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假期很快就过去了。霍格沃兹的学生们拎着自己的箱子,穿着厚厚的冬衣,再次通过九又3/4站台返回学校。
塞利尼·塔尔即将迎来她在英国渡过的第二个春天。上一个春天大部分时间她都用在了恢复身体,还有寻找自己在孤儿院的生存空间。
相比起来,虽然这个春天不时传来关于调查的坏消息,但明显已经好了很多——至少她吃饱穿暖了。
至于调查的坏消息,在一月里它出现的频率就如同:受天气转变有学生进入医疗翼;拉文克劳的魁地奇球队训练不顺利;围观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过道上起冲突;赫奇帕奇长桌上没有奶油蘑菇浓汤——全是她们的日常。
好消息也不是一无所有,庞夫雷女士和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提供的药剂很快把学生送了出;拉文克劳马上转变了训练方法;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大扣分后立刻安静了不少;赫奇帕奇长桌上出现了法式南瓜汤。
或许是来自敌人的威胁让法尔曼·莱恩决定把事情全部转移到麻瓜群体里,他开始寻找那些曾经活着离开孤儿院的人、愿意参与调查对外披露的记者、喜欢用言论自由作为政治论点的要员、社会运动和儿童保护协会、愿意发声揭露真相的政府人士……
纯粹的、复杂的、无私的、寻求利益的……法尔曼·莱恩尽一切可能的寻找盟友。在二月初,他们终于等到了一个发起公诉,或者说是申请政府派出专门人员进行调查的机会。
然后很不幸的是法尔曼·莱恩在北威尔士回酒店的路上被人狠狠打了一顿,住进了医院。出院后曾经支持他的议员开始闭口不言,他找到的盟友们有的收到一张支票,有的出国旅游,明明几天前还欣欣向荣,热情激烈的讨论如何安置那些孤儿院孩子的联盟瞬间被打散。
法尔曼·莱恩先生寄来的信上只写了短短一句:“The enemy is beginning to fear me. I'm about to win. I won't give up.”
塞利尼看着她的朋友们担忧焦虑的神情,想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尽管努力的让头脑保持冷静和清醒,但是愤怒的火焰开始从心底燃烧——她的朋友、她的长辈、她想要帮助的人正在被伤害。心脏如同被压入了辣椒块,代替了血液让疼痛、焦灼、沉重这些奇妙的“感触”开始沸腾。
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在二月的第一个星期三,她早早的去了地窖。
西弗勒斯·斯内普虽然惊讶于塞利尼的提前到来,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像往常一样让家养小精灵为她准备点心和茶饮。
塞利尼坐在那张柔软的靠椅上——是的,她甚至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专属位置。她冷静又沉默的为自己倒茶,杯中红褐的茶水隐隐绰绰的反射出她平静的脸。
可是内心的怒火、越来越剧烈如同战鼓擂响的心脏,早就无法压抑的攻击性,让她对着她一无所知的老师说出了“平地起惊雷”的话:“老师,我需要一个黑魔法。”
正在享受和塞利尼平静的餐后甜点时间的西弗勒斯被这句话震到了,他的手抖了一下依旧稳稳的把茶杯放回了桌子上。
他抬眼看着塞利尼——他的学生。她平静的坐在他的对面,手中捧着茶杯,面色如常,眼神镇定自若——她就是用这样的姿态说出了有些恐怖的话。
“黑魔法?你不是一直在看吗?”西弗勒斯·斯内普说的很平静,因为他可以确定塞利尼还是没有恢复记忆,而她也确实看过相关的书。那她为什么突然需要一个黑魔法。
一个黑魔法,而不是一本黑魔法?
“老师,我需要的不是那些无聊无趣又没什么用的东西。恶作剧咒语、小恶咒、诅咒这些都毫无杀伤力,我用不上。”塞利尼眼神落在杯中,心跳却欲出身体。
“有人欺负你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在额心出现一道眉间纹。
“没有人欺负我,老师。”塞利尼把茶杯放回了桌子上,又给自己续了一点茶水。“我需要一个黑魔法,用在一些麻瓜身上。”
“黑魔法是违法的。利米,我需要知道那是什么人。”西弗勒斯·斯内普眉间的竖纹更深了,但是他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他只是一如既往地看着塞利尼,用温和、平静而沉重的目光。
塞利尼看着西弗勒斯·斯内普,让呼吸保持正常的节奏,她从书包里拿出了她提到准备好的资料放在了桌子上,尽可能的用冷静、理智、客观的语言解释。
塞利尼·塔尔说完后,把所有的纸张整合起来,她沉静又哀伤的看向西弗勒斯,语气中却藏着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渴求,“老师,我需要你的帮助。麻瓜的法律和政府尚且无法提供正义,可是有些人等不了了。我不一定要杀人,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好过,仅此而已。”
西弗勒斯·斯内普镇定的坐在那,灵魂却已经飞到了天边,他没有想到塞利尼的赫奇帕奇一年级生活如此精彩。
除了日常的学习、生活,她每周三过来接受他的魔法教学辅导,私下找时间做麻瓜文学翻译赚钱,居然还有时间去关心一群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的麻瓜孤儿院,她甚至还参与到调查里面,现在又要借用黑魔法对嫌疑犯加以私刑处理。
这么一看,他们两个也是忙的不相上下了。
“……老师,帮帮我吧。我需要一个强大的黑魔法,它会对那些特定的人群施加长时间的、隐蔽的、无法解除逆转、具有杀伤力的诅咒。”塞利尼无法忍受西弗勒斯的沉默,她站起来走到老师身边半跪式蹲下,手上拽着西弗勒斯的斗篷,仰头尽量用可怜的眼神盯着他,一点点的试探老师对她的底线。“I beg you.
My Sir,my master,my……Merlin.”
“利米!站起来!我会帮你的。”西弗勒斯一听见就立刻回神,握住塞利尼的手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他不满又恼火的看着利米,“但不要为了一些不相关的人做这种事,也不要说这种话。”
“老师,你的意思就是你会帮我的,对吗?”塞利尼立刻双手握住西弗勒斯那只手,惊喜又激动的看着他,对她而言只要达成目的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示弱,哭诉,扮丑;威胁,逼迫,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是的,利米,我会帮你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会帮助塞利尼·塔尔的。”西弗勒斯空的那只手安抚性的摸了摸塞利尼的鬓角。
她今天前半部分的头发用小皮筋支出了两个小鼓包,像两个可爱的猫耳朵,后面的长发用一条丝绸缎面的湖绿色发带编了起来。校服外面套着他圣诞节送的海军蓝色带帽斗篷——按照她曾经送他的那一件订制的。
走进来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看见了缩小版的塞利尼·塔洛斯。
塞利尼·塔尔在失去记忆后,温暖的心不再蒙尘,金色的灵魂开始闪光。他怎么可能不帮她,而且她并没有想做坏事,不是吗?
“利米,这个诅咒有太多的限制条件,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我会去禁书区帮你翻找一些类似的诅咒,”西弗勒斯拉着塞利尼让她坐下,“第二,你现在开始和我系统的学习黑魔法诅咒,今天暑假之前,我们亲自设计出一个黑魔法。”
“你的选择呢?”
塞利尼·塔尔的心跳开始加速,她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巫师了,作为老师唯一的学生她才不用做选择,不是吗?
塞利尼用力握住西弗勒斯的手,抬头看去的目光清明平和。“老师,我可以……两个都选吗?我——想要进入禁书区找到一些我比较——感兴趣的书,也想要跟在你的身边系统的学习魔法。老师,你允许我吗?”
西弗勒斯·斯内普静静的打量着他的学生,只沉默了一瞬间,就用手背拂了拂她蓬松的头发,平静如水的说:“可以,当然可以,我都会教你的。”
“Oho!老师,那我们今天就开始吧!我应该从哪里看起?”塞利尼高兴的从座位上跃起,兴致勃勃的跑到那面书架前。
“第三层第二十五本,《黑魔法的古老起源》。第二十七本,《诅咒的基本构成和变形》。第四层第三本,《恶咒与反咒1》……”西弗勒斯站在原地,指挥着兴奋的小獾踩着小梯子上上下下的把书翻出来,“先把这几本书和里面的批注结合我送你的课本笔记一起看完,下一周的周五周六我就会开始讲,一旦你跟不上,一切免谈。”
“保证完成任务,长官。”塞利尼单手抱着书,另一个手敬了个礼,西弗勒斯的神色缓和不少,“好了,坐在这里开始看吧,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场问。”
塞利尼坐回位置上开始看书,西弗勒斯·斯内普坐到旁边的书桌后开始批改魔药课作业,他在羊皮纸上写下各种各样的批语,目光不时落在他的学生身上
——塞利尼·塔尔。他内心不断地拷问自己:他真的不知道在塞利尼失忆时,教导她学习黑魔法会发生什么?
塞利尼·塔洛斯曾经不算是他的学生,顶多是他的后辈。在她家人的教导下,她优秀、卓越,16岁时就胜过很多傲罗。塞利尼·塔尔现在是他的学生,她没有亲人,没有记忆,如果他不教导她学习更多的知识,似乎就会让她有所损失;她学习黑魔法也不是为了伤人。
——可是这些通通都是借口。
有些人天生就拿着那根杠杆,只要给他们一个点就能够撬起地球。
塞利尼就是拥有那根杠杆的人,她现在只是缺少一个人主动提供给她那个她曾经遗忘的点。只需要一个点,她就能像从前那样拥有撬动世界的能力,她不会泯然众人也不会平平无奇。
现在那个点出现了,塞利尼最想要的那个点,不惜代价装模作样也要拿到的点——黑魔法诅咒,一旦他提供给她——
那他几乎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不,不应该这么说,塞利尼应该是“薛定谔的猫”。
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世界上最了解“塞利尼”这个生命的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现她眼底隐藏着的渴望——她现在还太小了。
可是既然塞利尼需要,他怎么会不给呢?塞利尼·塔洛斯曾经将她拥有的一切:庞大的财富、不传世的书籍和智慧、生命和灵魂,都与他共享从不藏私。
现在,他又怎么可能拒绝她?她需要,他就提供给她。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塞利尼自己总有一天也能发现。
而且西弗勒斯·斯内普也从来不认为塞利尼·塔尔(塞利尼·塔洛斯)是什么“Pandora”,所谓的美貌、诅咒和神的赐福于她而言毫无意义。
“即使把我锁在果核中,我也是无限的宇宙之王。”这是他和塞利尼看过的莎士比亚的戏剧《哈姆雷特》中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台词。在他看来,塞利尼就是如此的“果核之王”,她拥有整个世界。
她是掌握自己人生、命运和死亡的“果核之王”,她战胜了一切可以战胜的,她从来都不是受人摆布,被人操控的潘多拉。
从小遭受的折磨无法将她摧毁,羸弱的身体没有磨损她的灵魂。
失去记忆不曾使她惶惶不可终日,缺少财富没有让她视财如命。
塞利尼是比任何生命都要坚定的存在。
西弗勒斯·斯内普是最相信塞利尼·塔洛斯会为他而死的人,也是最不相信塞利尼·塔洛斯会为他而死的人。
这样坚韧的生命永远只会为了她自己的目标和理想而行动,无论是为他挑战禁忌研究复活魔法,还是最后走向死亡逆转时间。
所有的一切必将出自于她的意志,谁敢妄想拥有改变她的能力?
他?太看得起自己了。哪怕将「西弗勒斯·斯内普」从塞利尼的生命中完全抹去,也不会摧毁她。
她依旧可以自己爬出地下室,可以学习那些禁忌魔法。他只是参与了她的生命,然后她将注视和目光向他投来。
那场动荡时代下的灰色初遇,他们是同时彼择了彼此。
就像现在,塞利尼找到他想要学习黑魔法,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塞利尼的自我意志,她不会放弃不会迷失,她亲自选择了西弗勒斯·斯内普来帮助她,而西弗勒斯·斯内普也确实可以教她。
就像曾经塞利尼·塔洛斯教他学习炼金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