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近那压迫感十足的梵音越大声，远远就看到蛟蛇在湖里翻滚着，吼叫声不断但抵不过罩在它身上的金网，月婵她们躲在树后看着。
岸边一圈都站着人，有的拿法杖有的做着手势，嘴里都在统一地念着经文，他们念得越快那网就压得越低，蛟蛇痛苦地翻滚，搅着湖底的泥沙不断拍向岸边，却伤不到岸上的人一点。
看来这些人是来抓蛟蛇的，看衣服似乎就是她们说的所谓摩陀教的人，果然不是什么正牌，一来就是抓蛟蛇这种修行了千年的老妖。
“快走吧，要是对方发现我们说不定我们也走不了了。”秋陶笙推搡着几人快些离开。
“月婵快走吧。”付流溪也催着月婵。
“你们！过来帮我！”蛟蛇翻滚着突然发现了她们的身影大声朝她们喊着，眼里金光乍现。
一些人朝她们看来，谷饶大喊不妙，二话不说拉着月婵后退。
“快走，被他们追上就麻烦了。”付流溪扯着月婵，她却还是无动于衷甚至还想挣开她们往那边走。
“月婵你怎么回事？快跑啊。”付流溪不明白月婵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样，两个人叫她都叫不动，月婵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绝对不会是想要去救这只蛟蛇。
“姐姐……”月婵呢喃着，突然挣脱开她们往湖对面的人群里去。
对面的青衣女子正定定地看着她，她比月婵更先注意到她。
“你疯了！”秋陶笙大喊着唤来藤蔓及时捆住月婵，“快走，那些人已经围上来了。”
几人也开始撤退，谷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青衣女子也在看着她们。
见到那人脸的时候谷饶心头一震，竟然真的是月枫，但是给人的感觉却跟以前不一样，现在的感觉透着一股阴鸷，这不是她记忆里的月枫，月枫才不会有这么阴沉灰暗的表情。
“月婵姐姐刚才喊的什么？姐姐？”屿问这付流溪。
付流溪在谷饶背上焦急地看着失神的月婵，听见屿的问话才回神看她。
“我跟月婵出来是为了寻找她消失的姐姐，恐怕刚才的人里有跟她姐姐差不多长相的人。”
好在那些人的目标不是她们，就这样放任她们离开，跑远了秋陶笙才把月婵放下来，月婵看起来还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断念着月枫的名字。
“月婵你冷静点，现在还不能去找她。”付流溪摇晃着月婵，月婵置若罔闻还在继续念着。
谷饶过来直接揪住她的耳朵，“姐姐姐姐，生怕不知道你姐姐跟那货人是一伙的，那些人在做什么你没看到吗？知道的你是去找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给他们白送战果，都找了这么久了你就不能矜持一点，见到月枫就这样你要怎么把她救出来，难道要我们豁了性命帮你救人吗？”
谷饶话糙理不糙，月婵的样子就像是中了她们媚术的痴汉，也不知道对方是正是邪勾勾手就过去了。
疼痛让月婵冷静了些，见到她们都担忧地看着自己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
连对方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她就赶着送上去。
“是我冲动了抱歉，谢谢陶笙刚才及时把我拦下来。”
秋陶笙点点头，付流溪上来扯了扯她的袖子，“刚才真的是月枫姐姐？”
“目前来看很像。”之前在千魁搂她们也遇见了跟月枫很像的人，但是这个几乎跟月枫一模一样，只有走近才能分辨了。
“难道月枫姐姐真的被他们抓去了？而且他们还让月枫姐姐给他们做事？”付流溪惊讶地问道。
月婵摇摇头，又点点头，谷饶打断了她们的对话，“继续赶路了，下一个镇子我们必须停一下了，要给两个小孩准备好干粮再上路。”
“走吧。”月婵背起付流溪，屿则仗着自己是小孩要谷饶背她，谷饶竟然也好脾气地答应了。
走到傍晚又看到了村子，不出所料地也看到了那个摩陀教的白旗，月婵看着旗子半天才走进村，刚进去就感觉到了奇怪的氛围。
这个时间也没人做饭而是都躺在家门口看着外面，这里的房间不同于砖房而是用土块堆成的小土包，里面连个照明的都没有只有隔三差五路中间的火把提供唯一的亮光。
“这地方……真的有吃的吗？”付流溪疑惑地扯着月婵袖子问道。
“再看看，没有我们再换个地方。”月婵看着周围的人，各个都饿得面黄肌瘦，那手伸出来都没旗子的杆粗，她们经过各个都抬头看着她们，眼里都是对食物的渴望。
“上一次看到这么穷困的样子都忘记是什么时候了。”谷饶看着他们摇头。
屿看到这样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就跟在月婵身后扯着她的衣服。
“换个地方吧，这村子八成要没了。”
秋陶笙说完有个愤怒的声音出现打断她。
“我们村子不会完的，摩陀神会保佑我们的，只要向它献上祭品，很快摩陀神就会给我们解决粮食问题的。”
几人循声望去，是个小男孩，男孩看起来比其他人健康多了，衣服也比他们干净，看起来地位就在他们之上。
“我说的不对么？饭点却没见到人做饭，各个饿得只能在门口发呆。”谷饶耸肩道。
“那是他们对摩陀神不够虔诚，他们是被神抛弃的人，活该他们没饭吃。”男孩大声反驳着。
谷饶来了兴致，走过去围着男孩身边转了几圈，“这么说你是比他们诚心，你做什么了？那个所谓的摩陀神怎么眷顾你了？”
“我爹把我妹妹献给了摩陀神，没多久他们就在野外发现了一堆没人要的菜和肉，这是摩陀神给我们的回礼！而他们什么都不想给却想得到摩陀神的恩赐，简直就是做梦！”
他的话让月婵她们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你们献祭了自己的妹妹？你们做什么了？”看着中间竖着的柱子，谷饶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一个外来人我跟你说那么多做什么，那么想知道的话自己去祭神台看看不就知道了。”男孩说完就转身跑了。
“要去看看吗？”谷饶问月婵。
“你们说的献祭是什么东西？还有这个摩陀教又是什么？”秋陶笙直接跑到别人门口蹲下去问她。
妇人饿得双颊凹陷，看着她张了张嘴指了指自己肚子。
“她饿了。”月婵过来把身上的馕饼给她，妇人马上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馕饼很干，她被噎得一个劲伸长脖子硬咽都舍不得停下。
几人围在一起看着妇人吃饼，付流溪把自己藏着的苹果拿出来给她，妇女谢完又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吃完缓了好一会才跟她们道谢。
“不用客气，跟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谷饶摆摆手，她向来不喜欢这些客套的东西。
“一年前村里突然来了一群僧人，他们说我们村不久后会有天灾，给我们留下了旗子说只要诚心祈祷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献给摩陀神它就会救我们水火之中。那时候我们都不在意，但是他们离开没多久村里就闹了旱灾接着庄稼又遇了虫害，养的鸡鸭都离奇死了。村里的收成本就只是勉强够日子，今年颗粒无收很多人都只能饿肚子了。一些人就开始听信那个教会的话了。”
“所以你们开始对着一个旗子献祭？”谷饶看着那个旗，旗子底下有火把看起来有些猩红。
“一开始我们献上了自己的东西，有的给自己珍藏的首饰，有的给自己剩下的粮食，有的给了衣服什么的，那次过后村民就在外面发现了一车没人要的粮食，吃完后我们打算再献祭一次但是这次却怎么也没用。那些僧人又来了，说我们是不够诚心，再这样下去摩陀神要生气了。那次献祭过后有的村民开始不满，大家都觉得自己给了很多东西其他人都只是随便给点，那次献祭能成功都是沾了他们的光，后来大家就开始各自献祭，大多数人家里都在第一次献祭的时候给了，在你们来之前已经饿死好几个人了。”
妇人的话让月婵她们皱起了眉头，这所谓的摩陀教真这么神？献祭就会给她们东西？
“那为什么刚才那个男孩会说他献祭自己的妹妹。”月婵问道。
“也不知道是谁把家里生病救不了的人献给了摩陀神，第二天那家人就在村外边发现了好多粮食还有鸡鸭，后来大家也就开始跟着献祭了，那些快要饿死的怕是不久后也会被家人献上去了。”
妇人的话听得几人面色凝重，这哪是救他们，这是血淋淋的杀戮，绝望的人为了活下去就只能踩着至亲之人的血肉，吃着这样的得来的粮食他们心里过意得去吗？
“月婵……”付流溪听得毛骨悚然，跟屿一人一边抱住了月婵的胳膊。
天上突然盘旋着乌鸦，黑压压地围在一起转圈，叫声沙哑又尖锐，让她们的心情都忍不住沉下来。
“又有人要去献祭了。”妇人看着乌鸦叹了口气。
“去看看吧。”秋陶笙说道。
几人点点头往旗子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