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李长英的时候是难产,差点就没能生下来,还是求了太后娘娘,请了凌太医来才保住了这对母子的性命,却是之后再不能生产了。
李枫青被她的眼泪惹得心中郁闷,“好了。我说了长英会没事,就一定没事的。”他起身就要走:“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陪你吃饭了。”
林姨娘忙追到门口:“大人,那您可否让我去牢中看看长英?”
李枫青蹙了下眉头:“天牢重地,岂是他人想去就能去的,你安心在家呆着,长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说罢,他一甩袖子便大步离开了。
却是李枫青这番话惹得林敏芝越发的七上八下,坐立难安了。
长安城中都在传言说李长英在天牢里面受了大罪,和老鼠同吃同住,吃的是馊了的饭,睡得是破草席。
可他是在她手心里面捂着捧着长了二十年的孩子啊。
平日擦破点油皮她都要心疼半天,遑论在天牢中受这份罪?
索性,她托了长安城中几个交好的姨娘打听到楚天阔的时候,便连忙将自己那点微薄的饰品换成了一小箱银瓜子。
林敏芝抱着银瓜子上门左求右求,才终于求的楚天阔开口。
楚天阔却也拿不准,让她把银瓜子带回去:“我也只是碰巧认识主办这件案子的那位大人,但他肯不肯出面帮忙还另做别论。这箱银瓜子夫人先带回去吧,免得我若是不能帮到夫人的忙,还叫夫人白白欣喜一场。”
林敏芝又抱着这箱银瓜子回去,焦虑不安中,一天过得比一年还缓慢。
幸而,楚天阔很快传了消息,给了她一个时间地址,让她一个人去赴约。
林敏芝一刻也不敢耽误,揣上她那箱银瓜子就匆匆出了门。
楚天阔约的地方很偏僻几乎要到朱雀门了,这一片扎堆的乞丐,和一些勾栏瓦舍卖艺的伶人居住。
林敏芝这样身份的人平常根本不可能到这里来。
但偏偏是楚天阔约的,又说了只准他一个人来,不准带下人。她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箱子往前走。
楚天阔在楼下接她。
“林夫人。”
林敏芝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来,“楚先生,您……”
楚天阔抬手打断她后面的话,他朝前走做了一个引路的姿势,“这位大人完全是看在夫人您救子心切的份上,加之我劝说许久,磨破了嘴皮才答应见您一面。
一会儿见了面,大人问您什么您都要照实回答,若是有不尽不实之言惹怒了大人,令郎的性命……唉。”他做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林敏芝不过一介妇人,被楚天阔这么一吓唬脸色瞬间白了。
她眼光微转,连声应好。
竹里和蕴钰坐在珠帘后面,林敏芝局促的站在珠帘外面。
楚天阔替林敏芝把这一小箱的银瓜子送过去,给两人递了个眼神,“我刚已经吓唬过她一次了,你们该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蕴钰打开箱子,看了一眼,这些银瓜子换成整钱可能也就五十两。
他咂舌摇头,“这李枫青对媳妇也不怎么好嘛。”
楚天阔剜了他一眼,“五十两银子也不少了!您二位家里面有矿,一般人比不过是正常的!”
竹里打断闲聊的两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先放一边,干正事。”
楚天阔走出珠帘,他转头对林敏芝轻声又嘱咐了一番,自己假装回避便退了出去。
他没告诉任何人自己早就将整座茶楼包下。
从竹里他们这间出去,楚天阔转身就进了隔壁包间。
竹里开口:“夫人请坐吧。”
竹里这才看清楚林敏芝就是李长英被抓那日,从李府追出来的那个妇人。
她那日哭晕在门口的场面还历历在目,竹里想来,这妇人定是很疼爱自己的儿子。
瞬时,他心中就有了底。
林敏芝局促坐下,双手不自觉的绕在身前。
她叹了口气,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本不应该抛头露面,可事关我儿,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在天牢中受苦了,还望两位大人帮帮我,就算只让我和儿子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竹里语气放的很淡,与他平时说话不同,带了些威严:“夫人对令郎考试代写之事知道多少?”
林敏芝脸色发白,她眸光一转:“我,我不知道啊;长英从未同我说过这些。”
竹里轻哼一声,“夫人若是这么说的话,本官也帮不了你。”
他态度强硬:“送客!”
林敏芝吓得连忙站了起来,“大人,大人!”她忙着喊了两声:“我,我是真的不清楚,只是偶然听长英吃饭的时候说过一两句。”
竹里抿着唇,脸色严肃,神情冷的有些骇人。
林敏芝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说过他,让他读书的时候上点心,多学总不是坏事。我们家这样的情况,他又是个男孩,必然是要走仕途之路的;多学点东西以后当了官儿才不会吃亏。”
“可偏偏他不听我的。”林敏芝说着又开始掉下眼泪来,“他和长荣、长盛,还有同辈的几个公子哥儿成日混在一起。临近科考那几天我就见他和长荣整日早出晚归,我问他去哪了,他也不说。”
后来有一日,他拿了一篇文章回来,很是高兴,拉着我就说他要中状元了,以后入仕做官,要赚大钱回来孝敬我。
我听着高兴,但心里面知道就长英这学识,只要榜上有名我就心满意足了。他把文章那给我看。我是不懂这些的,但也能看出那篇文章写的出奇得好,唯独不可能是长英写的。
我问他这文章从哪里来的,他却不肯说,就说有了这篇文章,他日后官运亨通,仕途之路光明璀璨。”
林敏芝说到这里,抹了一把眼泪,“可谁曾想这篇文章没有给他送上一条光明的仕途之路,倒差点要断送了他的性命。”
竹里听罢,问道:“那李长荣的文章也是找人写的吗?”
林敏芝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长荣有什么事情也是和夫人胡氏说,轮不到来和我一个姨娘说这些啊。”
“李长英知道吗?”竹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