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八道。”
塞利尼有些疑惑的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西弗勒斯,她明明已经按照长辈们教的方法和他说话了,为什么西弗勒斯看起来更加生气。没关系,她哄哄他好了。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西弗勒斯猛的抬头,面色又变回苍白,他依旧保持沉默可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而后他脸色像是五颜六色的油彩色盘,他十分难堪又难为情的看着她。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双臂摁压在桌边支撑着身体做出强势的姿态,声线如同从格兰芬多高塔上摔了下去而变的支离破碎,“塞利尼……塔洛斯小姐,你难道觉得耍你的教授很好玩吗?”
塞利尼·塔洛斯有些无措的看着神情痛苦的西弗勒斯,轻声安抚道,“别这么想,西弗勒斯。我从来都没有想要耍你,我以为你讨厌我这么说,或许是我太过轻浮。”
西弗勒斯因身体姿势而俯看向塞利尼,沉默着,他轻薄的嘴唇有些颤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狼狈的别过头去不看她。
塞利尼·塔洛斯眨了眨眼睛,好吧,她可能反应过来了。
她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双臂立在桌子上支撑着下巴,隔着桌子仰头看着西弗勒斯声音带着笑意,“那你讨厌我吗?”
“……”西弗勒斯依旧保持着沉默,他的双手离开了桌子,身体微微有些后移。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他习惯了沉默。
“或者说,你喜欢我吗?”塞利尼脸上笑意更甚了,她从对面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坐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她低头轻轻握住西弗勒斯的手腕,一点点打开他用力攥紧而发白的手,将那点可怜的布料从他的指尖解救出来。
塞利尼曾经在时间魔法里长久的认真的凝望着西弗勒斯·斯内普,她的教授袖子很紧,那一排扣子常年严丝合缝,黑色的长袍仿佛将他的内心也一并隐藏。
但自他拥有身体后,在凤凰城里购买的服装袖口却没有被特意要求改紧。
巫师界的斯内普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属于她的西弗勒斯。
“我是堂吉诃德,那您会是杜尔西内亚吗?*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请坦诚的面对我吧。”
时间仿佛进入了真空,没有声音的游动。西弗勒斯顺从着塞利尼的动作,他垂眸看了她一眼,紧抿着的淡色的双唇微微张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
空气仿佛被拉紧的大提琴弦,塞利尼用浅薄的大脑封闭术隔开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又松开了西弗勒斯的手。她仰头流露出失落又伤心的神情,声音有些沉闷,“……好吧,我不该多嘴的,先生。”
但西弗勒斯·斯内普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紧紧扣住了塞利尼的手腕,他的目光低垂,宛如被磁石吸引,凝视着坐在他身旁、仰头望着他的少女。
在这几天的等待里,西弗勒斯思考了很多事情:他们的初遇,他们的重逢,彼此间的关系,心头的悸动以及他们的年龄。
他反复告诫自己,他不可以低劣又无耻的影响一个思想尚未成熟的人,塞利尼并没有认清自己的心。
她只是在,盲目而痛苦的仰望。
可是……
西弗勒斯闭上双眼,努力抑制内心的情感波澜,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悲怆奏鸣:“斯莱特林的院长不会讨厌一个优秀的斯莱特林学生。”
他不讨厌她,他只是……有些心疼她。因为塞利尼·塔洛斯太像曾经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了。
年少狂妄,野心勃勃,自以为是,痛不欲生。在他自己都没有查觉的时候,西弗勒斯已经为塞利尼加诸情绪。
紧绷的琴弦锋利的可以分割空间,却又遇上了顶级的琴手,于是音乐如潺潺流水般开始流淌。
塞利尼如同受到了鼓舞,她的手腕如同一尾灵活的鱼儿在西弗勒斯手中挣动了一下,逆向扣住他的手腕,一反刚刚的退让,近乎是有些逼迫的询问道,“是吗?那西弗勒斯·斯内普呢?”
西弗勒斯·斯内普和塞利尼·塔洛斯的手彼此扣住了对方的手腕,热意透过衣袖落在手腕上却在心脏里烙下一个印迹,像希腊神话里将赫拉困到神座上的火神魔法。
不可忤逆,难以挣脱。
可是……他确实不是一个圣人,他是如此的可耻又狂妄的想要获得一个人全部的爱意,获得能将他的灵魂焚烧殆尽的爱。
他,或许一直都在渴望并等待着。
相似的黑色星空交织碰撞,西弗勒斯的声音有些缓慢又有些颤抖,但又像当年那道魔咒那样坚定。带着救赎的力量,穿透黑暗,直击灵魂。
“不,我不讨厌你。塞利尼,利米我并不讨厌你。
我甚至……可以说得上一句——喜欢你。”
西弗勒斯·斯内普最后的声音那么轻又那么清,像一片温柔又梦幻的羽毛缓缓的落在塞利尼的心上将她包裹。
“我也…我也是,先生。”塞利尼以同样轻且清的声音回应道,她仿佛被天外流星击中又好像坠入了永恒幻梦,世间的好运第一次眷顾了这个在黑暗里长大的孩子。
她坚定的看着西弗勒斯如同看着自己此生最大的执念,再次强调了一遍,“塞利尼·塔洛斯,特别喜欢,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们彼此凝视,在这一瞬间,两片同样孤独的黑色星海短暂的拥吻了。
这时脑海里突然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他们紧扣的手仿佛终于感受到热意,双双松开,然后慌乱的侧过身去。
“我说你俩个别在那里难舍难分了,”是祖父厄瑞波斯没有眼力劲的出声打断他们,“你们最好早点吃饭休息,然后找到材料离开这里,恋爱可以放在安全的地方谈。”
“天啊,厄里,别这样。孩子们还小呢,我们当时不也是这样嘛。”祖母菲利斯马上“镇压”住丈夫,但他们两个已经分别坐在桌子两边脸上泛着红晕,开始沉默的进餐。
“厄里,你应该对爱情保持尊重,就像我和柏莎对你那样。”连存在感一向很低的曾祖父奥斯顿也出声,“真是美好啊孩子们,或许我可以抽空为你们写一出戏剧。”
塞利尼立马取出空间刻印里的画像,用魔法把他们送到客厅里,她不需要曾祖的戏剧。毕竟你不能让一个画像里的人写字吧?所以这种事一般是由她来代劳了。
餐厅彻底恢复了安静,但客厅里不时还传来他们的讨论声。
“我说,你们几个都太失礼了。”
“利米用堂吉诃德为喻,但他看过吗?那个小子会说西班牙语吗?”
“前几天他们一起看了。你的灵魂是不是又消散了一点?”
“话说他们什么时候考虑婚姻?”
“怎么突然扯到婚姻了?这俩个冒失的小家伙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问题呢。”
“拜托,利米太小了。在她那样的年纪,爱情只不过是海市蜃楼。*”
“出主意的时候,你也没说啊!”
“那是他以为她追不到人。”
“嘿,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想和我决斗吗?!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长辈们在客厅里用各种语言闹嚷着,但这两个刚刚明白了一点自己心意的年轻人仿佛受到外界惊吓的蜗牛。
他们把探出的柔软触角重新缩回了壳子,甚至不敢抬头看对方一眼。
他们匆匆忙忙的完成了心不在焉的进食,彼此羞怯的道别,回到属于各自的屋子和实验室里。
幸好这个帐篷是个老物件了,塔洛斯的先辈们在里面建立了足够大的空间,充足的房间和实验室可以让他们暂时不用见面,都可以平复一下刚刚悸动又复杂的心绪。
他们在这偌大的帐篷里保持了一整天没有见面,这样明知对方的存在却又不见面的状态被画像上的长辈们分别调侃,就像是窗户两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可以重新出现在同一个空间。
塞利尼走出二楼房间,她站在过道与楼梯交接的地方。塔洛斯的长辈们将帐篷里的房子一楼客厅、餐厅向上挑高了足足33英尺。这造就了二楼向下宽阔的视野,塞利尼静默地俯看下方长长的黑桃木餐桌,西弗勒斯坐在座位上正在等她下来。
帐篷里的房屋窗户上附带了魔法,同霍格沃兹的礼堂天花板一样会显示外面的天气。
或许今天阳光明媚,光线落在西弗勒斯的身上,他及肩的黑鬈发变的温柔璀璨,眼睛比黑曜石还漂亮闪耀。
他沉静的脸,搅拌魔药的手,黑色的巫师长袍。西弗勒斯·斯内普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屋子里闪闪发光。
连他的灵魂也,不,不对,他的灵魂一直很美,一直在闪烁着动人的光。
如此美好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如此美好的一天。
连带着她,也开始变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