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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赤瞳鎏金察世事,墨空晦暝洞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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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一行人自行歇下。

眠意渐浓之际,长街之上骤然传来喜乐之音。

“这乐音......是有人要娶亲?” 犹自迷蒙间,容鸢于容与肩头抬首喃语道。

然何人夜半娶亲?

容与起身披上外衫疾步启窗而视,窗页轻敞之际,但见江鹤眠等人亦临窗而立,紧蹙着眉宇端凝着下首。

放眼瞧去,只见长街之上人影幢幢,入目皆系喜色,却无端瘆人。

“没几个活人。” 江鹤眠沉声道。

“不皆是人吗......何以道没几个活人呢......” 将将披上衣衫走至窗边的容鸢陡然听到这一句,不由颤着声询道。

“你再细瞧瞧。” 江鹤眠道。

容鸢闻罢立时定睛望去,但见下首途经之人个个面如霜色、颊似寇染、唇若血漆,行走间双脚虚浮、且月夜无影。

这些分明,皆系纸人,不过做工精湛、恍似活人罢了。

“这些纸人......是如何走动的?” 吐字间容鸢的双唇不住上下磕碰着。

“你看迎亲队伍的首尾。” 容与眸光暗敛,轻声答道。

闻此,容鸢梗着颈项僵僵望去,恍见下首一连串纸人悉皆由一首一尾两位身着道袍、脚踏草履之人牵引,不知朝着何处而去。

观切间,花轿渐行渐近,与之相伴而来的是时断时续、低迷凄衰的啜泣声。

“这新娘,是个活人。” 言罢夜风习来,拂乱容衍额首发丝,掩住了那双含语欲诉的凤眸。

花轿渐远,迎目而至的是口朱漆红棺,棺身赤色绸花裹缚,内里躺着的想来便是这场荒唐婚事的新郎。

“跟上去瞧瞧罢,此事阴诡非同寻常,许是个突破口。” 沈清遥目送着红棺路经提议道。

将将行至门前,距长街不过一步之遥时,后首传来人语:“夜色已深,几位客官不知欲往何处去?”

一行人闻言回首,但见晚间席上替他们传菜的店家正趿着布鞋掀开帷幕应声而来。

“我们......夜间饮多了茶水实难入睡,恰好听闻镇上有人家在办喜事,店家可知是哪户人家,我们正好过去凑凑热闹。” 容鸢瞳珠轻转,立时便有了主意。

“哎,办什么喜事,这分明是在害人啊!” 店家闻言别首沉叹道。

“何出此言?”

“你们初来此地自是不知,今夜这新郎呀原是镇上首富廉家的二公子,因着半月前同人赛马不慎跌落山崖以致亡故。入殓那日县令大人也来了,不知说了些什么,也不知从哪弄来一纸生辰八字,廉老爷当下即遣人去镇上寻持此八字的女子,后强将人掳了来结下这姻亲。现下这花轿啊,还得经镇外绕行一周复至此处方抵廉府,真真是造孽呀......”

“此等官商勾结,害人性命之事,无人上报吗?”

“如何不曾有过此念,只尚不及出镇便被县衙拿下收入狱中,日日施刑。说得难听点,他们早已只手遮天,此番作为不过是在杀鸡儆猴啊......”

“罢了,既如此,我等还是回避的好,免得平白牵涉其间。” 容与上前两步揽着容鸢肩头,侧首之际不露声色地同一行人使了个眼色。

********

目送着店家的身影消失在帷幕之后,一行人径自会首于容衍屋中。

“我们得救下这位姑娘。” 容与坚切道。

“自是要救!” 江鹤眠同自忿然。

“结阴婚之事,背后必有隐情。” 容与言罢垂眸思索了片刻,转而唤出媸漓道:“媸漓,可有何法能止住此间时光流逝?”

“若桃花阵起,可暂时锁住这方幻境。” 媸漓答道。

“多久?”

“至多一个时辰。”

“足矣。”

“与与,你要做什么?” 瞧见她容色中的坚决,容衍不放心道。

“替嫁。”

“那怎么行!” 江鹤眠先容衍一步慨然道。

“此举一能救下那位姑娘,二能潜入其中以身破局。”

“要嫁我嫁。” 江鹤眠阖眸昂首舍身道。

“......罢了,既如此,便做个木偶来替嫁罢。” 默了许久,容与方道。

“我来绘图。” 容衍语罢立时自行装中取出笔墨,不过一刻钟便绘毕。

恰此时,江鹤眠循着容与的要求将所需木材带回。

直待远处再度隐隐传来喜乐之际,桃花阵起。

此前只听闻容氏双姝,一位善绘图,一位善造制,而今亲睹,余下之人不禁屏息叹服。

望着眼前半人高的木偶,容与搁下手中篆刀轻言道:“现下只需至轿中取得那位姑娘的指尖精血同一缕青丝,再以精血于木偶之上陈书其八字即可。”

“可这不还是个木偶,如何骗得过那些人?” 蔺闻思不解道。

“奇门遁甲可曾耳闻,自古机关术同此可不分家。” 容鸢解惑道。

“不愧是百年世家,果真名不虚传。” 蔺闻思听罢立时拱手诚彻揖了一礼。

一阵薰风拂来,瓣瓣桃蕊破窗而入,落地时旋即化作媸漓,而媸漓手中所挽扶着的正是那位姑娘。

一一循着方才所言行罢,容与附至媸漓耳畔不知又嘱咐了些什么,但见媸漓指尖盈起的微光渐次没入木偶心口。

“法阵快失效了,我这便将这木偶送去。” 媸漓言罢旋即携着那木偶再度化作花雨朝着花轿而去。

不多时,喜乐复而奏起,渐行渐近。

窥着迎亲队伍远去,江鹤眠暗自掐了个指诀携着一行人悄然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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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客栈伊始,复又前行了将将一刻钟方至廉府。

沉暝夜色将一行人掩于其中,晦朦间,但自闻得不远处传来声声啼唤:“朱、朱、朱......”

循声望去,依稀瞧见府宅檐上栖着一只通身赤色、双眸鎏金的鸟雀,其身形恍似较寻常鸟雀足足大了两三倍。

“这便是店家口中因着盘桓百年不去,故而被奉为神鸟的朱罢。” 沈清遥兀自拧眉道。

“这哪是什么神鸟,周身怨戾之气经久不绝仍自四溢,分明是怨戾豢养的妖物,快要成魔了......” 江鹤眠沉声道。

正欲接言之际,晚间所见诡风再度袭来,直直朝着朱所栖之地而去。

但见风涌之下,周遭檐瓦碎落,阻断了下首兀自进出的迎亲行列,而檐头栖鸟仍自闲立,不受其扰。

凝神细察却见那对赤乌交织的利爪竟是虚浮着悬于其上,爪尖流窜出的怨戾之气化作袅袅黑雾缭绕着攀住檐瓦。

蓦地,朱张开尖细长喙,口中竟始酿起涡漩将那诡风吞入腹中,尔后闲惬地侧首啄了啄翅羽。

“它竟......” 将将吐出二字容鸢便梗住了声息。

“想来这百年间的种种皆是因它而起。” 容与沉声道明真相。

“你们在此处瞧什么呢?”

陌生的音色陡出,惊得一行人怔在原处。

回首循声望去,却见来人竟是那自谓已历九回试炼之人。

“你怎在此处?” 瞧见来人后,蔺闻思提起的心旋即安下了。

“我初闻得那喜乐之音便立时启了窗暗自隔街观望着你们的动向,果不其然让我寻至此地。几位既有雄才,不若也带上我,大家一道通过试炼岂不更好!” 那人恬然道。

“我等为何......” 容鸢尚不及道尽的话语卒然止于容与着力掣住她臂膊的手上。

“现下夜已深,不若明日再议。” 容与言罢微微颔首,尔后携着容鸢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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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方明,便见一行家仆持着棍棒闯入客栈中,恰好遇见守在一行人屋外前来投诚的那人。

“你们......有何事啊?” 那人颤着声,却仍仿照着容衍的气度强自作出淡然之态。

“昨夜蔺府失窃,门童瞧见一行生人面孔在府外鬼祟行事,有男有女。盘问了一遭方知唯此间客栈投宿之人中男女并行,现欲拿了人回府复命。” 为首者锵声道。

那人闻得此言瞳珠不住打转,因想着若是借此契机将那几人除去,自己或可跻身头列,届时便能得缘一窥天机了。倘或再得些幸,做了那天命之人,何愁还得归家侍农,日日对着家中那年老色衰的发妻呢。

故而一番思量过后,那人便腆着脸憨声道:“几位有所不知,我同他们一道自镇外而来,昨夜起夜之时恰闻得街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启窗一瞧,你们猜怎么着,竟见他们一行人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着前行。我一看这架势不对啊,便立时跟上,跟着跟着便见他们止步于廉府之外,悄声商议着。我上前质询了一番竟遭驱逐。这不一大早的,我又来了,我这人惯常是瞧不得此般行径的!”

一语道尽,尚不待为首者应声,便见容与穿戴齐整闷声敞开了屋门大步踱出。

兀自瞥了那人一眼,容与昂首朗声同为首者对峙道:“这是何道理,路过的便都是贼了吗?况何人眼见吾等入了府中,又是何人亲眼瞧见吾等行窃?证据何在?”

两厢对峙间,容衍等人接续敞门而出,客栈门口及长街之上亦相继有百姓前来围观。

“现下这场面,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不若诸位随我等走一遭,同我家老爷当面说清楚岂不更好?” 为首者竖耳听了听下首动静,尔后侧首斜睇着一行人怠声道。

“既如此,便随你走一遭。” 思忖片刻后,容与定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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