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有正经拜访过萧鸾阁下呢。”市丸银开口依然是曳长的奇怪口音,只见他双手抱臂,放松地靠在墙上,笑眯眯的表情仿佛能让人忘记之前的争锋相对。
“现在也不迟啊。”阿鸾眨眨眼,目光中带着几丝探究,“我呢,对市丸队长可是非常好奇。”
市丸挑了挑眉:“我以为萧鸾阁下看到我,会像十番队队长一样对我刀剑相向。”
“毕竟,我可是个想要杀掉雏森副队长的‘坏人’啊,萧鸾阁下不是和雏森副队长很要好吗?”
市丸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内容却一点都不客气。
这家伙是来找茬的嘛,虽然这样想道,但阿鸾表面却神色不变:“市丸队长,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对‘好坏’的判断不会那样浅薄和直接。”
“所谓的‘好坏’只是基于个人的主观判断,‘好的’便是符合、顺从了自己利益,反之‘坏的’也是一样。这两者在于的只是你心中的‘标尺’。”
“从这点看...”微妙地停了一瞬,阿鸾慢悠悠地继续开口,“我直觉市丸队长和我似乎能够和睦相处。”
听罢,市丸嘴角噙着的笑意越来越大,眼角斜挑:“是我的错觉吗?与人为善的阁下,你心中的‘是非好坏’和常人不太一样呢。”
“每个人做的事不过立场而已。”阿鸾轻叹一口气,她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单手撑着脸颊,缓声说道,“我的立场,并不在尸魂界,所以我和尸魂界其他人的看法恐怕在某些方面并不一致,比如。”
她尾音微微上扬:“在日番谷队长眼中你是杀害蓝染的凶手,而在我看来市丸队长只是白白担了名头,但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在此话说出时,阿鸾利用眼角余光隐蔽地打量起市丸的表情,只见他仍是一副笑脸的模样,凶手是他或不是似乎全然不在意。
真是滴水不漏啊,阿鸾在内心“啧”了一声。
之前她就在揣测这次市丸银来的目的,他能主动找过来其实是好事,证明在市丸心中她萧鸾是一个能够看得到并且可以接触的对象,但也不排除他是被其他人安排过来试探她的,一时间阿鸾心中闪过诸多心思。
这样想着,她话音一转:“市丸队长,你来这里并不是拜访那么简单吧?”
“萧鸾阁下,忏罪塔周围的蝴蝶很好看。”市丸银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施施然说起一件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
?阿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电光火石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斟酌片刻后果断说道:“对啊,和地狱蝶不一样,是既低调又很漂亮实用的种类哦,市丸队长不嫌弃的话,送你一只?”
闻言市丸视线缓缓落下直到对上阿鸾的眼睛,刹那阿鸾感觉仿佛被一只蛇紧紧地盯住,冰凉森冷,令人心悸。
但下一秒他却没有拒绝,而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不再犹豫,阿鸾抽出发簪,化成笔后,从桌上抽出一张空白的符纸,认真地画了起来,不一会儿笔收,符纸缓缓从桌面飞起,在微微的光芒中幻化一只小小的白色蝴蝶。
市丸眯了眯眼,他抬起手,只见蝴蝶飞进他的宽袖中,紧紧贴住他手臂的皮肤,如同变色龙一般与周围肤色相融,顷刻间消失不见。
“它还在这里。”市丸银缓缓摸着手臂。
“它只是藏起来了,市丸队长呼唤它就会出现,只要用少许灵力激发即可。”阿鸾隐晦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
“那就谢谢阁下了。”市丸撩高眼皮,纤长的眼睛带起一个笑容,神情泛出些许的满意。
话说完,他便向后退去。
“请等下。”阿鸾叫住了市丸银,好奇地发问,“市丸队长是从哪里知道这种蝴蝶的呢?”
“嗯,这个要追溯到很多年前了。”市丸勾了勾嘴角,他回想起那个将符纸撕碎,将纸屑撒到空中的女人。
“你们萧家总是有许多有趣的东西。”语落他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从窗户边消失不见。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阿鸾彻底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后,顺势站起来往床上扑去,伸了个懒腰。
此时长生也不再隐藏,慢悠悠地从簪子里钻出来,毛茸茸的长尾巴绕着阿鸾的脖颈。
“他说萧家的人?有人也曾经来过这里吗?”长生用嫩生生的声音问道。
“嗯,这个就不清楚了”。阿鸾揉着长生的大尾巴,狐狸眼愉悦地眯了起来,“不过把‘蝴蝶’交给市丸银不是坏事。他没有拒绝那个东西,并且也不在意我们在上面‘做手脚’。”
“那你做了吗?”
“当然没有,我是那种人嘛!”
看着长生疑问的小表情,阿鸾很不服气地点点他的脑袋:“别人既然有诚意,我当然也得老老实实罗,但是主动权我们还是要把握的,不要利用反被利用,然后功亏一篑了。”
“不过市丸银还真是个复杂的人呢。”阿鸾不禁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静灵廷安排的‘钉子’,不过通过他接触我的行为,我总觉得他也并不完全站在这一方,搞不好是双面‘间谍’? ”说着,阿鸾自己也笑了起来,心里总觉得这种可能性太低,但市丸银的行为又很奇怪。。。
“那对阿鸾是好是坏呢?”长生倒是睁着圆圆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唔,应该是好事吧,证明他的自由度很高,能够商酌的余地很大。。。”阿鸾按照这个思路想了下去,停了停,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也有秘密武器,到时可以试试。。。”
说到这,阿鸾并没有点明,但熟悉她的长生却从她的眉宇间隐隐看出几分思量和莫测。
“对了我想起一个事。”阿鸾猛地起身,往柜子那边走去,只见她翻翻找找,拿出一张和摊开书本一样大小的白纸,上面描绘着复杂的图案。
“我决定了要给他们颜色瞧瞧,竟然这样戏耍我!”阿鸾一脸愤概地撸起袖子,重新拿起簪子,顺便还在长生不赞同的眼神下割破自己的手指。
伤口不大,几丝鲜红的血从指尖漫了出来,阿鸾用笔尖沾了沾,稳了片刻,随即将纸摊平,又画了起来。
片刻后阿鸾放下笔,换了一只普通的墨笔和另外一张纸,开始写信,最后将大的符纸和信一起密封在一只信封中。
“长生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呢?”
长生跳到桌子上,阿鸾摸了摸他的头:“帮我把这封信地送到二番队队长京乐春水手中。”
“不是浮竹吗?”
“他也可以,不过他貌似为了解救露琪亚正在准备些什么,根本见不了人。京乐春水从资料上看他和浮竹交好,是山本的弟子,但和山本是完全不同的人,交给他说不定能在最合适的时间发挥作用。”
“那好吧。”长生乖乖地点点头,“阿鸾,位置。”
“我看看哦,之前从涅茧利那边搞了一张地图。”阿鸾又去柜子那边翻了翻,翻出了一张静灵廷地图。
“二番队大概在这个位置,现在这个时间估计京乐春水在他的房间里,你到时随机应变找找吧,反正他的灵息你都记住了。”
长生抖了抖耳朵,露出一副你不靠谱的表情,随即叼起信封一哒一哒就朝窗子那边走去。
“记得不要被人发现了,尤其是京乐春水!不过发现了你就假装是我的式神好了。。。”阿鸾絮絮叨叨在后面嘱咐着,看着长生跳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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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旅祸挟持的他,在精神上和□□上都受到了强迫,可以想象他也是处于身不由己的状况,在此希望卯之花队长能够宽大处理。以上就是发自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的联合报告书!”十三番队队员小椿仙太郎挺直了腰板,一字一句念着手中自家队长发来的文件,声音洪亮得不仅让自己青筋暴起,也让旁边的行木龙之介捂住耳朵。
此时被提到的山田花太郎正跪在地上接受队长的诘问,虽然他手心在不住地冒汗,身体也在发抖,但内心却有一种尘埃落地般的轻松。
“我理解了。”卯之花轻叹一口气,她眉心轻轻皱起,目光中也多出几丝责问意味,“但是旅祸得到你的协助所带来的损失相当严重,而你所采取的行动从你所处的地位以及责任这点来考虑,也是无法不加追究的,你明白吗?”
“第十四上级救护班班长以及四番队第七席,山田花太郎。”
等结束问话,走在长长走廊时,花太郎不禁望向左边远处那座高高的忏罪宫。
“你怎么了,花太郎?”走在身旁的四番队副队长虎彻勇音,看着停下来的花太郎问道。
“我在想,我的所为是不是真的错了?”花太郎有些难过地低下头,“是不是反而为露琪亚小姐带来了麻烦,说不定刑期提前也是。。。”
“其实,我挺羡慕能够按照自身意志来行动的你。”勇音的神色微微有些复杂,她用手拍拍花太郎的肩头,“不过也不用想太多,之后就交给卯之花队长吧。”
花太郎点点头,但听了副队长的话内心却始终有种挥之不去诡谲感。
自身意志?
我想帮助露琪亚小姐,这是我的意志。
我想帮助一护先生和岩鹫先生,这是我的决定。
我是因为在黑崎一护他们被死神围攻时被抓为人质,然后。。。欸?我是怎么在那里的呢?是偶然?还是。。。
记忆仿佛水波般摇曳起来。
突然,他脑海中闪现出一个画面:
“喂,花太郎,你胸前那个红色的花纹是什么?”黑崎一护靠在黑乎乎的下水道墙壁,有些好奇地探头问道。
花太郎看到自己笑着回答道:“是胎记。”
“哦,看起来好像一朵花啊,还挺漂亮的嘛。”
旁边的志波岩鹫笑嘻嘻搂住一护的肩,
“你是不是羡慕了?”
“你这家伙别乱说!”一护红着脸气恼地反驳道,随着两人打闹起来,而画面中的他则一脸自然地拉高衣襟,将那个印记遮了起来。
胎记?我有胎记?顷刻间花太郎有些茫然。
此时脑海中又有一个场景袭来。
他正在用偷来的备用钥匙打开忏罪宫的大门。
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大门被顺利打开,岩鹫嚷着要第一个进去。
这时,他脑袋里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咦,竟然全都是杀气石吗?”
只听她轻叹一声。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花太郎站在后面像个旁观者一般,看着刚刚跨进门的岩鹫后脑仿佛被什么击中,壮硕的身躯砰然倒地,而出手的却是画面中的自己。
突然“他”回头,一模一样的两人四目相对。
瞬间场景高速旋转,花太郎仿佛陷入一场失控的记忆洪流。
如同电影画面,他看到“他”在偷取忏罪宫的钥匙,也看到“他”在偷偷取用各种符纸,以及用灵木雕刻一个粗糙的人偶。各种剪影般的画面交错、加重,各种模模糊糊的声音夹杂、轰鸣。
后退,后退,再后退。
直到——
“你想见她吗?”
那个轻柔的女音仿佛近在耳边,好听的音色却带着至深至冷的黑暗,缓慢地浸染着他的灵魂。
“既然自身弱小,何不去找强大的人去救出她呢?”
“找到他,然后用尽全力去帮助他,将露琪亚解救出来。那样温柔善良的小姐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死去的,不是吗?”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心脏猛烈地跳动着,花太郎努力地循着那个声音,想要抓住那个模糊的人影,但是在即将靠近的刹那,所有的一切却被利刃粗暴地斩断,相关记忆也被强制抹除。
顿时,花太郎痛苦地捂住头。
“你没事吧?花太郎”勇音担心地问道,“我看你状态不对,要不要回去让卯之花队长看看?”
“没事,副队长。”花太郎吐出一口气,缓了缓,“可能是因为累了吧。”
“那你快回去休息会儿,后面的有事我会及时通知你。”
“嗯。”花太郎打起精神笑了笑。
而当他独自一人回到房间时,他默默跪坐在阴影中,不知为何手不自觉往上攥紧着衣襟。
沉默半晌后,颤抖着微微放开,眼角的余光轻轻一瞥。
然后,花太郎愣住了。
他的胸前光洁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