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平静下来以后，却没接着搭理秦照，只抬头看向宋柏平。

那绝望悲愤的眼神连宋柏平看了都心头一颤。

“你以为我稀罕来你们宋家吗？我妈妈是被宋康强bao的，她从来就不是你们口中主动勾引的贱人！她只想好好抚养我长大而已...你和你妈不敢对宋康怎么样，专挑我们两个软柿子捏。你妈害死了我妈妈，你也非要折磨死我才甘心，可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什么都没有！”

宋亦双眼通红，积年的苦怨倾泻而出，他愤恨地看着眼前两个一出生就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看着他们仗着权势地位对自己随意蹉跎揉捏，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身边水果盘里的刀泛着冷白的银光，宋亦不假思索地站起，抓着刀就往宋柏平胸膛刺去。

但他低估了alpha的实力。宋柏平很轻易地侧身躲开，并下意识地一手刀劈在宋亦的后脖颈处。宋亦只觉得浑身一软，眼前发黑地晕了过去。

水果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宋亦却被宋柏平一手揽住，没有摔倒在地。

秦照看宋柏平的脸色，就知道宋亦说的话也正中了他的下怀。

他和宋柏平今天被宋亦教训了个彻底。

“让秦总见笑了。”宋柏平收起那副戏谑的神态，跟秦照说着话，眼睛却一直阴沉沉地盯着手上的人。“人我带走了，秦总想好了条件可以随着联系我。”

秦照点了点头，看着宋柏平打横将人一抱，匆匆走了。

一场闹剧结束后，将本就冷清的江河湾衬得越发寂静。

秦照沉默地坐了一会儿，非常想抽烟。但拿烟的手刚有动作，就又收回了。

“沈皆没有死。”

秦照平静却又肯定地对张明意说出这句话。不等他提出疑惑和反驳，秦照先行开口。

“沈皆还怀着孕，不可能自杀的。”秦照背靠在客厅那张宽大的沙发上，像是给自己寻找什么支撑似的。在彻底弄清楚那一天的事后，秦照终于能理智地去判断沈皆的一举一动。

他说得笃定，其实也生怕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没有人比秦照更清楚，沈皆刚失去父母的那几年有多么痛苦。所以哪怕是一个很难有机会出生的孩子，沈皆也要竭尽所能地留下。因为他实在太希望能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不管沈皆对秦照有多么失望，都会因为孩子而活下去的。但是宋亦的话让沈皆以为秦照还想杀了他，所以为了保全自己跟孩子，沈皆应该做了一出戏来摆脱秦照。

张明意也像是忽然想明白了这一点，迅速开口接道：“我明白了，那转变一下追查方向。”张明意想了想沈皆身边的人，补充道：“先从陈绛查起。”

秦照点了点头，他站起身。客厅的落地窗大开，秦照能感受到江河湾的夜风。

去年的夏天，他和沈皆在江河湾避暑，也是这样大开着落地窗，迎着晚风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难得清闲地寻觅着夜空中的微弱星光。

那样寻常的光景，竟是他和沈皆最后的好时光了。不过没关系，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只要沈皆再回到他身边，他会千倍万倍地补偿。

***

津港的夏天来的很早。

沈皆惊异地发现，换上轻薄的长衫时，腹部的隆起已经难以掩饰了。

这一个多月，他尽量不去想从前的事。每天好好吃饭、睡觉，趁着晚上夜色朦胧出去遛弯锻炼，难得过了一段清闲又安逸的时光。

唯一的烦恼是信息素提取液的问题，他联系了好多机构，都表示没办法做这种人工信息素。沈皆不得不转变方向，开始在国外寻找相关机构，一家私人医院表示有这方面的技术，但具体能不能成功要拿到样本才能确定。

沈皆想着这样其实也再好不过了。秦照的信息素是登记在库的，在国内做相关实验再怎么样都会有风险，国外就没有这种顾虑。现在只要等下次产检，医院认定他可以承受长途飞行，所有的一切就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昏黄的灯光下，沈皆在床头的台历上圈出了下一次产检的日期，仔细地重新放好后，关灯准备入睡。

他微微侧着身，一手搭在枕头上，一手放在小腹隆起的最高点，感受着腹部隆起的弧度跟掌心相契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突然，他的手心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沈皆睡意全无，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屏住呼吸，有些忐忑地等待着。

果然，不一会儿，他掌心下的肚腹又动了一下。轻轻地，像小鱼微微跃出水面，又像是在咕嘟咕嘟地吐着泡泡。

他感受到了第一次胎动。

沈皆眼中泛着泪光，他在寂静无边的黑夜中轻声回应着自己的孩子：“宝宝，我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