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沈炽骄高兴极了,他狠狠地拥抱住了楚时渊。
拥抱过后,他才意识到小小宫殿中少了什么。
沈炽骄问:“阿渊,你呢?为什么这座宫殿里没有你啊?”
楚时渊被他的问题问的一愣,他理所当然的回答:“这是陛下的宫殿。”
所以怎么会有他呢?
沈炽骄听完,埋头摆弄着小人,心里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终于,在楚时渊快要睡着时,听到了沈炽骄的回话:“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意识困顿的楚时渊无法思考。
时光溜走的很快。
两人一起度过了四场春雨。
其中,在君历三百八十六年,京城发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
楚丞相遭人暗杀了。
一时间朝堂上下人人自危。
楚夫人更是悲痛欲绝,一夜白头。
其中令人口舌的是,楚夫人居然大闹摄政王府,指认摄政王是杀害楚丞相的幕后黑手。
但被陛下的人制止了。
流言四起。
尽管大多数人认为风光霁月的时渊公子不可能做出弑父之事。
但也有不少人认为冷酷无情的摄政王为了利益而做出弑父之事。
就凭他上位后,对楚丞相的种种打压,和对各位老臣的处理手段就可以证明。
期间,楚时渊一句也未曾为自己辩解。
除却查明真凶外,另外一件事更引人好奇。
那便是悬空的丞相之位。
大君没有设置内阁,在摄政王以前,丞相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无数双眼睛盯着哪个位置。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沈炽骄并没有在提上去的名单中选人任命,而是从江南召回了治水有功的楼先雪。
果然,这位楼大人进宫述职之后,封相的圣旨便下来了。
史书记载,君历三百八十六年,楼氏先雪治水有功,能力出众,颇得幼帝赏识,特意提拔封相。
却无人知晓,两年前楼大人与摄政王的谈话。
楼先雪新官上任,第一个任务便是查明害死前任丞相怎么的真凶,还摄政王一个清白。
尽管心里也对楚时渊抱有怀疑的楼先雪接下了任务。
于是发现,真凶竟然是来自兰国。
楚夫人得知真相,一句话也没留下。
史书又记载,君历三百八十六年,楚相身亡于兰国刺客,其妻殉情。
楚相之死便这么过去了。
但对于兰国的讨伐却仍未盖棺定论。
也无需定论。
因为第二年,兰国便相大君出兵了。
一路破了几座城池,最后是令狐老将军自主请命,奔赴前线。
老将军有勇有谋,夺回了城池,将兰国的军队赶回了边境。
但兰国并未称降,令狐老将军镇守边关,两国断断续续打了已经近两年。
朝堂之上,户部尚书大声哭穷。
十五岁的少年已经做到了不怒自威。
“那爱卿何意?”经历过变声期的沈炽骄声音不再带着软糯,变得愈加成熟。
“这……”户部尚书没了话茬。
他轻声试探着:“臣以为,这边疆战事断断续续已经两年也没个了断,每年的军费又是一个不小的开支。不如……我们申请和谈……”
声音越来越小。
金銮殿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和谈?”
沈炽骄扫视着下方的臣子,他嗤笑道:“为什么要和谈?”
还能为什么。
底下有的臣子腹诽着。
边关战事你来我往的,看似雷声大,雨点小,两边处于平局,实则因着前几任君王的不善治理,大君早就只剩下一个美丽的皮囊。
他们还想着好好过日子呢,不和谈等着真打起来了,他们上哪躲去?
底下臣子心思各异,沈炽骄尽收眼底。
他作为君王能不知道大君的情况吗?这种时候,和谈才是最愚蠢的决定。
他们一个个的,不知道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知道逃避,真是,看着就来气。
沈炽骄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空着的太师椅。
哦,又忘了,阿渊身体抱恙,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
沈炽骄:想阿渊。
“朕不许。”沈炽骄道:“仗肯定要打的,至于国库……”
沈炽骄看着底下躬身的户部尚书:“没钱了就给朕想法子赚钱,要是让朕发现你们以次充好……”
沈炽骄话说一半,便起身:“退朝。”
“陛下!”
议政殿内,沈炽骄拿着笔出气。
“陛下,楼丞相求见。”秦公公道。
沈炽骄摆摆手:“宣。”
“臣见过陛下。”楼先雪很快进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沈炽骄问:“什么事?如果也是来劝朕和谈的,那便走吧。”
“陛下忘了,先前您让臣去调查的筒车一事。”楼先雪笑道:“现下臣已经查出结果了。”
“哦是吗?”
沈炽骄接过了秦公公递过来的折子。
“源头……”沈炽骄目光一凝,“竟然是摄政王府?”
“是。”楼先雪笑容灿烂,“臣查到最开始使用筒车的是摄政王府一位下人的家眷。臣问了那户人家,才知晓原是那下人一次洒扫时看见了王爷的图纸,因着好奇自己做了个小的,结果后来发现那筒车作用巨大,才壮着胆子做了个大的让家里人使用。这一来二去的,周围人都看见这好东西,便给传开了。”
沈炽骄没说话。
楼先雪问:“陛下可要去问问王爷?”
沈炽骄心动了。
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阿渊了,这无疑是个不错的借口。
“秦公公,备车。”沈炽骄当即下令。
摄政王府,楚时渊正听着令狐玉渊的牢骚。
“阿九师兄,他们真的好过分!”令狐玉渊愤愤不平:“祖父在外征战都没有说要和谈,他们在京城里养尊处优的,什么都没干不说,一看国库被他们造的没钱了就想着和谈!这是人干事吗!”
楚时渊半躺在贵妃榻上,日光透过枫叶斑驳的洒在他苍白的脸上。
“陛下不会同意的。”
“是,陛下是不会同意。”令狐玉渊也知道他们的小陛下是个怎样的性格。但他就是心里不舒服啊。那些文臣嘴皮子一张一合的,简直气死个人!
怎的在边关打仗的不是他们祖父!
要是让祖父知道朝廷这些家伙的想法,祖父怕不是要当场气死!
楚时渊关注点却不在这方面上,他问:“你方才说,国库没钱了?”
“对呀,户部那群人,说什么都要和谈,要减军饷。”令狐玉渊委屈极了,“师兄,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啊?”
楚时渊不语。
“罢了,”楚时渊起身,“你随我来。”
幽香暗涌。
令狐玉渊愣了一下,才随着楚时渊走向书房。
书房内,楚时渊拿起几张被压在案台下的纸,翻看过后递给了令狐玉渊:“下次早朝,你将这些献给陛下吧。”
“这是什么?”令狐玉渊接过纸,他念着纸上陌生的词汇,“水泥、活字印刷、羽绒服、香皂?”
“师兄,这都是些什么新鲜玩意儿?”
突的,令狐玉渊惊道道:“师兄你这这这这……这不是筒车吗?最近京城周围好多乡县都在用这东西浇灌!”
“有人用?”楚时渊问。他不记得他将手稿给了谁。
“对呀,陛下还让楼先雪去查了呢。”令狐玉渊撇撇嘴。
“这样。”楚时渊没说什么。
“阿九师兄,你这些都是你想的吗?好厉害啊。”令狐玉渊大致看了看一个名为火药的东西,一脸崇拜:“这个名叫火药的东西真的好酷,真的能做的出来吗?”
“书上看来的。”楚时渊这样解释。
实则不然,那是他在那个身为离重九的梦里看见的。
这几年,那梦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频繁。
“放心吧阿九师兄!我一定会将他们平安交给陛下的!”令狐玉渊已经忍不住开始幻想拿着火药大炸四方的美好未来。
“嗯。交给你了。”楚时渊说完,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楚时渊看着帕子上鲜红的血迹,不露声色的收回了手。
“师兄,你的身体真的没什么事吗?我让风栾给你看看吧。”令狐玉渊担忧极了。
“没什么大碍,静养就好。”楚时渊难得笑了笑以示安抚。
总归还能活到小太阳及冠的那一天。
“每回你都这么说……”令狐玉渊兀自埋怨,“我总是感觉师兄你瞒着我什么,问风栾,哪家伙又跟块木头一样,只知道摆弄他那些药草……”
“风栾是很喜欢医理。”楚时渊道。
风栾神医之名响彻天下,要说这世间谁最有可能解了他的毒,那一定是风栾。
“那是。”令狐玉渊说着又自豪起来,“栾栾最厉害了。”
“很久了,风栾在府上该着急了。”楚时渊疲惫感上来,开始送客。
“是哦。”令狐玉渊宝贝着那几张纸,“那师兄我先回府了。”
“嗯。”楚时渊道,“我送你。”
“不用。”令狐玉渊拒绝道,“师兄你好好休息吧,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怕他不信似的,令狐玉渊又加强了语气:“真的!”
“好。”
楚时渊没有强求。
令狐玉渊走了。
楚时渊直至彻底看不见令狐玉渊,才懈了力,突然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冷意贯穿身体,仿佛有虫儿在皮肤内撕咬。
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以寻出丝毫血色。
所以他才不去上朝啊。
幸好他的小陛下很优秀。
摄政王府前,一辆低调的马车停下。
一袭红衣的小公子率先从马车上下来。
刚从府内出来的令狐玉渊一眼便注意到了那抹绯红。
“陛……”
令狐玉渊还没喊出,就被沈炽骄的眼神制止。
令狐玉渊想起怀里的东西,走到了沈炽骄的面前。
不得不说,十五岁的少年身高蹭蹭的往上拔,几年前的小豆丁如今都快与他一般高了。
“陛下。”令狐玉渊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小心翼翼的递给面前的君王。
“这是?”尽管疑惑,但沈炽骄还是接了过来。
只看了一眼,沈炽骄就瞳孔一震。
令狐玉渊看着沈炽骄的神色,那抹自豪感又涌上来了。
瞧瞧,这可是他的师兄写的!
“回陛下,这是师兄写出来的法子。”令狐玉渊道,“陛下你是要去找师兄的话不如直接去找师兄问吧,他说的肯定比我清楚。”
沈炽骄没直接回答,他问:“你怎么在这?”
令狐玉渊理所当然:“我一下朝就来看望师兄啦。”
随后他又语气忧愁:“只是阿九师兄身体真的很不好,方才他咳嗽了好多次。”
令狐玉渊没说让沈炽骄给派太医的话。毕竟天底下最好的医者就在他家呢!
令狐玉渊没耽搁太久,道了声告辞便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陛下。”秦公公出声。
沈炽骄回过神,应了一声便朝府内走去。
他有王府的令牌,故而门卫并没有拦住他,直接放了行。
沈炽骄没让秦公公跟着,自己去找楚时渊。
他径直去了卧房,可是房内并没有人。
沈炽骄出门拦下了一位下人,问:“你们王爷去哪了?”
下人被沈炽骄的气场吓到。他仔细想了想,不确定道:“应该是……在书房吧。”
沈炽骄便轻车熟路的前往书房。
行至书房,还未进去,沈炽骄便闻到了浓郁的幽香。
这是阿渊身上发出来的味道。
沈识寒神色一凝,先前未曾注意,怎么会变得这么浓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