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嫔还未到,崇明帝倒是先过来了。听闻是有人谋害,更是勃然大怒,直言要严惩。
有人小声嘀咕:“这云舒宫的干下这种事,却没想到六皇子被九皇子救下了。”
端妃蹙了蹙眉,看了眼崇明帝的神色,开口道:“住口,且不说如今事情还未明朗,便真是云嫔做下此事,九皇子年纪尚小,与之又有什么关系?”
自打崇明帝来了,赵逸就不再黏着裴昭了,改而乖巧的跟在崇明帝身边,此时闻言疑惑又忐忑的看向崇明帝,“爹,是娘亲做错事了吗?娘亲不会的,爹要罚就罚小九吧。”
崇明帝本是气着,可看见赵逸乖巧的模样又有些不忍,用力摸了下赵逸的脑袋,只道:“小九乖,事情还未有定论。”
赵逸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乖乖的靠在崇明帝腿上。
接着很快便有人来报云嫔带着夏灵来了,只是还未见云嫔,就先听她几声轻咳,赵逸腾的站起来,跑过去迎接云嫔。
云嫔在路上已听说了猛虎一事,但并不知晓香囊一事,先是行了礼,又忍不住担忧的拉着赵逸左看右看,“小九可有受伤?”
赵逸摇头:“小九没事。”
那边夏灵已经惶恐的跪伏在地上,云嫔牵着赵逸的手直起身子,“端妃娘娘传召夏灵,可是夏灵犯了什么错?”
看了眼崇明帝神色,端妃抬了抬下巴,示意太监托着那香囊上前:“云嫔可识的此物。”
云嫔只瞧了一眼便认出这香囊出自夏灵之手,先前云舒宫日子过的艰难,夏灵绣活好,便会做些绣品托人拿去宫外换钱。
且这绣活由懂行的人一对比便能分辨出出自谁手,云嫔只能说实话,“是夏灵所做,只是这荷包里的东西并不是。”
珍妃冷笑:“不是夏灵的那就是你的!左右是你们云舒宫要谋害我儿!”
云嫔皱眉,“珍妃莫要血口喷人。”
丽贵人此时出声道:“这草药于猫狗闻了活泼,猛兽闻了发狂,谁不知九皇子前些日子正因为一只小猫得了圣宠?这草药,只怕是那时候剩下的吧!”
这丽贵人自从上次被宜妃掌掴后又许久未见崇明帝倒也老实了不少,倒是没想到她今日又出此言。赵逸皱起一张小脸,看向崇明帝,“活泼?可是那日小橘分明无精打采的紧呀,是不是?爹?”
崇明帝颔首,眯眼看向丽贵人,“丽贵人的意思,一只小猫就能左右朕的心思?”
丽贵人自觉失言,连忙请罪,“臣妾不敢,是臣妾失言了。”
端妃无声的叹了口气,“若说小猫,近日里宫中养猫的不少,保不齐谁宫里就备着这草药。不过这荷包确是出自夏灵之手,而六皇子又说那宫女自称夏灵,这却是无疑的事,夏灵,可是云嫔指使你这么做的?”
夏灵慌忙叩首,“不是,娘娘没有,奴婢也没有,昨夜九皇子睡的早,天将黑奴婢哄着九皇子睡着后,就一直守在榻前,再也没出过云舒宫半步!”
端妃吩咐下去,“叫人去云舒宫问问,昨夜里可有人见过夏灵出云舒宫。”
云嫔蹙眉,“云舒宫与六皇子,与珍妃娘娘无冤无仇,何必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况且若真是我们做的,今日又怎还会叫小九去猎场?”
珍妃冷笑,“我也想问问是与云嫔有何怨仇,宁叫云嫔不顾九皇子的安危也要谋害我儿!”
云嫔气急,不住的咳嗽,“臣妾身子不好,几乎三年未出云舒宫,最近身子刚好些,怎会如此急切的谋害皇子?”
赵逸在一旁拍着云嫔的背,听了不住的皱眉,云嫔三年未接触后宫之事,此时已陷入自证陷阱,这查证的方向已经偏了!
眼见云嫔气色越来越差,赵逸忍不住开口道,“六哥哥昨夜未看见那宫人的脸,可还记得身量或者穿着?”
小孩软糯的声音响起,倒引得人瞩目。
六皇子本来趴在珍妃怀里都快睡着了,此时听到有人叫自己迷茫的抬起脑袋,崇明帝遂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六皇子犹豫的点点头,此时夏灵跪着,他就环顾了房中其他人,犹豫道:“同丽贵人差不多身高。”
丽贵人吓得刚要说些什么,便又听六皇子道:“但好像比丽贵人胖一些。”她便又安下心来。
赵逸追问,“穿着发饰可有什么特点?是毛领的还是没领的,发饰什么样的?”
六皇子犹豫道:“发饰不记得了,衣服好像是毛领的。”
云嫔松了口气,“夏灵并未有毛领的衣服。”从前日子过的苦,自是没有,最近过的好些了,还没来得及置办,也得亏还未置办。
崇明帝一挑眉,倒是没想到赵逸如此聪慧。就连端妃看向赵逸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赵逸垂头思索片刻又郑重其事道:“有毛领,那应该是个女子!”
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倒让人忍不住发笑,连六皇子都忍不住嘲笑道:“九弟你傻了吗?男子衣裳有的也有毛领,况且我同她说了话,自然早就知道她是女的!”
赵逸摸摸脑袋,“是这样吗?”
端妃道:“六皇子昨日也见了我,可还记得我是穿的什么衣服?”
昨日六皇子与端妃相遇时正忙着玩乐,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只犹犹豫豫道:“应该也是带毛领的衣服吧?”
端妃微微一笑,“错了,臣妾昨日并未穿带毛领的衣服。六皇子年纪尚小,记错事是常有的。”
六皇子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未说什么。
先是在肉包里下毒,而后又谋害六皇子陷害云舒宫,赵逸看了一圈在场的妃嫔,想不出是谁要如此置云舒宫于死地。
很快去云舒宫搜查的人回来,还带来了一个负责洒扫,叫做作忠的小太监。那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都要抖成个筛糠。
田公公呈上一包干草,道:“陛下,这是在这太监屋里翻出来的,与那香囊里的草药是一样的。”
小太监颤颤巍巍道:“皇上饶命啊!是夏灵姐姐叫奴才收着的,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啊!”
“胡..咳咳,胡说!”云嫔气急,猛的咳嗽起来,好半响才止住,“你休要胡言!”
丽贵人冷哼,“云嫔对着侍女倒是关心的紧”
田公公甩了下拂尘,朝小太监问道:“你昨夜可曾见过夏灵出云舒宫。”
那小太监伏在地上,半点不敢直起身子来,声音颤抖道:“见..见过,昨儿个天刚黑,奴才出来出恭,瞧见夏灵姐姐鬼鬼祟祟的出去了。”
夏灵不敢置信,“奴婢没有——!”
啪的一声,宜妃气势汹汹的一巴掌打在夏灵脸上:“你这个贱婢,胆敢引诱吾儿去虎笼!现在还敢狡辩!”
云嫔指甲紧紧陷入手心中,强忍住喉咙间的腥甜之意,朝那小太监道:“你可知欺君之罪是死罪!”
那小太监吓得瑟缩一下,几不可查的瞥了眼丽贵人。
那丽贵人似乎也察觉到他的视线,瞪了他一眼,手上搅着帕子,警惕的看了周围人一圈,目光恰对上小小的裴昭,竟吓的她心头一跳。不由得瞪了裴昭一眼。
裴昭刚要出言提醒赵逸,却见赵逸攥紧小手,虽未注意到那一幕,但却忽的开口道:“你不是云舒宫里的太监!我没见过你!”
田公公弯腰解释道:“殿下,前些日子不是给云舒宫新拨了几个奴才?这太监便是其一,殿下许是没怎么见过所以不记得了。”
赵逸长长的哦了一声,歪头问道:“那你之前是哪个宫里的?”
小太监发着抖又瞥了丽贵人一眼,丽贵人则恶狠狠的上前踹了他一脚:“狗奴才!之前你手脚不干净被我赶出宫,如今到了云舒宫竟还敢帮着谋害皇子!”
作忠小太监被踹翻在地,又哆哆嗦嗦的爬起来跪好。
端妃淡淡的看了眼丽贵人,朝云嫔道:“云嫔,这夏灵是你的贴身婢女,可是你让她这么做的?”
云嫔跪的笔直,咬牙道:“臣妾从未有过谋害皇子的心思,更相信夏灵绝不会做出此事!”
宜妃冷笑,“我可是记得夏灵是跟着云嫔从云府进宫的,若说没有云嫔的授意,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云府因谋逆抄家后,再没人敢在崇明帝面前提起。宜妃说罢也自觉说错了话,看着崇明帝掩了掩唇。
崇明帝转动扳指的手一顿,微微掀起眼眸,正要开口,腿上忽的抱上个小孩。
赵逸眼泪汪汪的看着崇明帝,“夏灵姐姐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爹那么厉害,定会查出真相的。”
崇明帝顿了顿,接着淡淡开口道:“夏灵谋害皇嗣,与作忠一并押入掖庭狱审问。云嫔禁足,不许出云舒宫半步。”
进了掖庭狱的宫女太监,那不褪层皮就别想出来,作忠更加恐惧,云嫔更是噗的一口鲜血吐出,猛烈的咳起来,夏灵原本听了双目失神,见状不由的大惊,“娘娘!”
赵逸也是立马跑到云嫔跟前,眼泪汪汪的努力扶住她,“娘!”
夏灵原本也想膝行过来,却很快被太监摁住拖了下去,只留其嘶声喊叫:“快救娘娘!快叫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