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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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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溪找人看了日期,年前好日子有两个,一个腊月十二,一个腊月十八,琢磨前头那个日子有些赶,便定了后面的,一应就准备起来。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成亲那日。

李溪这几日什么都不许沈慕林沾手,他是流落至此的,没有本家,李溪干脆让他头一天住到顾小篱家里,届时从那边接亲。

第二天,顾湘竹早早起来,换上新做的外衫,李溪拉着他好一通交代,到了看好的吉祥时辰便出发。

村里多是来看娶亲的闲人,揣着胳膊也不嫌天冷,七八人就围成一团站在路边等着瞧。

从他家到顾小篱家走去要半个多时辰,毕竟是山脚,越走越不平坦。

顾小篱叫自家两个小子陪着迎亲,也好在路上照顾着点顾湘竹,又叫家里小姑娘帮着送亲。

沈慕林本想着走个形式,不必叫顾湘竹跑一趟,天冷路不好走。

反正是姑姑家弟弟接亲,何必来回走,他直接从姑姑家回去就是了。

但李叔不同意,顾家姑姑也不许,顾湘竹也把他叫到一旁,话里话外意思就是“不好让他委屈,被旁人看轻。”

沈慕林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何他们都觉得自己委屈,难不成是因为同样是男子,他是“嫁人”那一方?

可此事分明是自己占了便宜。

顾小篱早上专门煮了两个鸡蛋给沈慕林吃,吃完就被赶去换了新衣,料子摸着算得上光滑,一眼便能认出花了不少铜板。

沈慕林又喜又忧,他自是感觉到顾家对他的好,又怕自己脑里的存货没法用得上,白花了人家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银子。

换好新衣还不行,又被小篱姑姑和她家姑娘许念念按在床边,涂了层口脂。

许念念十一二岁,正是爱美的年纪。

她伸手摸了把沈慕林的脸,惊呼道:“哇塞,阿娘,嫂嫂的脸摸起来好滑,怪不得他白的像在发光。”

顾小篱笑着拍下她的手:“你别给林哥儿摸花了。”

许念念扯住顾小篱衣袖:“阿娘,我今天可不可以也涂一点口脂呀。”

她眼馋这个好久了,据说这是大舅舅从府城带回来的,一盒要不少钱呢,阿娘两三年都不舍得用,独在有大事儿时才拿出来。

“你个小丫头,这点年纪就那么爱美,以后要给你找个什么样的婆家啊,”顾小篱拧了把她的脸,“今儿个沾你嫂嫂的喜,就涂一点,可不能太多了,要不红的就像鬼了。”

沈慕林不习惯涂脂抹粉,觉得别扭,这会儿瞧见娘俩的互动也笑了起来。

罢了,毕竟是家里大事儿,涂就涂了,又不会掉块肉。

“林哥儿,你和竹子成了亲,便该叫我姑姑的,我现在先认了这个身份,多少和你念叨几句,你别嫌烦,”顾小篱拍了拍许念念,“去,守着门,竹子不给你糖块,不许叫他进来。”

许念念甜甜应了声,高高兴兴走了。

沈慕林连忙坐好,顾小篱见他这样子,心下也欢喜:“听溪哥儿讲你原先家境殷实,定是没吃过苦的,可我那侄子是个苦命的,你跟了他,以后少不得有人说三道四,家里一应事务也要你操持,是要劳碌的……”

“姑姑,您别这样讲,”沈慕林道,“我家原先殷实,也都是过去了,湘竹还有功名在身,我如今连户籍都不曾办下来,有今儿的日子,是多亏了你们,我是实心要和湘竹过日子的。”

顾小篱这才放下心,抹了把眼泪,连连应了这声姑姑:“乖孩子,日后若有委屈,姑姑和你小爹都是认理的人,绝不偏帮,你且放足了心。”

沈慕林觉得心间暖洋洋的,他独身一人来到此处,差点被风雪要了命,还好遇见了好心人,他自然不能知恩不报。

“阿娘!阿娘!竹子哥哥来了!”许念念兴冲冲跑进来,顾小篱一把拉住她,“你这妮子,让你守门呢!”

许念念嘿嘿一笑:“哎呦,竹子哥今儿个太好看了!和嫂嫂一瞧就是一家人!”

顾小篱捂住她嘴:“嘴上没把门呢,去,要糖块去。”

许念念拉住沈慕青手:“嫂嫂,要了糖我给你一块,以后有小侄女了,我也给她留一份。”

顾小篱又气又笑,无奈极了。

“嘴上没把门的,这孩子。”

她下意识看了眼沈慕林,见这总是眉眼弯弯的哥儿此刻却是蹙起眉来,不由得心内一紧。

沈慕林仔细捋了一遍,是该叫小侄女没错,可他哪有那个能力,总不能顾湘竹可以吧?

忽而想到许念念还有两个哥哥,松了口气,估计是说他哥哥以后的小孩吧。

顾小篱捏了把冷汗,她当然希望竹子有个子嗣,日后也算有些盼头。

可瞧林哥儿原先那样子应该是没想过的,或是不想要的,忍不住想问一问。

还不等张嘴,许念念便把人放了进来,乌泱泱便站满了屋子,外面围着一圈好事儿的乡亲,都是不嫌路难走的。

“竹子哥,嫂子今儿漂亮极了,”许念念绕着顾湘竹道,“你也特别好看。”

沈慕林看着外堂站姿格外笔直的顾湘竹,脸上又添了丝笑意,多正经儿的小孩。

若放在现代,这年纪也就刚刚入了大学,凭着他那清俊的脸蛋,出尘的气质,恰到好处的一丝病气,不知道四年间要惹多少人喜爱呢。

顾小篱看着他的模样也慢慢安了心,两个孩子应该是有感情的,有感情早晚会有子嗣的。

她笑起来:“竹子,你今儿做什么来了?也不开口讲话,要我亲自给你送回去呀!”

众人哈哈一笑,有人便道:“怕是娶夫郎害羞呢!”

顾湘竹耳朵又红了个彻底,嘴上确实不显:“请姑姑放行。”

顾小篱刻意问他:“要我放谁啊,你不说清,我可不知。”

村里人娶亲不算特别讲究,没谁特意做穿不了第二次的嫁衣,往往是扯块红布做了外衫,也好以后穿。

盖头却是不能少,又要请有福气的乡邻绣上花纹,图个吉祥。

沈慕林被蒙上盖头,视线被遮挡前,捕捉到顾湘竹泛红的脸。

端的再正经,还是一戳就羞。

沈慕林心想要是再听几句旁人的调笑,怕是一会儿羞得家都回不了了,于是便冲着顾湘竹道:“你还不进来?快快带我回家去。”

守在屋里指挥堵门的顾小篱,没想到先是新娘子叛变,笑着拍了沈慕林一巴掌。

“我倒成棒打鸳鸯的了,行了行了,喝喜酒去!”

外面的人像油锅沾了水,“砰”得一下子笑闹起来。

“竹子,瞧瞧你家哥儿,是等不及了啊!”

“小篱你可赶紧放人吧,可别耽误人家两个入洞房!”

“这哥儿长得可真漂亮,竹子好福气啊!”

偏生有人嘴欠:“这般放浪的话都说的出口,谁晓得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啧啧,只怕是捡了别人不要的,还当个宝贝呢!可得看见我家那两个小子,莫要被狐狸精勾了去。”

许念念离她近,一听便急了:“我家嫂嫂天上神仙似的,谁稀罕你家那秃了顶的醉汉。”

“嘿,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篱娘你也不管管?”说话这人被戳中了心窝子,当即就嚷了起来。

顾小篱全当没听见,在别人家喜事上嘴贱,被骂了也不屈。

沈慕林牵着顾湘竹的手一块走了出来,他来时注意到这条路不好走,这人总怕坏了礼数,多半是独个儿摸索来的。

可他既然在这儿,便不能叫顾湘竹自己走,总归两人成了亲,亲密些也无妨。

他这么想,旁人却不见得,那人又开口啐道:“礼还没成,就拉扯上了,就说是个没脸没皮的!”

沈慕林听了个正着,当场就要回嘴。

顾湘竹却已经开了口,声音冰冷:“婶子张口闭口竟是辱人名声,当真是以为青天白日之下,无人敢应声吗?还请讲话仔细些,周围皆是证人,众人皆有耳有口,若你再胡言乱语,我便送你去见官。”

刘婆子丢了脸,梗着脖子道:“我说错了吗?这一路颠簸来的,谁知道遭遇过什么,又是什么脾性,你听听他刚才说的话,便是成亲二三年的都不敢这么说,往后定不是省心的,我们好歹这些年的邻里,还能害你不成?”

沈慕林知道顾湘竹是书生脾气,可有些人不是讲道理就行的,他捏了捏顾湘竹的手,将人微微一扯挡在身后。

“婶子好生厉害,竟有知晓未来的本事,往后乡里乡亲可要紧扒着你呢,这以后谁家一年能赚多少银子,能有多少收成,媳妇怀的是小子还是姑娘,去你家敲门一问,心底就有了谱,便是哪天刮风下雨婶子也是知道的,哪需要担心旱了还是浇多了水,你说种什么好就种什么,就指着你这开了光的嘴让咱们衣食无忧呢!”

刘婆子连忙道:“你胡说什么?谁能有老天爷的本事?”

“是呢,”沈慕林笑道,“婶子既没有老天爷的本事儿,怎就两嘴一张说我以后会做出那些事儿。”

他了然点头,装模作样抹了抹眼睛:“怕不是欺负我是外来的,婶子看不上我也就罢了,竹子最是认死理,你说这些话,难不成存心不愿让我们好过?”

“你!”刘婆子气急了,“谁家小哥儿像你那样,拉拉扯扯,嘴上也不干净!”

沈慕林却道:“我扶着自家相公也不成,说了什么就不干净?婶子你可冤枉死我了,乡亲谁不知道我是如何到的顾家,顾家于我有大恩,自我醒来便将自己当作顾家人。”

“我自是不想多花钱的,端了茶水敬了小爹便是,不过都是过日子,可我家小爹心善,小姑心慈,非要办个仪式,怕别人看轻了我,原是不信的,想来乡亲们都是心软又心善的,不想婶子如此看我……”

他长长叹气,又染了哭腔,抓紧顾湘竹的手道:“路程遥远,互相搀扶这一程,我不知这边规矩,若是做法不妥,以后便待在家中,万不敢再出来了。”

顾小篱早就气急了,这刘婆子自视甚高,仗着自己年纪大,便指手画脚,如今竟闹到他侄子婚事上,还要逼他侄媳妇,她定是不许的。

“好好一场婚事,让你给我们搅和了,人家小两口在一块好好的,怎么着你了?我家林哥儿多好一人,他心疼我家竹子,眼睛不好还要走远路,才想着早些回家,叫你说成了什么?”

周遭不少人也反应过来,本就是一家子,让那刘婆子说的跟偷人似的。

“就是说啊,这没银子的,两家一商量,找人接了去女娘哥儿,搬过去一住,第二天不就认了是一家人嘛,人家溪哥儿愿意给孩子们办一场,多好的事儿啊。”

“还真是大手笔呢,不过这林哥儿真俊,和竹子登对。”

“可不说呢,人家哥儿不嫌弃竹子眼睛,又懂得报恩,瞧瞧顾家得了多好的亲事。”

“害,竹子虽然眼睛不好,到底还有功名,家里田地不用交税,日后这林哥儿享不完的福呢!”

“偏偏就倒在他顾家门口,要我说是天定的姻缘,真是一桩美谈。”

“这刘婆子就爱嚼舌根,坏人名声,啧,真不能来往,哪天到我家胡说去,我有理都没处说。”

“可委屈林哥儿和竹子了。”

刘婆子被这一言一语臊了面子,气了半天,捂着心脏说不出来一句话。

顾湘竹被沈慕林挠了手背,还不等反应就被护在身后,他心中愧疚,又让林哥儿遭遇这些,往常大大咧咧爱笑的人竟也被逼得落了泪。

他心头酸软,说出口的话也掺了冷意:“你与我家的租地明年到期后,便不再续约,你家孙子也不用送来听学。”

刘婆子一听就不干了,她前些日子刚留好玉米种子,且等着收了这茬麦穗播种呢。

她家中人多,可都是些小娃娃,大燕律法规定男子五亩旱田二亩肥田,女娘哥儿两亩旱田一亩肥田。

再多的便要念书考了功名才成,并且得过了十岁才能去找村长申请,只好租了顾家田地,怎么着也能顾住吃喝,偶尔还能攒些。

顾家给的条件是最好的,一亩地打下的粮食给他们十分之三就好,租田价格也不高,也不用纳税,其余都是他们自家的。

肥田一亩一千两百文,旱地五百文,一年一签,且都是打下粮食后一块算钱给的,也不用提前给,只要签个字走个公告就成,哪还有这么合适的。

她琢磨着明年到期后再磨一磨溪哥儿,省点钱好给他小儿子娶个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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