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一笑,像只狐狸,“既然圣上对曹氏并无赶尽杀绝之意,臣便斗胆替殿下做了决定,让殿下笨一次,让大皇子放心。”
“你看你这一计就臭得很!”李怡打了个嗝:“孤的好哥哥呀……永远不会对孤放心了!”
这半年来太子党在西北的动作可谓不小,如此步步紧逼,便是不给他活路了。李怡心道:“既已得了储君之位,占尽先机,又有姚师作保,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我呢?”
……你若赶尽杀绝,那弟弟,只好奉陪了。
慎亲王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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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唐府亦是月圆夜。
卯时未到,天未亮。
唐祁倏地睁了眼,剧烈的心跳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身上泛起一股股的寒意,大漠的风终是从客栈吹到了这里。
他急急喊了人递水点香。叫了何衍张口就问:“她到哪了?”
何衍不明就里,只得重复:“大人,还是初一的信。”
“你不是说她买了马?肃州瓜州一线之隔,不是初十就能到?”
“但这才十五呢大人……”
“这不对。”唐祁沉声打断,迅速披了衣服往书房去。心中一面盘算着,那凉州五地都是大直路,哪怕一封信呢?什么不便寄信,半个月挂个急件有什么?
瞧她这一路平顺未曾有什么稀奇之事,玩玩乐乐潇洒的很,难不成真忘了形?简直胡扯。
但一想起方才那个梦,心下又惴惴不安。想了一会,他调头就问:“你说她一路同行之人是那个酒娘?”
“啊,是,那酒娘我和她都见过,之前在西渡山救过她,所以是报恩要给她当向导来着……”
唐祁皱了皱眉,语气焦躁:“报什么鬼恩?怎么什么人的话她都信?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个事?”
何衍心道给你信你又不看,说了你又不听。嘴上还是道:“大人那段时间太忙,想是事多没留意,我也没细说。”
唐祁横了他一眼,可那段时间他也的确没空留意。病将将好,事又堆成了山,什么义结金兰什么同游清湖啊这等小事他都当耳旁风听了当乐子。
好容易扶着头把她的信翻出来从头到尾瞧了一遍,唐祁这面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提笔便写了几张条,一面道:“扯七扯八一堆废话,明日给我去查那个酒楼!”
何衍小心翼翼问:“……究竟发生何事了?”
唐祁扔了笔闭上眼。那画面太真了,他一度醒不来。
洗剑少女在冰天雪地的池边一言不发,太冷了,血洗不掉,一开始的血是干涸的褐色,在断水的剑身上几乎看不见,她便一点一点的抠。
“嘶”,一声吃痛,她手上也见了刀口,于是淡粉色的水浸透了她的靴子,后来血越洗越多,直到掌中和食指的两道红线泛了白,她才拎起断水满意的站起了身,手上的伤痕像是树皮划破的口子一样裂开。
少女的身后浓烟滚滚,是地炕里烧着的火,她回身瞧了一眼那烟,撇了撇嘴,像是想哭但又忍了。最后牵了马儿朝东去,这一夜之后,她十六了。
晃神间,外头的门像是响了。
不一会儿,何衍便神色凝肃疾步返来:“大人,徐管家来了!像是有急事。”
徐管家便是户部右侍郎徐显的管家徐定。
唐祁一听,即刻站起:“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