一天了,全没走出来,凌歌断掉社交。

等从平川辗转到京都来治疗的时候,距离凌歌和柏郁的上次见面已经差不多过了一年半,由于伤口感染,凌季青重新做了手术,在京都修养了半年,这半年凌歌一直都在京都,但她什么人也没告诉,只有张笑知道。

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她倒是和肖白廷见过一面。当年被柏郁带去各种场所,总是免不了会遇见这个人,他们互相认得,只是没有联系方式。

肖白廷是很典型的京圈二代,可能还要比大多的要飒爽一些,因为家里没把他当继承人来培养,给钱就完事,说实话,他们那种家庭的钱,不去干票大的,根本花不完。

听柏郁说过,最牛逼的时候,同时养过四个女的,平时依旧出去花天酒地,每天晚上兴致来了就跟翻牌子没有区别,那些女的很多都是电影学院的大学生,有钱人比较注重安全,说白了就是看不上鸡。

柏郁算是那个圈子里很冥顽不灵且保守的做派了,凭借他那个牛逼的家世,一口气包下多少个女的都凭他心情,但是他真的不乱搞。

肖白廷说这点太佩服他,洁身自好,表里如一。

只有凌歌知道他有多么薄情。

两人在医院门口相遇,肖白廷因为和几个太子爷飙车滚到山里去了,骨折,杵着拐杖绑着石膏依旧混不吝,眉骨钉、大花臂、挑染发,看起来风流倜傥,这种人谁来抓得住他的心。

肖白廷还是和以前那样跟人开玩笑,问凌歌最近在哪儿发展,凌歌说什么也没干,不想跟他解释自己的窘态,两人只是匆匆一见,也没聊起柏郁,终归不是一路人。

转折出现在这一年,凌歌颓废了许久,整日都沉湎于悲伤的坏情绪,张笑说她需要去找点事情做。

好朋友给的建议一点问题都没有,刚巧机缘也来了。

那天刚好在回住处的时候碰见了一个老熟人,不是什么深交的知己朋友,就是以前一起干过礼仪小姐和车模的同事,当初还在感慨未来迷茫的她已经成了一个小演员。

十八线,但有金主包养着。

她问凌歌去不去试试戏,刚好差人,又是她的金主参与投资,凌歌这次真的动摇了。

不过她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定还有什么等价交换的东西,纵使他深知这个观念,她也同意了。

当晚她就入局,在酒桌上献媚,嘴角咧很开,把几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哄得老开心了,赏了她很多钱,都争着抢她。

她想,如果柏郁现在看到她这模样,肯定会鄙夷吧。

不过好像没什么机会了。

这场饭局改变了她接下来的路,后面吃再多亏也没回头,直到重新遇见方净辉,她后来向柏郁承认过利用了他,因为只想一步步往上爬。

不然,这日子没什么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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