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皆到家时天色已经微微暗下去了,室外的景色已经有些模糊,但他还是凭着客厅透出去的些许灯光辨识出了在花圃里忙碌的秦照。
他一手扶着那颗树苗一手拿着一个精致的小土铲拍打固土,隔着远远地也能看见秦照脸上认真的神色。
沈皆想到今天陈绛发给他的那份有关宋亦的资料,走到客厅与花圃的交界处,靠着半开着的落地窗问秦照:“这是什么树?”
秦照其实早就察觉到沈皆的靠近,但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却答得很快:“桃树。”然后又补了一句:“你还想种别的吗?”
抬头看着沈皆逆光的身影,他有些疲惫地靠在落地窗边,听到秦照的回答后笑了一下,但却不是开心的神色,更像是自嘲,有些出神地低头看了看那棵树苗,轻声重复了一句:“桃树啊。”
他在那份资料里看到宋亦的信息素味道就是桃花。
原来秦照这么喜欢他,要亲手种下一棵代表宋亦的树。
沈皆留下一句:“我就问问,没什么想种的。”说罢转身上楼了。秦照看着他的背影,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果然等秦照晚上回房时,就见沈皆坐在床上一副早就准备好有话要说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去一趟医院吧。”
“怎么了?”秦照走进床边看着他,有些疑惑地问。
“我想让你帮忙做一下信息素提取,以后我可以用人工合成的信息素。”沈皆话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完全不是什么大事。
秦照却立刻反应过来:“做这个干什么?”
“我打算搬出去,用合成信息素比较方便。”
像是一道惊雷,把两人那点微妙的平和打破了。
秦照有些恼怒,他站直了身体反问:“一点小事也值得你这么闹?”
沈皆微微抬头看着秦照,陷在被单里手有些发抖。他无法想象那棵桃树开花后,他在这个家里每时每刻都看着花开闻着花香该怎么自处。
他也不能开口让秦照铲除那棵树,谁轻谁重大家早心知肚明,提出这样的要求只会让沈皆更加难堪。
见沈皆绷着脸不说话,秦照更加恼火,他丢下一句:“那明天就去。”然后离开了房间。
沈皆看着秦照离开时带上的门,心头传来一阵阵闷痛,他隐隐能感觉到,他和秦照要走到头了。
还没来得及从情绪中中缓过来,手机就忽然响了。
他接了电话,许文也十分惊慌的声音就传来了:“沈皆,你在哪?”
沈皆一听就知道不对,迅速回复:“我在家,你出什么事了?”
许文也先报了一个离别墅区比较近的地名给司机,然后又回沈皆的话:“你能现在来丽水小间吗?我有急事找你。”
“好,你等着我。”边说边起床换衣服,不过几分钟就下楼了。
下楼时刘叔就在门口,他问沈皆:“沈先生也要出门么?”
沈皆敏锐捕捉到“也”字,但他没时间细问秦照去哪了,甚至来不及吩咐备车,跟刘叔交代了几句,就步伐匆匆地去车库自己开车走了。
一路加急到了地方,许文也见到沈皆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收不住了,强装出来的镇定被抛之脑后,他害怕得发着抖抱住了刚下车的沈皆,声音都带着颤抖和哭腔。
沈皆左手把许文也紧紧抱着,右手慢慢抚着背给他顺气,尽量放低声调问:“发生什么了?”
许文也听到沈皆的声音终于稍微稳住了心神,声音里带着颤抖说:“贺为要给我做腺体植入手术,他想把我变成omega。”
“什么?贺为疯了吗?”沈皆先是怒骂了一句,然后意识到这还在大街上,立刻带着许文也上车,锁好了车门车窗。
进了密闭空间的许文也稍微放心下来,给沈皆讲了全过程:“上次去军营的事,虽然最后安排我去了beta营,但他还是不满意,好几天出门都要我跟他一起。然后这几天他易感期,更像是疯了一样,明明知道我没有腺体还总是咬我的脖子。”
沈皆这才注意到许文也的脖子上缠了纱布,估计被贺为折腾得不清。
“今天我听到他跟人打电话,说已经找好了腺体源,要给我做植入手术。”说到这了许文也还是忍不住发抖;“他就是个疯子,总说因为我是beta所以不听他的话,要是我是Omega被他标记了就哪也去不了,我以为他就是嘴上说说,没想到他真的要这么做。”
“我装不知道,说身体不舒服今天不跟着他去公司了。等他一走我就跑出来了,本来想自己走的,结果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我办了结婚手续,用军官配偶的身份限制我出国。”
沈皆听得简直要发火了,忍者怒气冷静地思考了办法:“那你现在先跟我一起住,我尝试安排另一个身份送你出国,等出国后再联系beta权益保护会,就算管不住他暂时牵制住他也行,剩下的我们再从长计议。”
许文也终于哭出声:“沈皆,真的特别麻烦你,我知道贺为那样的人你对付起来肯定也很棘手,但是我真的害怕,我也不知道还能找谁。”
沈皆轻轻抱住了许文也,把他的头埋在自己肩膀上,柔声说:“没什么好麻烦的,你放心,有我在贺为动不了你。”
如果没有许文也,他早死在江河湾了,现在他多活的这些时日都是许文也从阎王爷那里抢来的。
不过这样一来,沈皆反而要一直留在秦宅了。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现只有秦宅是最安全的,贺为再怎么无法无天也不能直接来秦宅抢人。
沈皆又莫名想到,说不定前段时间秦照想保护宋亦时也是这个想法,他和秦照在一些想法上总是非常的默契。
可惜在爱情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