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和护士们进入套房，各忙各的，房间热闹了起来。

医生拿着沈皆脑部的CT图给秦照细细讲着：“从CT上看应该不是外部损伤造成的问题，刚才我们多科室会诊了一下，初步断定为封闭性失忆综合症。”

秦照微微皱眉。

“通常是因为病人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大脑出于保护机制，自动屏蔽了那一段记忆，引起了病人记忆紊乱与感知能力低下的并发症状。”

“比如像您说的，沈先生以为现在是半年前，说不定下一次醒来他的记忆会是在另一个时间点。但由于感知能力的下降，他很难对当下的外部刺激做出反应，更多的不过是机械性地重复过往的记忆而已。”

“那能治吗？”

“绝大部分的病人是可以自愈的，这边建议是先吃一些基础的激素调节药物，再慢慢通过一些记忆刺激帮助病人恢复。”

“好，我知道了。”秦照认真听完，站在套房的客厅看向病房内的沈皆。他很配合护士们的检查，只在最后吃药的时候微微蹙了眉。

最后人都走了，秦照甚至在客厅做了些心理准备，才进了里间的病房。

四目相对时，沈皆下意识先垂了眼睛。

他不明白为什么秦照还在这里。

秦照说他出车祸了，刚被送到医院。其实沈皆脑子昏昏沉沉的，他都没想起来自己怎么出的车祸，本来坐车是要去哪里。

但他也没有疑惑和追问，只是自认而然地接受了。

他出车祸了，所以秦照来医院看他。

可是现在他没什么大事，秦照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我先去洗个澡。”秦照知道沈皆对烟味很敏感，他不想沾着一身烟味跟沈皆接触。

他心事重重地洗完才发现自己在这里没有任何可换洗的衣物，而沾了烟味的旧衣物又是肯定不能穿了。

秦照打开手机，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本来想联系张明意的手停顿住了。他仔细确认了一下自己内穿的短裤没有任何烟味，稍有些膈应地穿上了，系了条浴巾在腰间就走了出去。

秦照看见沈皆见到他时一愣，耳朵有些不明显地泛红，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什么。

随后他径直躺上了沈皆的床，解掉浴巾、掀开被子，一气呵成地躺在了沈皆旁边。

最后侧头抬眼看着还靠坐在床头的沈皆说：“你能躺下来吗？坐着被子有空隙，我有点冷。”

果然沈皆反应了一下，默默躺了下来。

秦照知道沈皆现在其实没什么思考能力，医生说他现在除了机械性地重复记忆，就是靠一些本能在对外界作出反应。

就像他讨厌烟味，所以醒来一闻到秦照身上的烟味就开始不满。

他喜欢秦照，所以看见秦照的裸/体会不好意思，怕他真的冷所以让躺下就躺下了。

而本能里也以为秦照不喜欢他，所以躺下了也没有靠近的意思，就直愣愣地躺着，垂着眼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不，现在的沈皆是不会思考的，他只是漫无目的地放空。

秦照像站在上帝视角，洞悉了沈皆的一切，所以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更觉得心疼。

他凑过去把沈皆抱进怀里，轻柔地帮他按摩着后腰，眼眶有些发酸地问：“这样会舒服一点吗？”

沈皆的腰腹，特别是耻骨，一直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疼，是引产后的后遗症。

但秦照骗了他，他说这是出车祸撞的。

虽然医生说要多刺激他才能恢复记忆，但秦照觉得起码不是现在，让已经失去记忆的沈皆再经历一遍那些痛苦的事情。

太残忍了，秦照做不到。

沈皆没有回答秦照的问话，他像是听到了却无法做出反应的木偶，仍然保持着沉默。

秦照也没追问，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轻揉着他的后腰。

沈皆却忽然出声：“怎么不处理你的伤口？”

揉着后腰的手一停，秦照垂眼去看怀里的人。原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胸膛上的淤青和胳膊上的擦伤。

只是沈皆面色很冷淡，不了解他的人见他这么说话，会以为这是责怪而不是关心。

比如从前的秦照。

好几次秦照受伤后，沈皆都没什么大反应。他只会通过张明意问一下情况严不严重，当然秦照也没什么机会受严重的伤，所以最后往往到此而止。加上两人又不住一起，而优质alpha强大的自愈能力使得秦照恢复得很快，每次在回秦宅时沈皆也没什么再关心的必要了。

只一次秦照跟着国外的科考小队去野外攀岩，保险绳出了点问题，断了一根，秦照瞬时掉落，虽然另一个保险绳保证了秦照的安全，但因为失去平衡整个人被惯力狠狠地拍击在了岩面上，突起的石块正好撞上膝盖。

伤筋动骨一百天，秦大少饶是身体再好，在沈皆发情期那天回秦宅时，腿也没好利索。

所以当天晚上，秦照没有用他惯用的姿势，他没法跪在床上，更没法钳制着让沈皆的腿缠在自己腰上。

秦照难得地躺在了床上，看着沈皆骑在自己身上，比平时更加敏感和动人。

最后沈皆有些力竭地趴在秦照胸膛上，听着秦照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声，微微喘着气发狠说：“以后再跑去野外攀岩我就把你这根玩意儿给坐断。”

说完还用力地绞紧了一下秦照的“这根玩意儿”。

秦照当时以为沈皆是生气他撞了膝盖，逼得沈皆不得不用那样的姿势，搞得沈皆有些恼羞成怒。

现在才想明白，沈皆只是气秦照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和生命，居然冒着高风险去做那样的事情。

毕竟后面秦照好全了以后，他们也时不时用一下骑/乘的姿势，而沈皆并没有把秦照的玩意儿坐断。

沈皆气的不是姿势，而是秦照贸然跑去野外攀岩的行为。

但当时秦照不懂，他只戏谑地笑笑：“我带伤劳作还得不着好话？那下次你自己用抑制剂吧。”

沈皆没接话，他沉默地坐了起来，冷淡地看着秦照，慢慢脱离秦照的身体，有些踉跄地去浴室清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