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忙活半天,我的刀不就一直找不到了?”
“是啊……”她喃喃道,“难道说,找不到才好?”难道说,皇帝对孙遇良长什么模样并不感兴趣,或者……他也根本不希望他“被找到”,只是因为某种缘故,还是要做做样子给家里人看看?
思及此处她豁然开朗。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敦煌,是高家堡啊,是高承林一手把控的富饶之地啊。
数年以来,朝廷对河西之地鞭长莫及,但既施羁縻之策,只要老高接受朝廷明面上的约束,承认这里是大夏国土那便相安无事。
只是如今高家堡的产业越做越大,人越来越多,城一扩再扩,朝廷不得不防。今日派军分波驻扎关内巡防,明日兵部勘察南北国界,后日户部统计田亩人口……想来羁縻之策总有一日是要改的。
除了富得流油的高家堡,还有那令其生畏的曹家军,如果二者联合起来,那对朝廷来说难道不算心腹大患?
那么孙遇良的失踪可谓危中有机,正逢其时。
开年之后,人人都晓得他去了敦煌,但却没人见到他和那三万人,只要他一天不穿着他的战甲露面,那就算他失踪。
眼下河西四郡随处可见这位战时岌岌无名跑时名动天下的“孙云长”的画像,而他的跑路也被灵性地定义为:巡防戍边时迷途未返。
于李怡而言,少一个他,延军少了三万人。条件没谈好,他就仍然失踪。
于朝廷而言,少一个他,西北边陲便少一个掣肘之力,而以寻找失踪将军为由的工作便可大肆开展,各色人马便可换着法的来。
“怪不得啊怪不得!”她叹道,怪不得昨日来驿站送信的是陈西而不是寻常的驿差,唐府的人都忙成那样了,还专门着人来递口信,可见上头也好,朝廷也好,怕是有了大的变动了。
于是回到了先前的问题——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一粒深处棋局之中的尘埃,可正因为她是尘埃,所以她看得见的细小的东西是如何挡住了去路,但同时她也看不见棋子与执旗者。
她离得最近的那个人,可能也只是一枚新鲜的黑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