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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他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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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到底是在雪地里呆久了些。

尽管后来及时的添了衣,又喝了带有驱寒功效的姜汤,楚时渊也仍旧没有逃过病毒的折磨。

当晚,他便发起了高热。

天知道沈炽骄半夜去爬楚时渊被窝时,感受到床上的人身上烫得像个火炉时,他有多慌乱。

最终还是见多识广的秦公公及时差人去寻了太医来。

“寻太医,先生他怎么样?”沈炽骄焦急地问。

寻太医替楚时渊把着脉,眉头皱了一瞬又很快掩去。

良久,他收回手,起身到沈炽骄身前跪下。

“臣学艺不精,还望陛下恕罪。”

“这是何意?”沈炽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声音惶恐的太医:“失生不就是普通的发热吗?你开药不就行了……”

“臣惶恐。”寻太医虽然害怕,但还是如实道:“摄政王的确是受凉引起的发热,只消吃寻常的治发热的药很快便能醒,只是这……”

“只是什么?”沈炽骄忙问。

“摄政王的病不单单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有……”寻太医抬头看了眼沈炽骄,不敢拖沓半分,“还有毒啊。”

“毒?什么毒?可有解?”沈炽骄问。他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给先生下毒呢?

“陛下恕罪,”寻太医如是道,“摄政王身上不止一种毒,臣学艺不精,只能约莫着算,大概有七八种毒。巧的是,这些毒素正好相互制衡,才能很好的被压制在摄政体内……”

“所以,朕问,可有解?”沈炽骄问。

这人的废话怎么这么多?!半天都说不到重点!

可当寻太医回答白沈炽骄却觉得,还不如不回答!

你且听寻太医如此答道:“摄正王的毒早已深入肺腑,臣愚顿,只能将其压制而不发却无法根除。”

“……”

“陛下……”秦公公忍不住出声。

“陛下,药来了。”外头有宫人来报。

“进”沈炽骄道。

他俯视着寻太医,语气是上位者的独有的狠厉:“滚回太医院,朕给你们时间研究,若是治不好先生,朕便要要你们通通为先生陪葬!”

寻太医哪见过这种大风大浪?他不敢退。

气氛僵持着。

端药而来的宫女也不知该的怎么办,生怕一不小心,便被压抑着怒火的帝王牵怒。

只得端着药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

最后到底是见惯风浪的秦公公开口解围:“寻太医赶紧回去吧,回去多查查医书古籍。还有你也是,愣在那干什么?赶紧把药端过来呀,凉了药效便不好了。”

寻太医偷瞄了眼陛下,见他没反对,才躬着身出去了。

宫女也如梦初醒般,慌忙走到床前,想要给楚时渊喂药。

“你干什么?”沈炽骄见状眉头一皱,朝宫女伸手,“把药给朕。”

宫女不敢反驳,将药递给光炽骄便讷讷地退到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炽骄接过药,走到楚时渊身考,小心翼翼地将药喂到楚时渊泛白的唇边。

药味苦涩,意识混沌的楚时洲本能的抗拒,却在闻到那熟悉的龙涎香后舒展了眉梢,乖顺的将药喝了下去。

喂完药,秦公公搭了把手,和沈炽骄一起帮楚时渊把被汗漫透的里衣换下。

扒开雪白的里衣,白皙身体上的伤痕暴露在空气中。

伤口不算多,但一道道疤痕却触目惊心。

尤其是胸口上那处刀疤,若再偏一寸,便伤即心脉。楚时渊便可能会成了那刀下亡魂。

不知是怕楚时渊着凉还是怎么,沈炽骄加快了替他穿衣的速度。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做完一切,沈炽骄打了个哈欠。

“是”秦公公熄了灯,道:“陛下,老奴就守在外边,有事便唤老奴。”

“朕知道了。”沈炽骄道:“天不早了,你们下去吧。”

万籁具寂,沈炽骄躺在楚时渊身旁,也不嫌热,他将头埋在楚时渊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才安心地入睡。

翌日。

正巧不用上早朝。

楚时渊醒来时只觉头昏脑涨,不出意外,他是又患风寒了。

每年冬天都有这么一遭,所以楚时渊并不在意。

不过……楚时渊低头看自己的袖摆。

那是绯红色的。

而他昨晚入睡时穿的寝衣是雪白的。

而且,他的口中,似乎也残留着……甜意?

“先生醒啦。”

楚时渊边才发现殿里还有旁人。

“陛下怎么在我这儿?”楚时渊见沈炽骄手中拿着湿润的巾柏,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我的先生病了,”炽骄满脸心疼:“我来照顾先生。”

“多谢陛下。”猜想成立,楚时渊内心难得愉悦。

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从前生病,大都是自己一个人抗抗便过去了。

这是第一次,在他生病时有人照顾他。

但冷漠的面具到底是戴了十多年,无人能从他脸上窥待半分真实。

“先生是我的。”沈骄内疚道:“何况先生本就是因为我才生病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照顾先生才是。”

“是臣自己身子骨弱,怎赖得陛下?”楚时渊道,“陛下,先让我更衣吧。”

“好。”

“陛下不出去吗?”见沈炽骄仍旧站在那里不动,楚时渊解衣的手微顿。

“先生,我帮你。”沈炽骄道。

“这如何行?”楚时渊拒绝。

“可昨晚都是我帮先生换的寝衣。”沈炽骄说罢,直接轻车熟路的爬上了先生的床,仗着先生舍不得打他,直接动手解开了貌美先生的衣物。

颇像一个小无赖。

因为光线比昨晚更加明亮,沈炽骄更为清晰直观地看见了先生挺拔的背上的数道鞭痕。

“先生”沈炽骄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他轻轻触碰伤痕,“疼吗?”

疼吗?

楚渊一愣。

疼?最初是疼的吧?

后来年鞭子再落下来的时候,他已经麻木了。

“不疼”楚时渊如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怎么会不疼呢?沈炽骄是不信的。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玩刻刀,不小在手指上划了一下,他都疼的哭了,被宫人哄了好久。

“陛下?”楚时渊出声。

“啊……我,我替先生更衣。”沈炽骄胡乱的擦了擦眼泪,声音闷闷的。

“陛下方才哭了?”楚时渊诧异,随即了然,还是小孩子呢会被吓到也正常。

“才没有。”沈炽骄嘴硬。

“好,没有。”看着沈炽骄红了的眼眶,楚时渊平生第一次睁着眼说瞎话:“都是我误会了。”

沈炽骄面红耳赤,他恼怒地看了楚时渊眼。

楚时渊想笑,觉得他的小陛下真有趣。

像令狐玉渊曾经养的一只赤狐。

可爱,狡黠。

穿好衣服后,沈炽骄便退到一边,两眼酸的看楚时渊唤来宫女替他束发。

看着看着便入了迷。

先生的衣物,大都以黑色为主。

所以,他特意让尚衣局给先生做了各种颜色、样式的衣裳。

今天他给先生挑的,便是一身月白。衣襟处用银线绣了墨竹。

往日的先生是冷厉的,而现在的先生虽然依旧沉默,但就是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感觉。

就好像那月上仙人。

莅临人间。

沈炽骄想把先生藏起来,只有他一个人能看。

沈炽骄吓了一跳,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这样不对……

“陛下”秦公公突然出现,他身后的宫女手持托盘。

“御膳房的药膳好了。”

“放下吧。”沈炽骄被扰了思绪,不再深思。他转而问秦公公:“太医院那边如何了?”

秦公公闻言面露难色,但他知道一味的沉默只会让陛下更多不耐与不喜。他便坦言:“寻太医那边说,暂时还没有找到彻底根除的方法,不过若是知道王爷身上到底是哪几种毒,对症下药的话或许有解。”

“……”

沈炽骄抿唇。

那现在的问题是楚时渊知不知道自己中毒了?

如果知道,他会不会愿意告诉他们?

沈炽骄无法肯定。他认识的先生可不是会随意向人揭露自己伤疤的人。就连那满身陈伤都是他自己意外发现的。

“你们在说什么?”楚时渊束好发走过来,正巧听见他们说什么毒不毒的。

沈炽骄抬头看楚时渊,神色复杂,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对先生的了解并不多。他对先生的了解,更多的都是来自京都人耳熟能祥的传言。

“陛下这是怎么了?”楚时渊见人一脸苦大深仇的模样,想,他不会要哭吧?

哄小孩子的经验他是有的。而且哄得也正巧是面前这位小孩,

“哎呀。”秦公公见沈炽骄不开口,心下着急,有些时候吧,这种东西就像一根刺,越扎越深。

秦公公不想两人以后误会,干脆心一横,道:“王爷,老奴正与陛下讨论您的身体呢?”

楚时渊疑惑:“我的身体有什么好讨论的?”

沈协骄毫无威慑力地瞪了公一眼,终于别别扭扭开口道:“先生,昨日我叫了寻太医来,寻太医他说……他说你身中数毒……”

“我知道。”楚时渊这话说得平静,就像在说今日吃什么一样,“倒是陛下,怎又要哭了?”

“我没有。”沈炽骄别开脸,却没有差开话题:“所以先生,你知道是哪些毒吗?”

说完,沈炽骄观着楚时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添上一句:“太医院说,如果知道具体是什么毒的话,他们会有办法解的。”

楚时渊看着比他矮了不止半个头的小孩。

他眼中满是希翼。

楚时渊对上这样的目光,沉默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有什么毒呢?有些甚至还是他亲自配制后服用的。

可惜天公不作美,他都这样作死,这样作贱自己的身体了,还是不肯收他。

楚时渊不想治。

但他对着洗炽骄,属实说不出这句话。

“先生不知吗?”见他一直不回答,此炽骄误会了。

虽然早有过这种猜测,但临了,更多的却还是失望。

楚时渊沉默良久,到底不忍看他低落,便含糊道:“知道其中一些。”

“真的?”沈炽骄面露惊喜,知道一些也好啊!

他飞快问:“是什么?”

楚时渊吐露了几个名字。

这都是他自己制的。他都没有配过解药,所以也不担心对它们毫无了解的太医院会研究出来。

“梦罗……”沈炽骄念叨着这几个完全陌生名字,猛得一拍候在一旁的秦公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传报太医院啊!”

“嗻。”秦公公领命而去。

“先生。”有了希望,沈炽骄明显兴致高了很多,他拉着楚时渊坐下:“这是特意为先生备的药膳,先生快尝气吧。”

楚时渊看了眼盛在玉盅里的药膳,眸光一凝。

枸杞、海参……

对旁人来说绝佳的补药。

单吃的话对楚时渊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凑在一起,就是他体内毒素绝佳的引子。

楚时渊没有辜负沈炽骄的一片好意,拿放在一旁的玉匙,浅尝了几口。

“如何”沈炽骄按奈不住:“身体感到好点了没?”

“陛下,哪能这么快?”楚时渊眉头舒展。

沈炽骄讪讪:“是我太心急了。”

“无碍,陛下也是担心我。”

“嘿嘿……”沈炽骄傻乐。

毒素开始动乱。楚时渊不露声色的压制着。

甚至,他还对沈炽骄笑笑:“多谢陛下恩赐。”

两人就么对坐着白衣公子小口呡着汤汁,小皇帝一手倚在桌上,托着自己的脑袋,专心专心致志地用目光描摹白衣公子的美好。

一副岁月静好。

渴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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