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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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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冬时节难得的好天气。

临近年关,坊市间热闹,卖年货的小摊小贩也多了起来,各个铺子前面也应季地挂上了红灯笼。

“好热闹啊。”裴映雪侧开身子,避开了一个拿着糖葫芦跑过的小童。

“要过年了嘛。”闫慧手里提着几包点心,说着。

“这个还挺好吃的,你要吃吗?”闫慧指了下那边卖糖蜜糕的摊子。

“嗯?”裴映雪转头,“吃。”

“那我去买。”闫慧往那边走过去。

裴映雪跟在她旁边:“闫娘子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邀我一起出来了?”

今天闫慧拉他出来,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反正你在卫所里也没事吧。”闫慧从老板手里接过包好的糖蜜糕,递给裴映雪。

裴映雪借着牧时澜可以进入苍翎卫,但是也只是窝在牧时澜那个屋子里找些杂事打发时间,也干不了别的。

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出来逛逛。

裴映雪从油纸里拣了块糕吃:“也是。”

糖蜜糕里掺了山蜂蜜,里面还夹着核桃,挺合裴映雪的口味的。

他扭头,看见过了一边卖零碎小物的摊子:“闫娘子,我们去看看那边。”

“嗯?”闫慧回头,也看见了那个摊子,“可以哦。”

一个不大的小摊子,卖的也是些小物件,但是涵盖面多,什么小东西都有。

裴映雪用帕子擦干净了手指上沾上的一点蜜糖,从摊子上拿起一枚银簪对着闫慧比划两下:“你看这个适合你吗?”

银簪素净,用了丁香花的花型,小朵小朵的花紧簇在一起,素净雅致又带着点俏皮的感觉。

闫慧平日里不怎么戴首饰,至少裴映雪没怎么看见,唯一可以看见的饰品大概就是耳朵上的那对碧玉耳铛。

但闫慧本人底子其实相当不错,裴映雪很确定对方如果打扮一下肯定很漂亮。

“也不会妨碍你平时工作。”仵作的工作,要是戴太复杂的首饰还是不太方便的。

“没必要买吧。”闫慧看了眼,“我平时又不戴这些。”

“但是你也不讨厌吧。”裴映雪又拿起几支看着,“过年了添件新首饰也好啊。”

“你请我吃点心,我送你支簪子做礼物吧。”裴映雪手里拿着一支步摇,摇了摇,开着玩笑,“我拿指挥使的钱买礼物送你呀。”

“我们也算是朋友吧。”裴映雪说道。

“算啊。”闫慧失笑。

裴映雪这人有时候挺有趣的。

“那就行了。”裴映雪说,“看看这支。”

挑挑选选,裴映雪还是觉得第一支更合适,那支丁香花的更好。

“老板,这支簪子多少钱?”

摊子老板脸上挂着笑,要多和气有多和气:“客人好眼光啊,这簪子绝对是我这摊子上最好的货了,二两银子。”

闫慧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也太贵了些吧。”

“哎,姑娘这样说可不对。”老板努力给人介绍着,“你看看我这簪子,绝对实心的,还有着花样子,值这个价的。”

看得出来老板很想做这一单,话不带停地说着自家货的优势。

“这样的烂东西,老板也好意思拿出来。”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闫慧转头,看见一个男人领着个小厮迈步走过来。

男人衣着华丽,却举止轻浮,眼睛贼溜溜地往他们这边看。

他走近了,故作优雅地拱了拱手:“这样的烂货怎么配的上娘子,娘子若是喜欢,不如我请两位娘子去珍宝阁看一看,那里的东西才配得上两位娘子。”

男人努力做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可那不安分的眼睛将人完全出卖了人的心思,油头粉面的模样只会惹人厌恶。

闫慧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了,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冷眼看过去:“我和公子素不相识,公子这话孟浪了。”

“哎。”男人伸手拦住闫慧的一边,走近几步,摇着扇子试图做出一派潇洒姿态,“娘子这话说的不对了,我们多相处相处,不就熟悉了嘛。”

闫慧拧着眉,不想理会他。

“裴公子,我们……”闫慧的话在看见裴映雪的脸色时停止了。

那张漂亮的芙蓉面此刻已经黑了,不悦完全显露在了脸上。

裴映雪抬眼,桃花眼扫过,皮笑肉不笑:“他刚才说的娘子也包括我吗?”

脑袋长的那两窟窿是放在那儿当摆设的吗?

“呃……”闫慧回忆了下男人刚刚的话,“……大概是包括的。”

今天的天气虽然好,但是裴映雪还是在外面罩了件狐皮斗篷,头发用发带松松束了,白绒绒的领子围了一圈,衬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儿,着实吸引人。

“闫慧。”

“啊?”闫慧看向人。

连礼貌词都不用了吗?

裴映雪看过来,笑靥如花:“我记着你剖尸的手艺很厉害,对吧?”

“啊,嗯。”验尸手艺方面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剖过活人吗?”裴映雪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

虽然裴映雪脸上是笑着,可闫慧硬生生从其中看出了寒意:“没有。”

她是仵作,不是屠户。

“那我们今天试一试吧。”

闫慧:“………”那可能不大行,她不剖活人。

男人自然不是瞎子,裴映雪开了口也就认出了人性别。

男人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嫌弃与厌恶,但下一刻目光落到裴映雪脸上身体又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其实……如果是这张脸的话,男人也不是不可以。

关上灯也差不多。

“要是公子不嫌弃,咱们也可以一起。”

裴映雪一口气梗在心口。

男人眼里的垂涎与淫邪看得裴映雪直犯恶心。

其实讲难听点,裴映雪实际上也是“爬”了牧时澜的床,攀附了牧时澜的势。

但那也是牧时澜。

眼前这玩意儿算什么,连跟牧时澜摆在同一张桌面上的资格都没有。

起码牧时澜长得合他胃口,又能给他带来足够利益。

裴映雪眼神沉了下去。

男人自然看出了两个人的厌恶,不以为然,伸手就要去拉人:“相逢即缘,在下好意相邀,两位也给个面子。”

男人的手拉向的是闫慧,还没碰到人时,先被另一只手捏住了手腕。

男人看过去,看见一张高鼻深目的脸。

来人明显的外族面貌,瞳色较浅,鼻梁高挺,发辫上装饰着金玉珠饰,五官生得十分艳丽,却又不显女气。

他捏着那登徒子的手腕,笑道:“看起来这两位并不想应你的约啊,你再纠缠就不礼貌了吧。”

“你是什么人?”登徒子大抵家里是有些势力的,怒视着半途出来的异族男人,“少多管闲事………啊啊啊,疼疼疼!”

异族男人手上用了劲儿,疼的那人变了脸。

“原来这就是大恒人的礼节啊,倒是让我长了见识。”乌日塔艳丽的面庞上扬起一抹笑,隐隐有几分嘲讽。

“你快点儿放开我家公子。”男人带来的小厮色厉内茬,“不然有你好看的。”

“哼嗯?”乌日塔哼笑一声,“我倒是想要看看会怎样让我好看。”

他手上力度加大。

“啊啊——”男人一声惨叫,整张脸都痛得扭曲了,嘴上却还恶狠狠地说,“放开!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哦,你爹是谁?”

冷厉肃然的语气,是从身后传来的。

藏蓝的衣袍,苍鹰图案。

看热闹的人群在看见这衣服的时候就散了,只有些摊贩还在自己的摊子面前,也不敢多往这边看。

乌日塔看着领头的男人,眼底划过一丝光,松了手。

“牧指挥使。”他喊着男人,摊摊手,“我可没有惹事,用你们大恒的话来说,我这算是路见不平,见义勇为吧。”

牧时澜的脸色很冷,拱手向乌日塔行了一个礼:“小王子大恒话学得不错。”

乌日塔跟着笑:“牧指挥使过奖了。”

牧时澜看着乌日塔脸上的笑,没有说话,转头看向捂着自己手腕的孟浪男子:“你爹是谁?”

男子不敢开口。

他自然是认出了牧时澜的身份,嚣张的话也不敢在这位天子疯犬面前说出来,仗势欺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来。

他要是真敢说出来,第二天苍翎卫就敢上门对他爹下手。

裴映雪偏偏头,看着突然萎了下去的男人。

他移步走到牧时澜身边,伸出一只手拉了拉牧时澜的衣袖,委屈开口:“指挥使,他调戏我。”

牧时澜眼风一扫,男人腿有点儿抖。

他再蠢也能看出来这个男人跟牧时澜有关系,再联系到京中的一些传言,他心有点儿颤。

他颤巍巍地开口:“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早知道这是牧时澜这条疯狗养的人,打死他都不是上来调戏人。

“误会?”牧时澜念着这话,笑容收敛,“不如杨二公子到我苍翎卫说说这误会吧。”

旁人不认识这人,牧时澜倒是知道。

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整日里没个正形,在街上四处招惹是非。

“这就不用了吧。”杨二公子干笑两声,忍着痛摆手。

进了苍翎卫他还能出来吗?

杨二公子再不见刚刚的嚣张态度,讨好地朝人笑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公子,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我这次吧。”

他的姿态放的低,心中哪怕有再多的不满愤怒也只能压在心底。

裴映雪撇了人一眼,侧过脸面向牧时澜那边,没言语,但态度也出来了。

嗯?

裴映雪皱了皱眉,目光看向一个方向,却又什么也没看见。

杨二公子虽没进苍翎卫,但也被送进了皇城司,至于皇城司要怎样处理这个人,那就是别人要考虑的事情了。

牧时澜转头察觉到裴映雪皱起的眉,理了下他的头发:“怎么了?”

没发现什么。

裴映雪摇摇头:“没什么。”

他看了眼摊子:“指挥使,我要这个,付账吧。”

他笑吟吟地指着那摊子上选好的那枚簪子,跟人说道。

牧时澜看了一眼,在摊主战兢兢的表情下递了银子过去。

裴映雪接过那簪子给了闫慧:“喏。”

闫慧感觉指挥使的目光落到了她手上。

“呃……谢谢。”闫慧朝牧时澜投去一个眼神,表明她跟裴映雪绝对没有私情的。

牧时澜轻嗤一声,看向另一个人:“小王子还有其他的事情?”

乌日塔眯着眼睛笑,开口却是对着裴映雪的:“我对这位公子有些兴趣,用你们大恒的话来说大概就是一见如故吧,不知道公子名讳?”

一个瞬间,乌日塔感觉一股寒意直窜后脊。

“算了吧。”裴映雪没兴趣,“说不定以后都见不着。”

“指挥使,我想回去了。”

“嗯。”牧时澜摸摸人的头,“那么小王子请自便,卑职先离开了。”

被拒绝了的乌日塔并没有生气,脸上带着笑,盯着裴映雪的背影。

他的余光扫向了一个方向,很快又收回了。

*

深夜一个人影落进了归斋院子里。

夜晚的光线模糊,身穿夜行衣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前,举起了手中的刀。

“铿——”

刀与刀相碰,金属激鸣声刺耳。

牧时澜手里握着那把横刀,架住了落下的刀。

他一只手持刀,另一只手卷起被子裹住了同样醒过来的裴映雪,把人往身后一推,整个人逼近来人。

裴映雪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两个已经破窗而出的人。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他低头去扯裹在身上的被子………缠得还挺严实的。

裴映雪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那棵老梅树断了好多枝,石桌直接被翻了个面,两个人已经分出了胜负。

横刀落下,断了人的命脉。

闻声而来的下人提了灯笼来,看清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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