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村民慢慢地来了，在那些水鬼当中也出现了一些反应。

他们缓缓靠近，迅速开始搭建祭坛。

他们的速度十分快，一个临时的祭坛很快就出现了众人面前。

一艘有些破败的木船很快就被村民们带到了祭祀现场，小翠被人扶下花轿，被送上木船。

巫婆戴上一个自制的面具，开始围绕着木船念念有词。

“这些村民有些奇怪，你看，这里是朝廷所立的西京是吧，照理说也算是天子脚下了，怎么还会有人祭这种情况出现？”李子瑾再怎么聪慧，也是士族出身的人，对于这种底层百姓的苦痛是不怎么清楚的。

宁明烁摇了摇头：“灾年谁还管你朝廷？可以说没有造反就已经是皇帝要烧高香的存在了，且不论他们是不是可以注意到这个小小村庄里面发生的事情，哪怕是注意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在百姓揭竿而起与死一两个村民之间，大宋的衮衮诸公难道会选村民吗？”

这无从逃避，现实如此，对于那些只知道自己乌纱帽的朝廷官员来说，以几个百姓的性命就可以换来仕途上的稳定，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西京，又不是东京那座真的完完全全在天子脚下的城市。

所以对于这种行为，也就见怪不怪了。

“竟是如此。”李子瑾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宁明烁详细观察着不远处祭坛的一举一动，皱了眉头：“那个巫师并不是巫祝道的孑遗，应该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专门坑蒙拐骗的人，不过那些村民看起来都深信不疑，就连那位被拉来作为祭品的姑娘都没有什么抗拒的心情……看来事情有些棘手，所有的村民都已经被那位巫师给蛊惑了。”

这样子就十分不妙了，哪怕他们解决了这一次，可是那名巫师的思想却已经严重荼毒了这些村民，哪怕这位巫师死了，他们也不会停止人祭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完完全全地破除这个权威迷信，想出更好的方法来应对洛水泛滥的问题。

“不过现在先救人，”宁明烁看着祭坛上的村民，说，“等到人被推下去的时候就立马过去进行解救。”

村民们眼见越来越狂热，那名女孩伴同着那艘木船被推进了洛水。

见到这里，宁明烁立马冲了过去，在木船沉没之时将小翠给救了上来。

不出意料，本来还是十分平静的姑娘立马开始了激烈的反抗。

岸上的村民们也立马沸腾了起来，看着宁明烁。

宁明烁悬浮在洛水之上，卫烨等也很快赶来，同村民们对峙。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阻止河神娶妻？”为首的村民愤怒地说。

宁明烁看了看那些村民，没有多说什么。

“他是同河神作对的恶鬼，想要阻止河神娶妻，惹起河神大怒，降罪与我们。”巫婆立马反应过来，开始煽动村民们的情绪。

在巫婆的语言煽动与威望之下，村民很快就被完全蛊惑，顿时群情激奋。

“还真是无可救药！”李子瑾愤愤不平地说。

宁明烁叹了口气：“看得出来，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经历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只是见死不救向来不是我们这些人的作风。”

他看着那些村民，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巫师在那里进行着他所谓的驱魔仪式，像个提线木偶一般，惺惺作态。

这些倒不是什么问题，主要是这么大的香火信仰，邪神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必须要随时提防脚下的洛水。

双方对峙良久，那名姑娘依旧在尝试着投河自尽。

“现在还是洪水期，子玦也为求安全被放在安全的地方了，如果邪神突然诞生，会很难察觉，可能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应该怎么提防。”李子瑾还是很担心。

“不必担心，这些不是什么大问题，仔细感受周围气场的变化，大体也是可以起到一些预防作用，”宁明烁说，“而且实在不行还可以让卫小师兄直接位格压制，这是个十分有效的办法。”

不过齐真瑜呆的地方说是安全，其实也就是在附近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可以轻松窥视这边的情况。

村民们很快也开始随着巫师一起虔诚地吟诵着所谓的经文，看起来像是真的在祭拜可以给他们带来无上幸福的神灵。

还有一些不直接参与吟诵的村民，不断向洛水上的宁明烁等投掷石块。

这些自然是不能在正面伤了宁明烁等，只不过他们这个样子说明了他们对宁明烁等的抵触与对那个所谓河神的期望，如果这个情况持续下去，邪神的诞生速度只会更快。

宁明烁不由得更加警戒了几分。

邪神的诞生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这个期间修士十分容易被欺骗，以为周边无事发生，随后就会被打得个措手不及。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修士会死于邪神初生时殒命。

他无时无刻不在认真比对着与最开始气息的不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果断开口：“准备散开，进行作战！”

卫烨没有散开，拿出了金印。

洛水看起来同刚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多也只是湍急了一些。

一股巨大的江潮涌了上来，袭向宁明烁。

宁明烁立马闪避，可以说得上是有惊无险。

洛水慢慢平静了下来，从河水中有一个男声出现了：“吾之信徒，何事呼唤本尊？”

一个男子慢慢从洛水中出现，这位“河神”身着黄衣，衣袍上还绣有河神特有的浪纹，以及洛阳与中岳嵩山的景色，看起来就同洛神的装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不同。

不过洛水的河神是洛神，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可以争辩的地方，这个河神的登神之路也是铺就在周边村庄的尸骨之上的。

宁明烁瞟了一眼旁边的村民，除了必要时刻，比如凡间有势力想要介入修真界事务，否则不能杀伤普通凡人的戒律不断在心中响起，这也就意味着他不能使出全力，快速解决战斗。

卫烨见宁明烁动手之后，直接以窃取神灵权能为由，直接参与战斗。

只见他直接拿出金印，使用位格压制，算是初步进行局面控制。

“为何……还没有向本尊献上新的妻子……不……光是妻子还不够，本尊还要童男童女伺候……”那位“河神”怒斥道，“你们居然敢弑神！”

邪神初生之时的智力是很不足的，就像这位河神一样，他出生于村民们为了乞求风调雨顺的人祭当中，人祭的由头就是河神娶妻，所以才说为什么没有给他送妻子，并且还混有祂自己的贪欲，所以才会要求童男童女。

不过这位“河神”日常所见的都是他的信徒，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些修士，自然就不会反应过来宁明烁是前来讨伐祂的修士，还以为他们只是一群胆大包天想要弑神的信徒。

这也导致祂直接暴怒，开始无差别攻击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村民。

“先行救人，不要让这场争执扩大到普通凡人！”宁明烁立马下达了指令。

这里有卫烨一个足以抵御这位新生的“河神”，而且将村民疏散之后也可以更好地让宁明烁等展开手脚。

于是宁明烁和李子瑾立马飞去岸边，开始救助岸边四处逃窜的村民。

不过不得不说巫师的洗脑十分成功，都这个样子了他们还是在拼尽全力抵抗着宁明烁和李子瑾，就有许许多多的村民被卷入潮水中殒命了。

话说到一直在观察着洛水这边的齐真瑜，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老年人：“这里发生的种种，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怎么样……你是谁？”齐真瑜回过头，看着那个老年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看，这尊邪神是由那些村民自己塑造出来的，他们为了乞求这些风调雨顺，不惜以人为祭，到了现在，明明那尊邪神已经要准备收了他们的性命，他们还是抵触那名巫师的话，放眼凡间，这种例子比比皆是，你不觉得绝望吗？”那位老人说，“笃信奸邪，不思正道，是为愚。”

齐真瑜冷冷地笑了笑：“你是黄龙，对吧？你就是这场试炼中独独给我自己一个人设计的监督者，我的监督者便是五龙，我猜的没有错吧？至于对于这个场景，呵，我想好好问问，在神灵已经不愿意再投向视线的世界里，这些凡人除了互相搀扶着抗争，或者是给自己一个虚无缥缈的安慰之外，还有什么路子可以走？”

他看了看洛水：“或许在今天之前，的的确确有村民会对这个巫婆产生怀疑，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面对天灾，人们过于渺小，当他们已经没有力量的时候，他们的灵魂需要寄托，如果这个他们已经没有迈过的依旧没有人解决，这些邪神就会不断出现，这又怎么可以怪人们呢？”

“不过说起来，有许许多多的修士仗着自己有法力，将自己视为神灵，在神灵已经不再投向视线的世界里，他们就要担当起神灵的责任……这又何尝不是人们之间的互相搀扶呢？”齐真瑜说完，不由得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