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在台上宣读今年的优秀员工。
“优秀员工会有额外的奖金,有一部分是和出勤日挂钩的。”祁扰玉向松玙说明。
胡了先没看到祁扰玉的名字,打趣道:“哇,老祁,蝉联三年的优秀员工没有了。”
“今年不在公司的时间比较长。”祁扰玉微笑。
松玙观察着,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阴霾。祁扰玉偏头握住他的手,眸光缱绻:“不用担心,虽然我心中还存有阴影和恐惧,但因为你的认可和爱,我不会逃避了。我会把我的不完美全部告诉你。”
“早应该这么做了。”松玙摩挲着他无名指的婚戒,“我不会厌恶你袒露自己的恐惧、懦弱和欲望。相反,我想看见你的更多。”
今年的优秀员工不仅少了祁扰玉,另一个工作狂单单云也没上榜,反到出现了一个令众人意外的名字——胡了先。
胡了先看到时也感到错愕,喃喃自语:“我也没暗箱操作啊。”
“优秀员工的选举除了出勤率还有员工的投票。”祁扰玉向松玙说。
“难怪他的脸上不是喜悦而是震惊。”
胡了先沉思:“我明明一直都是卡点上班。”
“但是没迟到过。”单单云开口。
“所以我误打误撞凑齐按了优秀员工的敲门砖?”胡了先震惊。
“看来是的。”祁扰玉笑着,“老胡,你这一年辛苦了,也恭喜你。”
胡了先坦然接受了,问身边这两个一直拿奖金的人,扬眉吐气,“优秀员工的奖金有多少?”
“三万多一点。”祁扰玉说。
单单云:“三万三千零三十三。”
“……?”胡了先瞥向身边表情冷淡的单单云,“你为什么连零头都记得?是在意今年的优秀员工里没有你吗?”
单单云的脸更瘫了:“……没有。”
之后小方抱来抽奖箱给胡了先。胡了先不负众望地抽出了“再接再厉”。
松玙看着,跃跃欲试地想要参与。他抽了一个,结果是特等奖,但因为他是娱乐性试抽,所以不作数。
胡了先万分震惊,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酸成了柠檬树。单单云说:“如果算数的话,那将是2个月的带薪休假。”
松玙听到不禁挑眉:“公司玩这么大。”
“这几年里第一次有人抽出来。”祁扰玉笑笑,“你运气真好。”
松玙听到这话立马掏出手机。
“嗯?你是要发朋友圈吗?”祁扰玉看他很焦急的样子。
松玙点开游戏,说:“不,抽卡。”
祁扰玉看到他漆黑的手机屏幕,想起了上次他说自己贴了防窥膜。他看到松玙点了四下截了四次图。
“40抽5个金。”松玙向他展示成果,“我感觉我这两年会有血光之灾。”
“为什么这么说?”祁扰玉不是很懂游戏,但他知道松玙不会口说无凭。他说完没多久,看着他的手机屏幕瞳孔放大。松玙是把手机屏幕完全朝向他,也不知道自己误触了退出键,于是祁扰玉真切地看到了他的手机桌面——女仆小祁。
祁扰玉失态地抢走他的手机,按了熄屏,红晕飞上了他的脸颊,有些结巴地说着:“怎怎么,会有有这张照片……什么,什么时候拍的,为什么,设设成桌面……”
松玙见他发现,也就坦白了:“你那时在做饭应该没注意到我在拍照。至于为什么设为桌面,当然是因为好看呀~”他撑着下巴凑近他。
“快,快换了……”祁扰玉恳求道。
“可以不换吗?”
松玙抓着他的手指撒娇:“我是真的很喜欢小祁。”
祁扰玉想起了那天,他在他上方流着泪喊“小祁”。祁扰玉的脸涨得更红了,突然感到了欲求。他让步:“不许给别人看……”
“我当然不会给别人看。”松玙向他打包票,笑着抱住他,“扰玉,你对我真好。”
在后排的何必女士猛地站起来,小声咒骂:“该死,早知道带望远镜了。”
“那样更像变态了。”潘芙女士说。
惊险又状况百出的年会终于结束了。走之前单单云把胡了先叫走了,看样子是想聊点什么。
松玙和祁扰玉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猜到他们可能会谈些什么。
他们朝外走去,身后跟着吵闹的下属们。
祁扰玉感受着这真切的人间,心里思绪万千。上一次他感受到自己鲜活地存在于人世间是在松玙的大学跨年之夜,再之前是爱上他的那瞬间,再继续往前是养父母对他的爱……思及此处,他看向身边的人,心脏愈加柔软。他侧头,情不自禁地在他的脸颊落下轻吻,低声说:“谢谢。”
松玙好兄弟似的揽过他的肩膀,虽然不明白他莫名其妙的道谢,但他接受了:“要想谢谢我,一个称不上吻的吻可不行。”
祁扰玉这时才想起了身后跟着的下属,他瞥了一眼他们,心里感到了害羞,他问松玙:“那应该怎么……”
被祁总瞥到的下属们纷纷以为那是警告,即使不需要警告他们也想逃离这个地方。他们应该在车底,而不是这里。
好在夫人出声解救了他们——
“婚礼。”
不止他们,祁总也面露惊讶:“什么?”
“燕京还缺一场婚礼。”松玙稀疏平常道,“我想在所有认识的人面前正式介绍你。”
年会之后他们就算是假期,胡了先那边传来了好的消息,祁扰玉很为他开心。
他们两人也向白老爷子和和胡了先说了松玙之前的身体情况。白老爷子痛哭流涕地抱住松玙,胡了先恍然大悟。他们也都理解他之前的隐瞒。
正好也在云城,祁扰玉带松玙去了他童年的福利院。松玙看向头顶的牌子“云帽山福利院”,他来过这里做过义工,想着可能会是祁扰玉呆过的福利院,没想到真被他猜对了。
祁扰玉站在门口,暗自深呼吸,郑重地牵过松玙的手,一脸虔诚地迈步踏进院中。他有多久没回到这里了,十年?还是更久?自从他第三任父母去世后到现在的第十五个冬天。
松玙明白他的慎重,小心翼翼。这里曾是他的第四位“父母”。他也坦白自己来过这里的事。
祁扰玉听后紧绷的身体像是泄了气:“那你也一定见过院长妈妈了,是吗?”
“院长妈妈?”松玙念着他口中一直说的称呼,恍然大悟,“你一直这么喊我都没意识到。现在这里的孩子们都喊她院长奶奶。”
祁扰玉有些落寞,喃喃:“也是,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他们来到院长室的门口,祁扰玉脸上的落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近乡情怯和紧张不安。松玙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我在你的身边。”
祁扰玉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汲取力量。他不是一个人,他遵守了诺言,至今才踏进福利院。他点点头,鼓起勇气敲响了门扉,这一声声的敲门声似乎出自他的心间。
沉重的门很快被打开,祁扰玉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花白的头发。他的喉咙发紧,一时间打好的腹稿被泪水浸湿,他看不清文字,也说不出任何话语。他还记得十五年前院长妈妈还没有这么老态龙钟,时间躲进了她的发丝、皱纹里,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却不敢开口相认。
年迈的院长举着老花镜细细端详这两位默不作声的来客。看到那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语气惊讶:“小祁?”
“是我,院长妈妈。”祁扰玉的声音哽咽,“我来看您了。”
院长赶紧招呼他们进来。她拉着祁扰玉左看看右看看:“你好像长高了,但感觉变瘦了……这么多年你过得怎么样?虽然小胡每次来看我时会说你的近况,但我一直很想亲眼见见你。”
“我也是,院长妈妈……”祁扰玉眼圈泛红,热气熏着眼球。
院长笑笑:“我一直记得我们的约定,只是没想到兑现的时间会这么长,我也差点以为……直到我去世那天,我或许能在墓碑前见你一面。”
“对不起,院长妈妈,是我……一直没敢有勇气踏出那一步。”祁扰玉的泪落了下来,他转头牵着松玙的手向她介绍,“这是我的爱人,松玙。您应该见过。”
“是小松啊,抱歉,见到小祁太高兴了,一下子忽略了你……”年迈的院长歉意道。
“没事的,你们很久没见了,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现在你们一定很幸福吧。”院长看向他们,目露希冀。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皆笑起来。
“我们现在很幸福。”
祁扰玉又说了胡了先的近况。
院长笑起来:“我为你们高兴。”
短暂的寒暄过后,院长拿出大相册把祁扰玉小时候的照片翻出来给松玙看:“这是小祁刚来院里的时候,那时他总是哭,晚上也总被噩梦吓醒,我只好每晚唱儿歌哄他睡觉……这是他十二岁的时候,相较于同龄人他太过早熟,又因为是院里最大的孩子,他会帮我照顾其他孩子,大家也都很喜欢他……”
“我童年其实挺无聊的。”趁院长妈妈去拿另一本相册时祁扰玉在松玙耳畔低声说。
“没有,很有意思。”松玙同样小声道,“你小时候长得真可爱。”
祁扰玉在心里反驳:明明松玙不论小时候还是现在都很可爱。
他们向院长妈妈发出邀请,以后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上一次您无法到场,这在扰玉和我的心里都留有遗憾,所以这次想邀请您参加我们的婚礼。到时候我们会派人来接您的。”松玙如是说。
他们之后又聊了很多,氛围温情,直到太阳西斜他们才起身告辞,并拒绝了院长想要送送他们的行为。
“福利院和你当初住的时候变化大吗?”松玙问。
祁扰玉点头:“福利院重建过,我之前经常去的天台也没了。”
松玙正要追问下去,一道稚嫩的童声欣喜地喊:“环哥哥!”
松玙感到背后一阵冲击,他转头只看到攀着他的毛茸茸小脑袋。声音有些熟悉,他试探着喊:“铭铭?”
小孩抬起脸看向他,笑容灿烂,脆生生喊:“环哥哥!你还记得我,我好开心!”
祁扰玉凑到他耳侧,半调侃道:“环哥哥?”
正安抚着小孩子的松玙神情一凝,捂住了小孩的耳朵,直勾勾盯着祁扰玉。
祁扰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要道歉,就听到他哑声说道:“乖小祁,再叫一声。”
祁扰玉耳根子红了,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充满暗示。他想用松玙的方法试试,结果还是自己着了道。松玙反悔了:“算了,你还是在床上叫吧。”
祁扰玉哑然:“……这是能当孩子的面说的话吗?”他想不出什么借口了,只好借用一下小朋友。
松玙看他害羞又窘迫的模样,笑了。