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守了这么久?”池屿不解问道,心里却想着,“那人,若对你还有一丝父子情,怎么会舍得让你,一个孩子独独守孝六年,明明知道这宫闱之中没娘的孩子有多难……”
“可能是想我多陪陪我母亲吧……”李景瑞叹道,目光回神逐渐变暖道,“不过谢谢你,我心里的疤好像被你治好了。”
“下次这苏老头在乱说,我定然还会揍他。”池屿撸着袖子,一脸狠样。
“好好好,不过,下次别打了,没必要的……”李景瑞目光有些躲闪。
“景瑞可是嫌弃我替你出头了?”池屿敏感的试探问了句。
“这里有没有外人,叫哥哥就好。”李景瑞没正面回答。
“哥哥,若不愿,我下次玩阴的就是……”池屿咬了咬嘴唇。
“没有不愿,只是不愿拖累你,可我若最终败了,会连累你。”李景瑞一手抚了抚池屿的脸颊,笑了笑,“我爱你,探花郎。”
“真好听,可以再说一次吗?”池屿仰起脸,有些出神。
“你可会因为出身厌嫌我?”李景瑞却问道,手指向下滑怜惜的摸了摸池屿的脸颊。
“我先答你刚才的话。我爱你,便看不得你受半点委屈。若你败了,我就跟着你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再答你刚才的话,我爱你,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厌嫌你。”池屿认真道。
池屿伸手,拨开李景瑞额前的碎发,轻轻碰了碰李景瑞的睫毛,那眸光幽深而情伤,“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我爱听。”
“池羽,我爱你。”顾渊吻他。
“这是顾渊第一次说爱。”池屿闭上眼睛,心道。
顾渊在临死之前,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眼神涣散,没了力气,也断了所有生的念想。
顾渊的脑子像走马灯一样,认真的回忆了自己一整个妖生。
好像最幸福的时光,大概就是在这梦境中的这几年光景。由于过分幸福了,如同饮鸠止渴,明知是毒,却仍然贪恋那片刻的欢愉和慰藉,直至心力交瘁,徒留满心疮痍。
这日十五,殿外的大雪下了一整夜,宫道长阔,冰冷的夜风裹挟着细雪涌过身畔。
路过糖水铺子,池屿想着顾渊那个馋狐狸爱吃,又下去买了几个甜的腻人的莲花糕。
今日的李景瑞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有些沉默的坐在一旁。
“怎么了。”池屿拉他。
“苏堤找了几个我母亲生前一起在做娼妓的姐妹,质疑我的生辰和身份……”
“我去处理……”池屿起身就要去唤暗卫过来。
“我都处理好了,探花郎。但……我查到了母亲的死因,心里难受很……”李景瑞从后面抱住池屿,“池羽,你陪陪我……池羽,我只有你了……”
“池羽,你可会哪日,也离开我?”李景瑞不合时宜的问道。
池屿感受到自己的脖颈处有些潮,转过身去,拉李景瑞俯身过来,拢过他的肩膀,认真亲吻李景瑞的眼睛,又主动的吻了他的嘴唇,用身体告诉他答案。
李景瑞的吻细碎落下,温柔地轻吻慢慢转为唇齿间的交缠。恍惚间,陌生的潮涌逐渐淹没了神智,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李景瑞扣住池屿的后腰,似乎想发泄自己心中的郁结,不住的往自己怀里按。
池屿眉头轻蹙,五指探进他的发丝里,贝齿紧咬下唇。李景瑞抱他,昏昏然的光线里,他重新寻到他的手,十指紧扣按在枕上缱绻。
激情如潮奔涌、理智被欲望淹没的时刻,池屿眉头轻皱,身体在本能的驱使沉溺,当快感将他彻底包裹在那极致的愉悦巅峰之际,在恍惚间,双唇无意识的脱口唤道,“顾渊,给我……”
那两个字让李景瑞心口一颤,出口的瞬间,时间都有了片刻的凝滞。
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在池屿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眸中悄然浮现。
李景瑞目光一寸寸的凉了下去,嘴角不自觉染上了一抹讥诮的笑,疯戾之色越发凉薄,抬手轻抚池屿眼尾,薄唇微抿,周身阴沉的骇人,“池羽,他到底是谁,你一次又一次的又把我当做谁?”
池屿缩了缩,却被李景瑞扣住肩膀翻了过去压进了衾里。
“池羽,你不是说爱我吗?你还说过,没人爱我,你来爱我的……你若心里住着别人,为何还要留在我身边,为何不去寻你那你心悦之人,留在我这做什么?我又算什么……若不爱我,为何要招惹我,可我已经中了你的毒,我不能没有你啊……池羽,我算你的什么……”
李景瑞此时显得凶狠执拗又脆弱的可怜,手臂勾住池屿的脖颈,拉他的头起来,在池屿脖颈处狠狠地咬了一口,不像平时的柔软轻碰,疼的池屿浑身一个哆嗦,带了几份偏执又狠厉,李景瑞冷声道,“那他有没有这样做过?”
此时的李景瑞死死扣住池屿,池屿有些慌了,从未见过这样的李景瑞。池屿有些喘不过气来,胸口剧烈起伏,但没有内力又挣不过他,气息艰难地在喉间挣扎,“李景瑞,你放开我……”
李景瑞抓住池屿,拖他过来,掐着他的下巴,掰过他的头,强行撬开他的嘴唇,“那他……对你……做过这个吗?”指尖在池屿身上留下了一处处猩红的痕迹。
“李景瑞!”池屿撇开头,声音带着几分痛楚,眼角泛红泪意逐渐氤氲,声线抖着又唤了一句,“哥哥……”
李景瑞这时才身体一震,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对不起……”双手渐渐松开,抽身离开,“我的错……”
李景瑞身形在门口顿了一瞬,回眸看了看池屿,终是关门离去。
门口边的桌子上,那几块莲花糕盛放在盘中,一块未动,唯留一片令人心碎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