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然后是趴在床沿小憩的陆衍,右手缠着绷带,左手心紧握着她的输液管,悬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无声地播放着新闻——汽车自燃导致陆氏集团代理人陆某左右手手臂严重烧伤。
手边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陆衍睡醒抬头,顾一的视线正好落在他的喉结上,一圈青紫环在脖子上,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干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打算先开口,最后还是吊瓶快打完了陆衍按铃让护士进来拔针。
期间顾一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除了被包扎成跟哆啦a梦没什么区别的同款小圆手,没有任何异样,等护士轻掩上病房门时,她直截了当地开口:“把衣服脱了。”
虽然没有跳窗后的记忆,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滚下来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伤口不会消失只会转移,不在她身上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陆衍身上。
陆衍单手解开一颗颗纽扣,露出白洁的胸膛,腰身紧实有力,腹肌线条随着呼吸若隐若现,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魅力。
顾一自认自己是个色鬼,但好在自制力比一般人强,没这么容易被美□□惑到,她闭了闭眼:“转过身去,全脱了。”
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大面积地布满背部,十分触目惊心,顾一觉得自己的背也跟着疼起来,她愧疚地垂下眼帘不忍再看:“抱歉,是我一时冲动。”
“不用道歉,是我的疏忽。”陆衍重新穿上衣服,自上而下地扣好纽扣,他没想到陆元寒收买了他身边的保镖,看来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他的心跳依然有些快,看着顾一的发旋眼神暗了下去,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火。
“那三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陆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语气平淡:“观察一天后就能出院,已经给你买了最早一班飞M国的机票。”
“这么急着赶我走啊。”顾一知道用尚未公布的身份在联会多呆一刻,危险就多一分,但她还是忍不住开玩笑:“是怕我爬陆少爷的床吗?”
“想爬我床的人多了去了,你还不够格。”陆衍勾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写满了‘有本事你就试试看啊’。
飞机顺利降落在M国的首都国际机场,顾言随和乔萱特意推掉一天的工作亲自到机场接顾一,一米七三的高个子在人群中特别显眼,顾一提着礼盒的手高高举起挥了挥。
乔萱热情地拥抱她,踮起脚撸了撸顾一的脑袋:“有没有给我带联会的特产?”
“当然有,”顾一扬了扬手里的礼品袋:“吃的、喝的、玩的一应俱全。”
顾言随帮着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两人坐在后座像小学生一样叽叽喳喳地聊天,顾言随完全插不进她俩的氛围,无奈地当起了司机,乔萱讲她最近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科技,顾一分享在联会发生的许多趣事,当然,有很多是现场胡编的。
M国已经下雪了,道路两侧白雪皑皑,乔萱嘱咐顾言随开慢一点,注意安全,顾言随笑着应允。顾一听着这温暖又日常的对话,打心底十分羡慕。
“你们幸福的声音吵到我的眼睛了,”顾一撑着头,语气哀怨:“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要孩子?”
“打住,”乔萱双手交叉举到胸前:“不生,别催。”
“我们可是坚定的丁克主义者。”顾言随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补充:“生孩子是不可能的。”
“你不生,你也不生。”顾一幽幽地指了下乔萱,又指了下顾言随:“你们未来的孩子可是有亿万家产要继承的。”
“都给你。”夫妻俩异口同声,似乎早就做好准备了。
“什么!?”顾一直接破音,拒绝三连走起:“我不要,别给我,要不起。”
“驳回请求,你身上也流着顾家的血,你是顾氏的唯一的继承人。”
“小叔你别开玩笑了,”顾一是真的不想接手这么庞大的产业,恨不得抱着顾言随的大腿求他赶紧生孩子:“我只想啃完你们,再啃你们的后代。”
“不行,在联会玩够了就要回家继承家业。”乔萱直接出了个王炸:“关于你身体里的禁药我已经有头绪了,等你好了立刻马上继承顾氏和乔氏的所有产业。”
顾一瘫倒在座椅上,情况太过出人意料需要缓缓,而且从始至终她都不愿意拖顾乔两家下水,她像只怨灵一样幽幽开口:“这么大的家产说给我就给我,你们是有什么心事吗?”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夫妻俩再次异口同声,还一起比了个耶。
“看个死人头啊!”顾一破大防,几乎是声泪俱下控诉:“我才刚成年,一天自由日子都没享受过,我要告诉长官!”
“婆婆知道这件事哦~她说如果你不愿意,她会让你进军部哦~”乔萱微笑点头,给顾一顺毛:“A选项是商界,B选项是军方,你选哪一个?”
“我选C。”顾一木着张脸,坚决抗议。
“呵呵,”乔萱微笑着给顾一比了两颗心:“阿一,抗议无效,你就从了吧。”
“......我想静静。”
窗外的景色发生了变化,看着远方陌生的建筑逐渐靠近,主楼充满了浓浓的文艺复兴风格,多座塔楼增添了独特的色彩,尖顶和拱门彰显着尊贵和权力。
“小叔,你又买新庄园了?”
“明晚要举办一个宴会,之前那个太小了。”
“明晚你必须要出席。”乔萱接过话头,先一步拦住顾一拒绝的请求。
“好吧。”顾一无奈接受,她摊了摊手:“事先声明,礼服什么的小婶婶你要帮我。”
“没有问题呀。”
站在门口等待的管家帮忙把行李拿下来,门扉两侧的女仆捏着裙子微微屈膝,橡木制的大门缓缓打开,迎来一个宽敞的大厅,天花板高耸,随处可见的古老油画、雕刻品和古董家具。
今晚顾言随和乔萱要亲自下厨,顾一打算先到处逛逛,以前她没有留意顾家真正的实力,等到现在察觉时顾言随已经领导顾氏更上一层楼了,然而顾言随今年才三十四岁,用两个词来形容就是年轻有为恐怖如斯。
还在训练营期间,顾一就听人提过一嘴,说顾氏在不动产、娱乐、医疗、商品出口均有涉猎。
十年的沉淀,以顾有为的产业作为基石,完成了自己父亲三辈子也完不成的事业。
顾一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花园,里面种植着各种各样名贵的花卉和树木;花茎、喷泉和雕像点缀着,娇嫩脆弱的花朵迎着飞雪盛开,这里的花永不凋零,因为冻死了就会换下一批,它们永远保持着美丽鲜艳。
温室里的娇养着的小白花市面上十块钱三朵,不知道要多少钱的玫瑰却在冰天雪地里挣扎。
看到这对比,顾一忍不住扶额,这九块九小白花大概又是哪天夫妻俩出门约会,乔萱随手买来撩顾言随的。
管家轻轻敲响花房的玻璃门,微微示意郑重其事道:“小姐,陆现实和乔夫人在餐厅等您。”
“我知道了。”顾一收回抚摸花瓣的手,整理一下着装:“现在过去。”
乔萱亲自将冒着热气的菜端上餐桌,旁边的女仆生怕一个不小心眼睛紧紧地盯着;顾言随吩咐管家从酒窖拿上来一瓶陈年美酒,让其他人都离开。
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三人吃得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席间乔萱突然将实验室发生小爆炸的话题转到顾一身上:“在联会的时候有没有遇见特别的人?”
脑海第一个浮现的就是陆衍那张欠欠的脸,只迟疑的一点二五秒顾一立马否定:“没有。”
“你迟疑了!”乔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八卦之心蠢蠢欲动:“他长什么样子?”
“呃......这么说呢......”这是顾一第一次跟他们谈论起一个异性:“抛开脸不谈,嘴硬、装货......”
“似乎都是些不太好的词啊。”顾言随笑着夹了一块鸡肉进乔萱的碗里。
“嘴硬是在说你吗?”乔萱眼睛一闪一闪的,满怀期待:“你喜欢他吗?”
“他的脸完全是按着我的审美点长的,美中不足的一点是说话不好听。”
“理解理解,”乔萱赞同地点头,把不吃的鸡皮重新夹到顾言随的碗里:“当初我追你小叔叔的时候他说话也很难听,那你们在谈吗?”
“我那是基于事实得出的结论,”顾言随为自己辩驳、洗白:“那叫实话实说,有一说一。”
“当时说不喜欢我也是真的咯?”
一物降一物,仅需一句话就能让在商界叱咤风云的顾董事长像只鹌鹑一样埋头吃饭。
“没有,我们是朋友。”顾一认真地回顾与陆衍相处的点点滴滴,在没有大前提的情况下一律当作朋友看待。
刚转学到联会一中时,班主任刚好用了一节班会课专门讲了关于恋爱关系,顾一印象还蛮深刻的——想要开展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首先在表白时就要穿得干干净净,抱着一束花走到对方面前,然后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出我喜欢你。
顾一认为让陆衍说出这四个字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就是死,从一中跳下去,他也绝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